“也是啊,這女兒每日錦衣玉食,母親如此寒磣,豈不是有違孝道。”
麵對諸多打量,張氏根本不敢抬頭,也不知道自己女兒坐在何處,可她知道,兒子的前程就在此一舉!
霍荀視線略微掃過,端過茶盞抿了口,忽然記起沈榆曾提過幼時之事,父母毆打辱罵欲將其賣與屠夫,思及此處他目光也冷了一分。
“關旭你們可認得?”皇後質問道。
幾名村婦麵麵相覷,張氏咬咬牙,率先出聲道:“認得!此人與民婦等人是同村!”
“對對對對……”旁邊的幾人連連點頭,早已嚇得言語混亂。
“他與蘭昭儀素來往來可多?”皇後繼續問道。
聽到這,幾個村婦都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年級稍大的支支吾吾出聲,“民……民婦是昭儀娘娘的鄰居,自幼看著昭儀娘娘長大,昭儀娘娘長的跟仙女下凡似的,在村裡自然是人見人愛,平日裡同村的孩童都喜歡與她一起玩鬨,這……鄉下地方孩子都是散養,哪顧得了什麼男女不男女的。”
“好像……昭儀娘娘和關旭是走的近了點,可那時昭儀娘娘才七八歲,能懂什麼男女之事,關旭也在十四歲那年隨舅舅出門謀差事,這之後有沒有見過就不得而知了。”
待她說完,旁邊的幾人都連連點頭,一個勁的附和。
沈榆靜靜的盯著幾人,凡事虛虛實實最令人起疑,若是一口咬定她們關係近反而目的太過明顯,不如這樣遮遮掩掩,咬定她和關旭自幼一同長大青梅竹馬,這樣便會在霍荀心裡留下一根刺,這可比直接咬定更能擊中她的錯處。
霍荀心裡一旦起了疑,說不定甚至會懷疑她是不是還惦記著青梅竹馬,失寵也是遲早的事。
的確是一樁好算計,埋了那麼久的棋子,便是為了此刻,也真是煞費苦心,果然不僅僅隻有她才知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幾個字。
“幼童時期之事豈能當真。”貴妃緩緩道。
這時張氏也連忙道:“對對對,昭儀娘娘和那小子絕對沒有半分往來!就是小時候常給娘娘送幾個饃饃,這小孩子玩鬨也是常事。”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不由眉頭一皺,像是不知道她這是在幫女兒說話,還是在害女兒,蘭昭儀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有一個如此蠢笨無腦的母親。
沈榆直直的盯著那個鄰居,“阿紅嬸既然是看著我長大的,不如說說我與母親關係如何?”
驟然聽到這話,那村婦眼神閃爍了下,也不敢抬頭看她,繼續支支吾吾的道:“當然是……母慈子孝,所以才能教出昭儀娘娘如此知書達禮的人。”
“啊對對對,民婦自幼就教導昭儀娘娘要苦讀書,這樣才能增長見識,而不是和民婦一樣今後隻能當個鄉野村婦!”張氏垂著頭道。
“聽說昭儀娘娘父親是名塾師,難怪能教出昭儀娘娘這般溫婉大方的人。”馨淑華順勢吹捧了起來。
沈榆卻眉間緊蹙,“禁軍篩選嚴格,尋常人是萬萬進不來的,臣妾很不解,以關旭的家世如何能謀的這麼一份好差事。”
皇後眼神微動,看了眼旁邊的人,繼而又對宮女吩咐幾句,後者立馬走了出去。
沈榆來至殿前,屈身跪地,杏眼已經含淚,“臣妾本不願提及幼時之事,奈何有心人試圖構害臣妾清白,旁人都道臣妾為何不願接濟母親,那是因為臣妾幼時被她動輒打罵,冬日連一床薄被也無,餓時隻能去地裡撿菜葉吃,不知如今又哪來的母慈子孝。”
哽咽的聲音令眾人心頭一動,不由定定的望著張氏,好似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種母親,竟如此對待女兒,還不如對待豬狗,難怪女兒享儘榮華富貴也不願意接濟。
更可恨的是竟然還來明裡暗裡誣陷女兒,這不是擺明要把女兒往死路上逼,天底下竟有這種歹毒心腸的母親。
女子本就瘦弱的身子好似又單薄了一分,霍荀眸光微動,起身一步步來至她跟前將人扶了起來,緊緊握住那隻微涼的小手,繼而招招手拿來大鏊披在她身上。
他指腹輕輕拭去女子下頜處的淚珠,語氣溫和,“無須多言,朕自然是信你的。”
陳妃跪在那突然身子一頹,閉上眼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動,此時此刻才明白自己又是遭人利用了,她就說那人怎麼那麼好心給她遞上刀子,原來這是把兩麵刀,傷不了彆人便隻能傷她自己,最後漁翁得利的還是旁人。
“皇上……”沈榆含淚低下頭,腦袋輕輕抵在男人肩頭。
順勢攬住女子輕顫的身子,霍荀目光毫無溫度看向那幾個村婦,“拖下去,仗殺。”
霎那間,幾人猛地抬起頭,還不曾開口求饒就被黑布堵住嘴,嗚咽著叫喊起來,幾個禦林軍也立馬將幾人拖拽下去。
張氏瑟瑟發抖跪在那麵色蒼白,兩個禦林軍也麵麵相覷,仿佛不知道該不該把蘭昭儀的母親也拖下去。
就在這時,皇後的宮女領著禁軍統領馬源進入大殿,後者頭冒冷汗忙不迭跪倒在地,“微臣罪該萬死!竟疏忽職守讓那人頂替了旁人名額進入禁軍營中,還請皇上降罪!”
吳婕妤一臉好奇,“不知是何人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在馬大人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知道的是巧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專門衝著蘭昭儀來的。”
佟妃立馬附和,“是啊,倘若皇上真信了那賊子與那幾個村婦的誣陷,那蘭妹妹便是有一百張嘴也都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