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彙間, 沈榆慢慢湊過腦袋在男人唇角親了一下,可還不等她羞赧的躲開,腰間驟然一緊,唇齒間清冽的氣息纏繞, 所有呼吸瞬間被掠奪的一乾二淨。
她五指緊緊攥著男人褐色衣袖, 不由推搡起來, “皇上……”
拇指輕輕摩挲那滑嫩的小臉,霍荀眸光暗沉,半響,還是摸摸她腦袋,“好好歇著, 朕還有折子要處理。”
女子紅著臉點了點頭, 就這麼鬆開男人衣袖, 繼而目送著他逐漸消失在內殿之中, 眼神也逐漸清明。
不多時, 聽竹也跟著走了進來, 聲稱皇後剛剛派人傳了話,說是皇後要為太後鳳體誦經祈福, 所以未來半月的晨省都免了。
“剛剛吳婕妤來過,不過見皇上在,便回去了, 想來是有什麼事尋您。”
沈榆揉了揉額心,本來懷孕精神就不好,大早上起來到現在更是困倦乏累,應付完那些人還要應付領導,問題是這個領導還不好伺候。
關旭這顆棋子肯定早就埋好了,所以德妃在時, 貴妃當初被卸權也依舊淡然自若,因為早已打算除掉自己來削弱德妃勢力,自然也就不怕德妃氣焰囂張。
如今德妃倒了,以貴妃的行事作風,肯定不會親自出手,於是便將這顆釘子交由陳妃,這時大理寺還在徹查安華寺一事,陳妃自然也無法確保霍荀會不會深究,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轉移視線。
所以哪怕明知貴妃是在借刀殺人,陳妃還是會用這顆釘子來膈應她,這件事勢必無法確鑿,但肯定會在霍荀心裡留下一根刺,那麼自己失寵也是遲早的事,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她一開始就與霍荀提過幼時之事,試問一個這樣的母親說的話如何可信。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原主這家子是個雷,總有一天會引爆,所以才提前撇清關係,倒也不出她所料,這個雷還是炸了,不過自己已經給了機會,既然這家子不懂得珍惜那也怨不了誰。
霍荀沒有將宮務交由貴妃,顯然已經動了懷疑之心,縱然沒有任何證據指向貴妃,可是一個皇帝怎麼可能連這點覺察能力也沒有。
出乎她意料的是剛剛霍荀與她提及的往事,好像已經對自己推心置腹,在尋常人之間也許是這樣,可對方是皇帝,所以這不能說明什麼,她走到風口浪尖也都是對方一手造成,這樣就可以利用自己正大光明清理朝中那些人。
宮裡哪有什麼純粹的真心,每個人都是有利用價值的,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也活不下去,她需要的就是讓對方這一點真心慢慢擴大,直到無法忽視。
外頭寒風凜冽,天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任何霞色。
“今日太晚了,明日你再請她過來。”她喝了口溫水,“傳膳吧。”
上了一整天班也是挺耗費精力的,每天總有開不完的會,不僅要和同事打好關係,還要向領導表忠心,還好暫且升了職,但也得先把那些個暗中搞小動作的同事給踢出局,凡事都需要趁熱打鐵,更需要斬草除根才能以絕後患。
晚膳多吃了一碗飯,待消食過後沈榆便早早歇下,次日不用去給皇後請安,縱然卯時生物鐘就醒了,可還是睡到辰時三刻才起來。
剛用了早膳,吳婕妤就早早的過來了,許是外頭風大,將她鬢邊的流蘇都吹的纏繞在一起,一進屋就免不了一陣整理儀容。
“皇後娘娘也真是心疼咱們,不然這種天氣日日還要去晨省,這如何受得了。”
解下鬥篷遞給聽竹,吳婕妤立馬就走上前坐下,二話不說就喝了口溫水潤潤喉嚨,“還是妹妹宮裡好,還有地龍取暖,像我們宮裡隻有銀炭,也不知這天該怎麼過。”
好似身子暖和了些,吳婕妤忽然笑著湊過腦袋,“這佟妃掌管宮務後,聽說把令儀宮的地龍也給停了,銀炭也給縮減一半,也真是夠記仇的。”
沈榆將暖手的湯婆子遞給她,淡淡一笑,“母族皆被貶,誰受得了這氣。”
慕衣這時端上兩碗牛乳以及糕點,很快又退下關上門。
吳婕妤左顧右盼一眼,不由壓低聲音,“人已經找到了,京兆尹靠不住,所以直接投的大理寺,那大理寺卿鐵麵無私,想必這回陳妃父親在劫難逃。”
“沒有了後盾,她如何死灰複燃?”說到這,吳婕妤又眉頭一皺,“可是她僅僅隻是幽禁,縱然父親倒台,她也還是二皇子生母,皇上必定不會輕易將其處死。”
沈榆拿過牛乳糕咬了口,眼簾微抬,“這不是還有佟妃娘娘?”
四目相對,吳婕妤了然一笑,也跟著她一起嘗著糕點,小廚房做的就是與禦膳房手藝不一樣。
母族吃了這麼大的虧,無疑斷了大皇子繼位之可能,佟妃怕是恨不得把陳妃給吃了,此時縱然不需要她們出手,恐怕佟妃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陳妃自己吃錯東西突然暴斃,那也是情理之中。
“昨日之事的確驚險,還好妹妹沒有慌亂,不然真要讓她們給得了逞。”
思及昨日之事,吳婕妤也是心有餘悸,有些事不怕證據確鑿,就怕模棱兩可讓皇上心中起疑,好在她這蘭妹妹捋清了頭緒沒有被牽著鼻子走。
沈榆嘴角微微上揚,“人心向來如此,真正的毒蛇還在後頭窺伺,想要一擊斃命絕非易事。”
吳婕妤皺皺眉,自然明白她指的是誰,可是那人向來狡猾,絕不會輕易露出破綻,想要擊垮恐怕需要從長計議。
“時間還長,如今妹妹懷有龍裔,坐不住的隻有旁人,咱們隻需要靜待時機即可。”她似有憂愁,“隻是如今皇上將二皇子交由佟妃暫且撫育,也不知是如何打算。”
沈榆拿起手帕輕拭著嘴角,目光灼灼,“那是因為陳妃還在,倘若陳妃沒了,皇上自然會給二皇子另選養母,佟妃已經育有一子,皇上絕不會讓其扶養兩個皇子,這後宮之中有誰會比姐姐更適合當二皇子養母呢?”
說到這,她笑著放下勺子,“姐姐若是不放心,不如我們打個賭,看看我說的是否屬實。”
有她這句話吳婕妤一顆心也稍稍放了下來,不由嗔怪的瞥了她眼,“這說的什麼話,難道我還能信不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