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一起賜封就好,文妃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計較。”他隨手端起茶盞,聲音低沉,“朕與你的公主,自然與旁人不一樣。”
老板又來畫餅了,沈榆自然是羞赧的低下頭,不再這個問題上搭話。
沒有坐多久,李長祿又在外頭通報,說是工部尚書求見。
近來大雪封路,也壓垮了不少百姓房屋,此事自然是需要朝廷撥款,可一撥款底下的人又會想著各種撈油水,想要徹底落實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霍荀才會如此煩憂,不怕拿了錢不做事的,就怕沒本事又愛胡作非為,而往往背後都有世家大族撐腰,牽一發而動全身。
皇帝這個位置不好坐,就如同當集團董事長兼CEO一樣,又要提升集團盈利,還要拉攏下屬的心,與此同時還有一群所謂的元老倚老賣老隻會吆喝不辦事,那麼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出現,替董事長鏟除這些障礙,那麼這個人勢必就是董事長的心頭肉。
之前那個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就是如此,可大部分人隻會覺得是此人不通官場人情,六親不認,但不會覺得霍荀不念舊情,人往往都是這樣。
這也就意味著霍荀今後會大力采用這些沒有複雜背景的寒門子弟,但與此同時也會兼顧籠絡老臣的心,縱然他們斂財,可該視而不見的時候隻能視而不見。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跟著老板學習其精華總沒有錯。
太後薨逝,宮裡一切宮宴都撤了,隻是太後死了,皇後沒有借口禮佛閉門不出,於是隻能繼續每日各宮晨省。
外頭風霜依舊,待她進入長春宮時一股暖氣才彌漫而來,大殿之中已經坐滿了人,一個個都在抱怨這路上濕滑,險些摔了一跤。
“難怪皇後娘娘疼昭儀娘娘,這麼大的風霜,昭儀娘娘還風雨無阻過來請安,實在是讓嬪妾等人無法企及。”趙淑容滿臉認真的吹捧起來。
沈榆剛落座,一旁的佟妃就湊過腦袋,“妹妹這肚子好像大了不少,定是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她淡淡一笑,目光看向某個空座,“吳姐姐怎麼不在?”
聞言,馨淑華連忙搭話,“一皇子得了風寒,吳婕妤正廢寢忘食的照看著呢。”
說到這,又看了眼玉淑儀的位置,“這太後娘娘薨逝,玉淑儀也一直纏綿病榻閉門不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太後為她如此打算,她竟然還不領情,白白將人送給了吳婕妤。”
其他人亦是唏噓不止,玉淑儀還是太年輕,太後在時皇上或許還顧念著去她那裡一趟,可如今太後走了,皇上可不是那種沉溺於往事的人,今後又如何記得起壽康宮還住著一個玉淑儀。
想自己生自然好,問題是皇上想不起來又和誰生去,太後已經為她考慮如此周到,她還是便宜了那老奸巨猾的吳婕妤。
“太後薨逝,這今後三年的大選是免了,可小選還在,等出了節就要提上日程了。”佟妃憂愁的歎口氣,“皇後娘娘又將此事交由本宮來打理,那一水的貴女選誰都不是,這種得罪人的活全推給了本宮。”
沈榆看了她眼,“可以讓貴妃娘娘代為篩選,或者皇上自己來挑挑?”
那邊的文妃不由笑了聲,“每回小選皇上都不曾現身,以往有德妃在,這種得罪人的活還能推給她來做,但是貴妃娘娘如今這個樣子,與皇後娘娘也沒有什麼兩樣,終日閉門不出,又豈會管這些事。”
“那刑部尚書的嫡女聽說生的花容月貌,而且極擅丹青,正好符合皇上喜好。”佟妃忍不住壓低聲音,“若是妹妹不喜歡,本宮就做那個得罪人的事,那日選個由頭把她給篩下去。”
沈榆眉頭一皺,“姐姐可要慎言,此事豈能開玩笑,這宮裡總要進新人,自然要以皇上為先。”
聞言,佟妃笑了笑沒有說話,好像剛剛隻是隨口一說,一邊又端過熱茶喝了一口。
不多時皇後便從內殿裡出來,日複一日按照慣例關懷問候她們一番,末了,又說年節這半月無須再過來請安,而且雪災四起,朝廷撥款賑災,後宮也不適合奢靡無度,所以今後宮中各種開支份例都要縮減兩成。
此話一出,雖無人說什麼,可一個個如同吃了死蒼蠅一樣有苦說不出,這麼冷的天,那銀炭要是再減,還讓不讓人活了。
待到晨省散了,沈榆忽然被皇後身邊的纖雲叫住,顯然皇後有事要交代。
這麼久以來她和皇後也沒有說過幾句話,更彆提私下見麵,好似也沒有什麼可以牽扯的事。
一路進入內殿,裡頭擺設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老氣,而皇後正坐在軟榻上沏茶,好似更喜歡自己動手。
“臣妾叩見皇後娘娘。”她停步屈身行禮。
皇後投來視線,“不必多禮。”
“坐吧。”
沈榆不急不緩落座在軟榻一側,皇後還在自顧自的沏茶,語氣和緩,“本宮就不給你上羊奶牛乳之類的,你也不差這一口。”
屋內茶香四溢,溫暖如春,目光掃過對方碾茶的動作,沈榆忽然恭聲道:“不如讓臣妾來?”
皇後眼簾微抬,隨即放下手裡的茶具,自然而然靠坐在那,靜靜的望著眼前眉眼如畫膚白如玉的女子,觀其動作便知是鑽研過茶道之人,皇上來她這好像從未喝過一口茶,是她未曾沏過,還是對方不喝,她好像都已經記不清了。
“全貴人一事是本宮不對,人各有命,或許本宮當初不該那樣,也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
她語氣透著自責與無力,“害了她,也險些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