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話語猶如催命符,一下又一下敲擊在眾人心頭,她們還想求饒,可好似看見了什麼,都眼神一亮,也顧不得恐慌不恐慌,猶如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連忙圍了上去。
“開了開了,血止住了!娘娘再使點勁就差一點點了!”幾個穩婆眼睛都快瞪了出來。
沈榆並未徹底昏迷,隻能算半昏半醒之間,如果說有什麼支撐著自己,那就是不甘,她不甘心自己費儘心機一步步得到了一切,最後卻輸給了運氣。
這不是她要的!
“哇——”
一道清脆的啼哭聲響徹整個產房,穩婆小心翼翼抱著孩子,趕緊又用棉被裹住,心驚忐忑的望著一襲明黃的男人,“啟稟皇上,是個小皇子。”
縱然孩子是落地了,可無一人歡愉,這蘭昭儀出了這麼多血,誰知撐不撐的下去,萬一蘭昭儀有個好歹,她們這條小命怕也是不保。
“快快讓太醫看看,小皇子早產可有什麼大礙?”佟妃憂心不已的把女醫招進來。
許是聽見了孩子的啼哭聲,沈榆費力的睜開眼簾,視線裡映入一張神色緊繃的麵孔,這麼久以來,這是對方第一次情緒波動如此大。
“臣妾會好好的……皇上不要擔心……”她說完便無力的閉上了眼。
霍荀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定定的看著眼前已經合上眼的女子,呼吸也有片刻不穩,聲音猛地拔高,“人呢!”
楊院判剛在檢查皇子,這時又忙不迭走了進來,頂著滿頭大汗跪在地上給女子把脈,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差點跳出來。
他也不知道太醫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竟然出現抓錯藥這種淺顯的錯誤,如今所有人都被抓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倘若蘭昭儀有個好歹,恐怕今日他也難逃進典獄。
把著把著脈,他又鬆口氣,“啟稟皇上,昭儀娘娘隻是失血太多暈厥過去了,眼下得趕緊服用補血之物才行,不過暫時昭儀娘娘應當不會有生命危險。”
聽到這話,所有穩婆的心頓時落了下來,一個個猶如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一樣,麵無血色哆哆嗦嗦的跪在那,後背早已汗濕。
“沒事就沒事就好,快趕緊給蘭昭儀開藥,這太醫院也忒不像話了,怎麼能抓錯藥,要不是蘭昭儀及時發現,此刻怕早就魂歸九天。”佟妃一邊小心翼翼抱著剛出生的小皇子埋怨起來。
霍荀輕拭去女子額前的汗珠,望著這張麵無血色的小臉,眼神也逐漸變得陰沉。
“皇子如何?”
見皇上終於想起小皇子,佟妃趕緊抱著上前,楊院判也趕緊道:“小皇子雖是早產,但好在蘭昭儀平日裡胎象穩固,倒也沒有什麼大礙,隻是輕了些,其他都無事。”
繈褓中的嬰兒還不會睜眼,小臉也看不出像誰,霍荀輕撫下嬰兒鼻子,讓底下人好生看著,繼而就走出了產房。
那道啼哭聲外頭的人自然也都聽見了,此刻彆提多複雜,裡頭還沒有蘭昭儀歿了的消息傳來,那就說明母子平安,不得不說這蘭昭儀真是的運氣滔天,如此都能母子安然無恙,看來真的是大勢所趨。
直到看見皇上從裡頭出來,眾人又噤聲不止,皇上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此刻怕是不想聽到什麼七嘴八舌的祝賀。
“蘭昭儀為何無顧早產?”
冷冽的聲音令眾人都心頭一跳,尤其是文妃,立即跪倒在地,啜泣不止的闡述起來,“今日臣妾與佟妃姐姐還有蘭昭儀在此閒話家常,誰料琦珠突然衝撞了蘭昭儀,所以才導致蘭昭儀早產。”
“可是臣妾千叮嚀萬囑咐琦珠莫要靠近蘭昭儀,琦珠說是身邊一個叫梔柳的宮女如此教唆,琦珠才兩歲如何分的懂是非,隻覺得這樣就能有好吃的,可是當臣妾讓人去尋梔柳時她已經溺斃在池塘裡,此事定然是有人在暗中挑唆,想利用琦珠來害蘭昭儀,臣妾自有疏忽大意之責,可是此人竟利用幼兒做此事,可見居心歹毒至極。”
文妃越說越氣惱,她自己如何無礙,可若是因此事讓皇上惱了女兒,那才是悔之晚矣,此人當真是好狠的心,連這種事都做的出。
“啟稟皇上,太醫院的人都已經落了典獄,此刻還未用刑,但已經有個藥童咬舌自儘。”李長祿這時也趕緊回話。
此刻天色漸晚,隨著最後一縷霞色消散,整個頤華宮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氛圍下,一隊隊禦林軍候在外頭,氛圍肅穆凝重,燈籠的光束並不明亮,宮人們都是腳步匆匆神色蒼惶。
霍荀並未多看旁人一眼,徑直邁離這片地方。
毫無波動的聲音傳來,“查不到,你也不用來見朕了。”
李長祿臉色大變,哪裡還敢耽擱,趕緊帶著人去典獄審問。
藥童雖然死了,可其家人還在,況且梔柳究竟是自己溺斃,還是被殺人滅口,這一點自有宮中暗衛瞧見,想要做到毫無痕跡必定沒有那麼容易。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都是心緒揉雜,一次兩次三次,皇上對蘭昭儀永遠都是這麼上心,就差把皇後之位讓給她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現在怕是皇後娘娘也沒有蘭昭儀如此風光。
“昭儀娘娘如今又誕下了皇子,大抵這就是命,咱們羨慕不來。”馨淑華深深的歎口氣。
文妃突然冷笑一聲,看向某個方向,“有些人不服命,自己生不了,就不讓彆人生,淨乾些斷人後路之事,天理昭昭終有一日會風水輪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