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未出宮門,外頭的風都是熱的,天空一片蔚藍,適當的活動對身體也有好處,長久的縮在一處,隻會導致氣血不流暢,還是要綜合調養身子才行。
“主子可是要去長春宮?”聽竹下意識問道。
沈榆坐在轎攆上閉上眼,“典獄。”
聽到這,聽竹不由的眼神微動,但還是囑咐讓宮人們穩著點抬。
她知道主子要去做什麼,可是藍琦未必會說,真正害怕的聽到這兩個字就招了,不怕死的怎麼用刑都無用,藍琦跟在貴妃身邊這麼多年,勢必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臟事,如果能撬開嘴那到時候貴妃再心機深沉也無法狡辯,可藍琦是貴妃從府邸就帶來的丫鬟,怕是與花榕一樣未必肯供出來。
待到轎攆停在典獄門口,侍衛們遠遠的就躬身迎了過來,“奴才叩見貴妃娘娘,裡頭汙穢,您要審問哪個犯人,奴才這就擇一間乾淨的屋子出來。”
不急不緩從轎攆上走下來,沈榆腳步未停,“不必了,帶路吧。”
望著那道娉婷纖細的背影,侍衛們哪還敢怠慢,自是不用問也知道這蘭貴妃是來尋誰的,早上永和宮的藍琦才被提來,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審,畢竟對方可是另一個貴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要是用了刑,貴妃娘娘尋他們麻煩如何是好。
如今蘭貴妃過來也好,這樣到時候用了刑,與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沒有關係,神仙們打架總不能殃及他們。
誰不知道蘭貴妃生產時期有人從中作梗,還讓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徹查,這幾日典獄都裝滿了人,可是他們沒想到永和宮的藍琦也被李公公提了來,要是沒點痕跡,李公公怎麼可能會把人提來,看來這宮裡的天又要變了。
一如既往潮濕汙穢的地麵,歇斯力竭喊冤的犯人,進入一間審訊室後,裡頭正綁著一名衣裳乾淨無暇的女子,好似此刻還沒有用刑。
沈榆瞥了眼獄卒,後者滿頭大汗低著頭,“奴才……奴才還以為李公公要親自審問,所以……還不敢擅自動手。”
聽竹立即搬來了把椅子,沈榆坐下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鐵架上被綁著的人。
後者好似一點也不慌,麵上全是釋然,“娘娘要問就問,奴婢知道的自然言無不儘。”
獄卒們也立即退了下去,隻待裡頭人吩咐才敢進來。
沈榆閉上眼靜靜的靠坐在那也不說話,聽竹也候在那默不作聲,昏暗潮濕的屋子裡隻剩下燒的劈啦啪啦響的木炭,以及被火光映紅的牆麵。
女子一襲秋香色雲霏暗花宮裝與周遭汙穢的環境格格不入,縱然育下一子,可依舊清豔脫俗,反而更添嬌韻,此刻那張臉是如何的沉靜安然,藍琦看著卻緊緊皺了皺眉,心中反而有些不安,她不怕那些刑具,可是對方有備而來肯定不僅僅隻是用刑那麼簡單。
果然還是娘娘說對了,這蘭貴妃就是一條伺機待發的毒蛇,縱然娘娘暗中下手多次,也未能除掉對方,如今倒棋差一招落得今日局麵。
從一個宮女一躍成為貴妃,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果然這宮裡任何人都不能小覷,更不能給予她們往上爬的機會。
“你死了,你雙眼不便的母親也有人照看,可是倘若你主子也不在了,那麼誰又會照看你母親?”聽竹突然出聲。
聞言,藍琦突然嗤笑一聲,“那也是今後之事,還不到最後,娘娘還是莫要太自信。”
聽竹眼簾微垂,看了眼旁邊的人,忽然從桌上拿起一根細長的銀針,一步步靠近女子,在對方緊繃的神色下,捉住她手,銀針隨著指甲縫一點一點沒入。
“啊——”
藍琦突然呼吸顫抖的瞪大眼,可麵上還是毫無畏懼,“娘娘以為這樣奴婢便會屈服嗎?總有一日主子會給奴婢洗清冤屈的!”
聽竹猛地拔出來那根帶血的銀針,麵無表情,“倘若你母親看見你如今這個樣子,她會不會恨不得代你受過?”
藍琦驟然瞪大眼,死死的瞪著眼前人,像是恨不得拆骨入腹,“我是不會背叛主子的!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縱然你們一手遮天,娘娘也定會替我討回公道!”
聽竹眼神微冷,主子生產時幾乎命喪當場,至今身子還比尋常產婦虛弱,如今對方竟然還有臉談公道二字?不過可惜,如今這宮裡的公道在頤華宮。
“主子是不會殃及無辜的,所以皇後娘娘已經派人去尋你母親,若是你母親看見女兒遍體鱗傷,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她定然會恨不得與你一起受過,又或者等你死了,她也不願獨活於世,也就隨你一同去了。”聽竹嘴角微微上揚。
聽到這,藍琦頓時雙目圓瞪淚流不止,就連呼吸也在顫抖,一顆心如同被隻大手揪緊,好似無法想象自己雙眼不便的母親看見自己這個樣子,可是她絕對不可能背叛主子。
沈榆靠坐在那沒有說話,若是什麼都不做,那也未免太虛假,如今有了嫌疑人,所以自己憤憤不平之下親自來審問,完全符合一個做母親的心態。
“罷了,不要為難藍琦姑娘一片忠心義膽。”她忽然抬眼。
像是也不想多問,她徑直走到門口看向外頭的獄卒,隨口道:“有什麼刑罰都上一遍,不要讓她死了,她要是死了,你們也跟著一起去。”
獄卒身軀一震,嚇得猛地跪倒在地,“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人看牢了!”
旁邊的人也不敢怠慢,不知從哪撿來一條濕漉漉的帕子,趕緊上前欲堵住藍琦的嘴,後者含著淚瘋狂喊了起來,“我說!隻是求娘娘不要讓我母親看到我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