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不知如何得罪了貴妃娘娘,讓其如此憎恨,層層相扣步步殺機,倘若那日不是皇上及時趕回,可能皇上連臣妾最後一麵也無法見到。”沈榆神情複雜。
皇後看了眼旁邊的人,可男人隻是半闔著眼,一手搭在青花瓷盞上,五指稍稍收攏。
“主子這樣做並非因為嫉恨,隻是因為她太愛皇上了,若不是因為當年先帝突然賜婚,那太子妃之位就應該是主子的,可如今不僅隻能屈居人下,還要看著皇上寵愛一個又一個人,主子心裡如何能好過。”
藍琦跪著上前,激動的辯解起來,“主子縱然有千萬般不對,可是對皇上的心是絕對真的,隻因太後娘娘當年許諾要讓主子做太子妃,主子便自幼刻苦念書練習琴棋書畫,隻因為了能夠配得上皇上,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子妃,可千錯萬錯都是奴婢未能規勸主子的錯,奴婢死不足惜,還請皇上顧念舊情寬恕主子一回。”
說罷,她一個又一個的用力的磕著頭,片刻間,額前已經滿是鮮紅。
看著這一幕,其他人都是眼神怪異,這藍琦也是奇怪,既然檢舉了舊主,如今又要替舊主說話,早知如此又為何做出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要是她咬死不說,沒證沒據的貴妃還不一定會伏法。
皇後眼神微動,不由的低下了頭,亦沒想到自己原是占了旁人的位置,難怪貴妃怨氣如此大,所以大婚當日那兩個嚼舌根的奴婢也是對方派來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與皇上心生隔閡,倒是如對方所願,她與皇上再也無話可說。
或許這樣也好,表麵相敬如賓總比同床異夢強,她也不需要再惺惺作態。
“寬恕?她做的哪一樁事不是罪惡滔天?那些因其死去的人何辜,臣妾的琦珠何辜?要被她如此利用!”文妃咬牙切齒的道。
沈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望著上首的人,霍荀忽然抬眼,目光冷冽的望著底下人,“助紂為虐的奴才,杖殺,賢貴妃降為才人,幽禁永和宮,永世不得出。”
整個大殿萬籟俱寂,眾人都摒住呼吸。
皇後試探性問道:“那封號可還保留?”
霍荀神情陰沉,“她何以配賢?”
肅穆的氛圍令人心情複雜,眾人提起一口氣,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處置方式,換作旁人身上早就死了千回萬回,可是賢貴妃父親是皇上往日恩師,多少還是得顧念一番,雖說被幽禁,可以對方的手腕誰知今後還會不會出來,倘若真讓這種毒婦得以喘息,那整個後宮哪裡有安生日子過。
可當看見皇上拉著蘭貴妃離去時,眾人又是臉色一變,手裡的錦帕差點沒被揪爛,皇上眼裡心裡就隻有蘭貴妃,那日對方難產之時瞧皇上多緊張,若是那日人死了,皇上指不定會讓賢貴妃一起陪葬。
乘著轎攆回到頤華宮,隨著被人牽著進入內殿,一路上沈榆都是一聲不吭,李長祿等人都守在外頭,屋內並無第三人,直到被拉至懷中坐下,她也是低頭不語。
“她父親曾是朕年少太傅,受教匪淺,昨日以自請辭官歸田,朕無法不顧念往日良師之恩。”霍荀低聲道。
沈榆稍稍抬頭,眼角染上微紅,“臣妾的理智可以理解皇上的任何決定,因為皇上做的自然是最合適的,可是臣妾的私心好像無法那麼豁達,臣妾幾乎以為那日是與皇上的最後一麵,那時有多少遺憾與痛楚,如今都曆曆在目,臣妾又如何能忘?”
指腹摩挲去她眼角的淚漬,霍荀目光深邃,“朕也沒有忘,隻是世間許多事並非朕能隨心而行,隻有你能填補朕缺失的不平與遺憾。”
四目相對,隨著眼角一顆淚珠滑落,沈榆扯了扯嘴角,眼中好像有什麼漸漸化開。
“臣妾會永遠陪著皇上,無論皇上做何決定,臣妾都會一直相信。”她目光沉靜堅定。
輕撫著她瑩白的臉頰,男人眸色暗沉,低頭輕吻上她額心,漸漸的又落至唇角,呼吸帶著幾分炙熱。
感受到腰間收攏的大手,沈榆費力將人退開,後背不知何時已經抵在桌角,此刻臉頰泛紅,“皇上……”
思及她身子虛弱,霍荀垂下眼簾遮住其中湧動的欲望,輕輕摸了摸她腦袋,語氣溫和,“今日也累了,好好歇息,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沈榆輕輕點頭,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弧度,隨後就目送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內殿,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明。
貴妃父親在朝中門生眾多,又是對方恩師,如今貴妃父親辭官歸田也算替女兒頂罪,霍荀又怎麼會趕儘殺絕寒了恩師的心,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把貴妃處決。
可又出於對自己的心疼,這才會封了自己一個高位,也算是填補他心中的愧疚。
事實證明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那能怎麼辦,都到了這一步,要是再弄不死貴妃,那就真是她的無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