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霍荀去的是長春宮, 大概最為難的就是皇後,可是身在其位,並非不爭就能躲避紛亂, 哪怕被人做刀使, 也隻能被動承受。
這一點皇後顯然早就看開了,一連幾天都親自去禦書房送吃的,然而這副帝後情深的情景依舊堵不住那些朝臣的嘴。
不能在皇後身上做文章,那就隻能在孩子身上做文章,一個個紛紛諫言後宮子嗣稀少, 縱然皇上正值壯年,可皇嗣稀少也意味著國本不穩。
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這天酉時,沈榆就收到了來自尚寢局的消息,霍荀翻了盧婕妤的牌子。
其實也在意料之外, 工部尚書這一通忙活無非就是為了其女兒,如今也算得償所願。
她從沒有想過霍荀會為了自己守節, 霍荀本身肯定也從未有過這種念頭,也許是看出她的野心,所以想要壓製自己也不一定。
夜涼如水,窗外繁星密布,把孩子逗睡著後,沈榆就坐在那擇花瓣, 這個時候的玫瑰開的正好, 用來製玫瑰花茶正合適不過。
“小皇子長的越來越像皇上了。”
聽竹在一旁給她搖著扇子, 不由眉間微蹙,“可惜皇上都很少抱抱小皇子。”
皇上待主子肯定是沒話說,可是對小皇子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 就如同待大皇子一樣,都說愛屋及烏,為何皇上就沒有如此。
“一視同仁有何不好?”沈榆眉梢微動。
皇家之中一視同仁反而是最平衡的,太早的暴露自己喜好,隻會給某個皇子帶來禍端,霍荀的做法並沒有錯,況且自身吃過被忽視的苦,當然就不會把這份厚此薄彼放在每個兒子身上。
所以他喜歡公主,因為公主不會參雜任何政治因素,但是因為她身體原因,大概對方也不會再想要公主了。
人往往會被這些細節所感動,但是她不會,因為感動是一瞬間的,可後患卻是無窮無儘的,職場上最忌諱感情用事。
這份教訓是她吃了無數虧才得到的真理,亙古不變。
“這麼晚了,皇上應該也到長樂宮了。”聽竹若有所思,“緒妃的堂妹好似也住在長樂宮,不得不說佟妃娘娘真是會安排。”
沈榆笑著端過一盞茶,輕撫這茶蓋抿了一口,玫瑰的花香充盈著整個內殿,連著呼吸也是餘香。
也許以往霍荀對她還會有愧疚補償之心,但是現在發現了自己的野心,肯定也就多了一份猜忌,這是肯定要經曆的過程,所以曆朝曆代很少有真正的得到善終的寵妃,因為皇家哪裡有真正純粹的愛情,隻有參雜著利益的權衡利弊。
等到有一天老板容不下自己了,那也就是真正撕破臉的時候,所以她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在為那一天做準備,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明日主子可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聽竹忽然問道。
沈榆眼簾微抬,“身子不適這麼久,自然該好了。”
聽竹點點頭,繼而退了下去,叮囑小廚房明日早點做早膳。
今晚月光稀薄,沈榆躺在床上早早就睡著了,但是不知何時起被褥中好似熱了不少,意識突然清醒的她頓時睜開眼,黑暗中隻能朦朦朧朧看清一道黑影躺在身側,也不知何時過來的。
“皇上?”
此刻她略有訝異,這已經在她意料範圍之外。
“嗯?”
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惺忪,顯然已經早早過來了,隻是她才發現。
沈榆怔了怔,計劃裡對方不應該會出現在這,宮中子嗣稀少本就是事實,倘若再獨寵自己,那就意味著火上澆油,給那群人更多的話柄來借題發揮。
“皇上怎麼會在這?”她微微抬起頭,望著看不清輪廓的人。
直到一隻手將她攬了過去,熟悉的氣息彌漫而來,“朕為何不能再這?”
沈榆沒有說話,此刻也不知說什麼,所以從始至終他就沒打算妥協,因為有一就有二,有一次退讓下一回隻會讓這些人更加變本加厲,那麼這些根深蒂固的毒瘤就無法徹底肅清。
十天了,他肯定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這也就意味著要掀起一場君臣對立的博弈。
“無論皇上做何決定,臣妾都會在您身後。”她低聲呢喃。
輕撫著她小臉,霍荀目光柔和,“睡吧。”
沈榆眼神微動,湊過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聲音輕細,“臣妾睡不著。”
感受到那隻不安分的小手,霍荀眸光暗沉,忍了又忍,心裡的暗火越燒越大,終究還是翻身將人按在身下,肆意擷取那嬌柔的清甜。
隨著五指相扣,他呼吸急促了一分,亦不在克製壓抑。
女子的低吟相較往日柔轉幾分,這夜的呢喃聲久久不曾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