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臉色一變,“娘娘還是莫要轉移話題,微臣們絕無此心,今日隻是想看皇上一眼,可娘娘卻多番阻撓,著實讓人不得不深思。”
沈榆看了戶部右侍郎一眼,眸光微冷,“身為臣子以下犯上,不敬宮妃,然諸位大人卻視若無睹,這便是你們的禮教法度?”
眾人都齊齊彆過頭,一言不發。
見她在這胡攪蠻纏,戶部尚書神色冷了一分,“娘娘還是讓開為好,今日微臣們勢必要見皇上一眼不可!”
李長祿眼神一變,立即又擋在女子身前,不由給旁邊的禁軍統領使了個眼色,後者也隨時握緊了劍柄。
“諸位大人要進去,本宮如何攔得住,但是如今皇上已經歇下,一旦強闖驚擾了皇上屆時勢必會怪罪進來的人,林尚書還是想想後果為好,本宮已然勸阻,倘若諸位大人不聽,屆時可又莫要怪罪本宮這個妖女蠱惑聖心。”沈榆側過身子,讓出殿門。
見此,眾人反而踟躕不前,紛紛看向領頭的戶部尚書,他們隻是聽說皇上遇刺所以才來一探究竟,可誰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有沒有事,萬一皇上沒事,那他們這樣沒頭沒腦的闖進去,豈不是又給了皇上一個治罪的名頭。
細想想皇上指不定就在等著他們闖進去,才有機會一並治罪,還是先觀望一下再說,誰知道林尚書是不是在拿他們當槍使。
“貴妃娘娘所言有理,既然皇上已經歇下,還是改日再來探望為好,若是驚著皇上休息,那才是微臣們的大過。”一個官員忽然道。
旁邊的也見狀附和,“是啊,指不定皇上過兩日就龍體康複了,那些流言也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還是莫要輕信。”
有一就有二,越來越多的人附和,讓戶部尚書的臉色有些緊繃,他直直的盯著那個巧舌如簧的女子,眼神也變得幾分微妙。
是他小看了對方,本以為隻是個無知婦孺,如今想來這女人才是心頭大患,必須早日除之。
四目相對,沈榆並未移開視線,反而目光沉靜無波。
“那微臣們就不叨擾皇上休息了,改日再來求見也是一樣,但願皇上龍體能早日康複。”
戶部尚書轉身對女子拱手作揖,“微臣告退。”
剛剛還鬨哄哄一片的平地,此刻驟然人群散去,好似剛剛一切都隻是錯覺。
李長祿眼神複雜的低下頭,此事本該由皇後娘娘出麵,畢竟皇後娘娘好歹也是將門出身,可是誰想到皇後娘娘如此怯懦無能,反倒讓貴妃娘娘出麵,看來貴妃娘娘也已經知道了此事,不過這顯然肯定是瞞不住的。
“本宮可以進去嗎?”
沈榆看向默不作聲的李長祿,後者怔了怔,隻得點點頭,“娘娘當然可以。”
禁軍統領臉色一變,作勢要上前攔住,卻被李長祿一個眼神製止住,思及剛剛的情況,禁軍統領也隻能不再多言。
皇後娘娘太讓他失望了,竟然直接進了內殿閉而不出,縱然今日他也不會讓這些人進去,可皇後娘娘好歹也做做樣子,如今著實有負皇上一片囑托,還不如蘭貴妃進退有度。
推門而入,屋裡彌漫著一股藥味,連窗戶都關的死死的,好似深怕有何藥味泄露讓人發覺,此刻楊院判和兩個老太醫正憂心忡忡的在那商議著什麼,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而皇後則隻是淡然的坐在床榻邊,有一下沒一下替床上的人擦汗。
許是看見她過來,視線交彙間,皇後不經意讓開了位置。
床上的人神色蒼白,往日冷肅的眉眼布滿細汗,一直昏睡不醒,沈榆眼眶一熱,麵上全是不敢置信,立即蹲下身握住男人的手。
“皇上究竟如何!?”她扭頭看向太醫。
楊院判立即跪倒在地,喉嚨梗塞,“啟稟貴妃娘娘,皇上他隻是傷了胳膊,可那刀上淬了西域奇毒,藥石無醫,微臣隻能用了鬼門十三針儘量暫緩毒素蔓延,至於皇上究竟何時會醒還不好說。”
“你說什麼!?”
她身子晃了晃,好似無法接受這個事情,豆大的淚珠滾滾落下,靜靜的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人,俯身埋在男人胳膊上抽泣不止。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有刺客進宮,難道禁軍都沒有搜查嗎?!”她怒不可遏的看向李長祿。
後者也立即跪倒在地,眼眶也紅了一片,“當日搜查許大人的禁軍已經離奇死亡,此事定是有人刻意為之,許大人也是抱著必死之心而來,所以防不勝防。”
從動了世家那一日,皇上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皇上還是義無反顧的這樣做,一顆大樹的根部已經腐爛,勢必要有人先行清除,不然枝葉也隻會枯萎泛黃。
“太醫說皇上還是會醒來的,說不定會有其他法子,皇上一定會無事的。”皇後也是擔憂的看著昏迷不醒的人。
沈榆低垂著頭,下頜處掛滿了晶瑩,緊緊握著男人的手,聲音沙啞哽咽,“我想一個人陪陪皇上。”
見此,皇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楊院判等人不知該不該走,可麵對李長祿眼神,也隻能退到外殿去翻找典籍醫術。
望著哀傷不已的貴妃娘娘,李長祿毫不猶豫的退了下去,殿內有暗衛盯著,也不會發生什麼事。
隨著四周一片空寂,沈榆定定的凝視著麵前的男人,從緊閉的眼簾,到高挺的鼻梁,以及布滿細汗的下頜,一顆淚珠驟然從女子眼角滑落。
她抬手撫了扶男人的額前的細汗,聲音哽咽,“皇上怎麼能丟下臣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