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你這是說什麼話呢,媽千裡迢迢過來找你,你連句招呼都不打?這是嫌棄我這個老婆子不該過來嗎?”
鄧鳳故意提高了聲音,今天是周末,不上班,大家都喜歡待在院子裡聊天,這會兒一聽到這邊的動靜,都不由自主的看了過來。
鄧鳳可不傻,相反,在嫁給蔣父之前,她還當過幾年的老師。
百善孝為先,不管是哪裡的人,都把孝順看的特彆重要,尤其楚音音和蔣徽現在還都是廠裡的職工,這要是敢對自己父母不好,名聲一傳出去,絕對會受到不小的影響,說不定被開除都有可能。
所以在來的路上鄧鳳就想好了,她也不管什麼丟不丟麵子的了,無論如何都要把錢給拿回來。
“媽知道你心裡對媽有怨氣,我這不特意給你賠禮道歉來了嗎?媽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不好,坐車坐了這麼久,就是想過來看看你和孩子們,咱們有什麼話要不先回屋裡說?”
鄧鳳看上去儼然是一個再慈祥不過的婆婆了,這話一出,果然眾人看著楚音音的眼神就有些變了,畢竟自己婆婆千裡迢迢的趕過來,還好言好語的說了這麼一大堆,做兒媳婦的怎麼能沒有一點表示呢?
但楚音音可不敢帶著她進屋,不僅是怕臟了自己的地方,更是因為屋子裡什麼都沒有,要是鄧鳳使什麼壞,說她和蔣徽害她,那還真是八張嘴都說不清,最好的辦法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這些話都給說清楚。
“你說你想見見孩子們?我怎麼半點感覺不出來呢,說這話你自己難道不膈應嗎?”楚音音毫不留情的說道。
鄧鳳心裡咯噔一下,楚音音這態度,肯定是那兩個小兔崽子說了什麼啊!
肯定是的,不然楚音音也不會突然就找自己要錢了。她就知道蔣榆和蔣樟是兩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和他們爸媽一模一樣,成天隻知道給她添亂!
不過她可不怕,兩小兔崽子說出來的話,楚音音相信,難道其他人也相信嗎?
想到這,鄧鳳腰板就更足了,“楚音音,你到底什麼態度!你要是嫌棄我這個老婆子你就直說,我現在拿著東西就走人!虧我還帶著這麼多東西昨天晚上就開始趕車,坐的腰酸背痛,可憐我兒媳婦就這麼對我啊!”
“楚同誌,你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婆婆來看你怎麼這種態度?”
“就是啊,不管親娘婆婆那都是媽,你可不能這麼區彆對待啊。”
家屬樓住的人多,並不是誰都和楚音音關係好的,鄧鳳說的話立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對楚音音指指點點了起來。
而此時站在走廊上的文心潔,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
其實剛剛鄧鳳一來她就看到了,可她沒有馬上過去,原因很簡單——
鄧鳳之所以會過來,那就是她打了電話回去的,當時鄧鳳正被楚音音氣的不輕,就算文心潔不打電話讓她過去,她都是要去廠子裡鬨一通要錢的。
所以文心潔這麼一說,她就立馬答應了,還在電話裡把楚音音罵的不輕。
文心潔這才反應過來,看來楚音音這兩天不僅是對自己,就連對鄧鳳都開始不尊敬了呀。
那等鄧鳳來了,還不得跟楚音音吵上一架?
到時候肯定所有的人都會覺得楚音音不孝順,到那時她再一出現,幫著鄧鳳指責楚音音,彆說鄧鳳了,圍觀群眾都會覺得她才是個好兒媳,比楚音音好多了。
那她期待已久的積分不就可以到手了嗎!
想到這些,文心潔就特意躲在了走廊上,一直盯著鄧鳳和楚音音,此時見她們終於吵起來了,心裡開心極了,轉身就想過去,但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
“係統,我覺得積分獲取的時間太短了,你可以給我延長一點嗎?”
之前的積分獲取才十分鐘,怎麼看鄧鳳兩人的爭論十分鐘都結束不了啊,萬一又出現因為時間不夠而獲得積分的情況,那她就真的要氣死了。
【確實可以延長,十分鐘的下一檔標準是兩小時。】
“那就兩小時!”兩小時肯定夠了的。
【你還是要兌換美貌值嗎?】
“那當然了。”文心潔毫不猶豫道,鄧鳳這次過來就是要給蔣華送錢的,蔣華都有錢了,難道她還會沒錢嗎?
傻子才用積分換錢呢。
【但是延長時間是要付出代價的。】
文心潔立馬警覺了起來:“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要獲得一積分的美貌,就要投注相對應的賭注,如果在兩個小時內你能成功獲得積分,這個賭注可以使積分翻倍。如果不能,那就要從你自身扣除賭注數量的美貌值。】
這話一出,文心潔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半部分。
積分翻倍?
那她不就是可以獲得兩積分了嗎?!
“我答應!”怎麼可能不答應,隻要不是傻子就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啊。
她倒不是沒有聽到係統後麵的話,但文心潔絲毫不懷疑就憑現在外麵的局勢,自己還能再一次出錯?
不可能的!
腦子裡響起係統的提示音,文心潔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了外麵,著急的扶了鄧鳳一把:“媽,你千萬彆生氣,這要是氣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接著,又無比憤怒的看向楚音音,大聲質問道:“楚音音,你不要太過分了,媽在廠子裡又不止蔣徽一個兒子,她來看看蔣華和我你也要管嗎,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媽年紀這麼大了,坐車這麼累,你不說趕緊請她進去喝口熱茶,還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你這是到了城裡來,就連媽都不認了嗎?”
文心潔這一番義正言辭的話獲得不少人的認可,聽著人群裡對自己的讚歎聲,文心潔連頭都高高的昂了起來,臉上滿是得意。
鄧鳳也拍了拍她的手,歎了口氣道:“心潔啊,還是你好,隻當媽從前看錯了人啊!”
看著這婆媳融洽的一幕,楚音音覺得真是諷刺極了,眼看著馬上要到中午了,她也懶得跟她們繼續演下去了,直接走到自家樓下,喊道:“蔣榆,把媽媽放在盒子裡的東西都給拿出來。”
蔣樟和蔣榆本來就在走廊上溜小雞玩,院子裡動靜這麼大,兩人早就想下去了,可是媽媽之前說過讓他們不要亂跑,就隻能先待在樓上。
這會兒聽到楚音音的聲音,蔣榆立馬把放在床邊的鐵盒子抱了出來,昨天媽媽才往裡麵放了東西的,還說這是特彆重要的東西。
“哥哥你等等我啊!”蔣樟連忙抱著兩隻小雞仔也跟了上去,跑了兩步,突然看到蔣榆又停了下來。
“哥,你咋啦?”
蔣榆看他:“爸出門前不是說了嗎,媽媽今天很早就起來了,特彆辛苦,現在在下麵一直站著會不會很累啊?”
說完,也不等蔣樟回答,又吭哧吭哧的跑回了家,端了一把椅子出來:“走!”
當看到蔣榆搬著椅子下來時,鄧鳳開始還以為是給自己的,剛想說一句“算你還有點良心”時,就看到蔣榆頭也不回的朝著楚音音走去。
“媽媽,你坐著吧,站著累。”
小奶音聽得楚音音心裡溫暖極了,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心情特彆好的坐下了:“謝謝小榆。”
鄧鳳:“……”
她坐了這麼久的車過來,現在也還沾著,怎麼沒人說她累?!
這麼想著,直接瞪了一旁的文心潔一眼,都怪這沒眼力見的,害她又低了楚音音一頭。
文心潔:“??”
這是怎麼了?
媽為什麼要瞪她?
難道不應該怪蔣榆那個小崽子嗎。
那邊,楚音音已經把盒子打開了,拿出來了一疊紙,她也沒廢話,開門見山的就說到:
“我是差不多半個多月之前來的,剛來的時候大家應該也都知道,我的兩個孩子是什麼樣的,穿的破爛不說,還特彆瘦弱,身體很差,手上和腳上的凍瘡比我們這些大人的還要多。”
這倒是實話,蔣樟和蔣榆愛玩,小孩子嘛,也沒大人那麼多講究,對他們來說不管是老家還是這裡都是一樣,隻要有夥伴陪著玩就行了,所以一來工廠就撒丫子跑到小孩堆裡去玩了。
當時有不少人看到了,還覺得奇怪,這像瘦猴子一樣的孩子是誰家的。他們工廠裡,就算是條件再差的家庭,也沒有把孩子養成這樣的啊。
當時就有人過去問了,蔣樟答的,他雖然很久沒見過爸爸了,但他還記得名字,當即就大聲道:“蔣徽是我爸!”
二廠的蔣徽?
眾人更震驚了,當時蔣徽可就是五級工了,要知道五級工每個月的工資那都是有七八十的,還不加額外加班的獎金呢,誰不知道蔣徽是廠子裡出了名的工作狂,大家打牌喝酒的時候,就隻有他,整天待在工廠裡,能拿到的獎金肯定更多。
賺那麼多錢,怎麼能把孩子養成這樣呢?
這些疑惑,到現在大家都還搞不懂。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過來了,隻聽楚音音直接道:“發生這些事,還不多虧了我的好婆婆鄧鳳同誌嗎?”
因為鄧鳳?
圍觀群眾越來越疑惑了:“這是怎麼回事?”
鄧鳳立馬變了臉色:“楚音音,你彆在那裡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
楚音音都氣笑了,揚了揚手裡的那疊紙,“這些是這麼多年我和蔣徽寄回去的彙款單,每個月我們至少寄回去八十塊,還不包含買回去的各種吃的用的。這些全都是孩子的生活費,一個月八十,一年就將近一千了,這麼多錢,你就給我把孩子養成這個樣子!”
這一下,周圍的人是真的沸騰了。
好家夥,一個月八十啊!
要知道這可是七五年,就連一塊錢都能買到好幾斤肉的年代,即便這裡是工廠,可有不少人壓根一個月的工資都沒八十的,蔣徽和楚音音每個月寄八十回去養孩子,這就算是頓頓大米飯大白肉的,一個月也吃不完啊!
可蔣樟和蔣榆呢,彆說頓頓吃肉,看這樣子估計一個月一點肉末星子都吃不到!
你說你要錢要的多也就算了,你至少對人家孩子好點啊,八十塊裡拿出十分之一來養孩子,都不可能把孩子養成這樣。
難怪楚音音會這麼生氣的,這要是換成他們……有些人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覺得自己估計還沒楚音音這麼好的涵養,早就衝上去先和鄧鳳乾上一架了。
情況瞬間急轉直下,鄧鳳已經傻了,她沒想到楚音音和蔣徽竟然還把這些彙款單留著,這些彙款單上,清清楚楚的白紙黑字的寫著,就是實打實的證據啊,就算她想說沒拿到這麼多錢也不可能。
這還沒完,楚音音又把蔣徽調查出來的那些數據全都拿了出來:
“有些嬸子嫂子可能知道,前天蔣徽去找了大家夥,特意問了這年頭養孩子需要多少錢。主要是因為我們沒經驗,不知道我們郵回去的這些錢是不是少了,才會讓兩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的。”
蔣徽找的那些人本來就和他比較熟,聞言立馬道:“楚同誌你這真是說笑了,八十塊,彆說兩個小孩了,就算是一家十口,一個月的生活都不用愁了。”
“就是啊,你這婆婆擺明了是騙你,那些錢肯定都被他們自己扣到手裡頭了。”
“就這種婆婆剛剛一過來還在那拿喬呢,難怪楚同誌不待見她,這要是我直接拿著掃帚把她趕出去了。”
“我也算是明白楚同誌為什麼和她婆婆的關係不好了,倒是這文心潔同誌,這麼上趕著,該不會那些錢就被她給偷偷用了吧?”
這話一出,文心潔已經傻了,她哪裡用錢,她用什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