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芝被那尖銳鳥叫紮入耳中,腦袋裡嗡一聲巨震,整個人都有片刻的恍惚 ,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就算捂住耳朵也擋不住那此起彼伏的尖鳴。
隱約聽到曲隱流大喊道:“是哭喪鳥,叫聲能攻擊神識,宣道友快封住聽覺!”
宣芝猝不及防,神識還在嗡嗡震動,在她扭曲的視野裡,隻見曲隱流長劍出手,雪白的劍光羽扇似的抖開,朝著四周飛撲來的鳥妖劈去。
幾隻體型較小的哭喪鳥被擊退,但有三隻體型巨大的鳥妖,顯然修為比較高,根本不懼他的劍光,利爪硬生生地將劍光抓得粉碎,鋒利的鳥喙沒有絲毫停頓,朝著兩人頭頂啄來。
就在那鳥喙即將衝下時,筋鬥雲的雲氣裹住兩人,驀地從原地消失。與此同時,雪白的細犬憑空出現,迎著襲來的哭喪鳥躍上,它的身形也隨著那鳥的體型而瞬間膨脹,化身成為一條巨犬,齜出尖牙,一口就將那隻哭喪鳥的脖子咬成兩段。
哭喪鳥轉眼就被它的獠牙撕碎,血肉從半空落下。另外兩隻大鳥揮動翅膀想要逃跑,哮天犬體型雖然變大了,但它的身形依然靈活如閃電,白影在鳥群之中穿梭,隻聽得鳥叫聲不斷,黑羽混合著鮮血肢體往下潑灑。
雲團穿過群妖包圍圈,落到了堤壩上,雲氣散開,宣芝和曲隱流從雲裡跌出來。
曲隱流一冒頭就被哭喪鳥的血潑了一臉,震驚地望向空中威武長嘯的大型細犬,佩服道:“宣、宣道友,你請來的神靈在下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沒想到卻能如此厲害。”
“那是哮天犬。”宣芝說道,她飛快環視一圈四周,這座堤壩天然形成,仿佛城牆一般有高低坳口,非常宏偉,上遊湖中的水從坳口處嘩嘩而下,形成了四條澎湃的瀑布。
經下遊兩次坡度遞減,再湧入穀口,流淌入溪葉鎮中。
漫天的妖力不停地擊向這座原本堅固的堤壩,宣芝發現它們並不是胡亂在攻擊,群妖上方浮著一個人影,他右手扼著一隻赤狐,另一手來回拂動,正是他在引導群妖的妖力,攻擊堤壩的不同落點。
堤壩上的陣法基本都被破壞了,隻還有幾處在免力運行,整個堤壩從下方深處開始,都在隆隆地震動。
曲隱流抹去臉上腥臭的妖血,也看到了遠處的人影,叫道:“赤狐,那是山君。”
那麼,捉著她的男子就是八尾黑狐了。
黑狐妖手握群妖之力,用力推出,又一擊重重轟在堤壩上,整個大地都在震動,堤壩不斷地垮塌,湖水洶湧而下。
他手中赤狐被封了神力,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行如此偏激之事,勸說道:“墨淮,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這樣做隻會背上更多血債,成神成仙之路隻會更加艱難,你已經修成八尾,飛升之路近在眼前,你為什麼……”
“近在眼前?”那被喚作墨淮的黑狐妖打斷她,放聲大笑,他掐住赤狐脖子提起來,雙眼含著猙獰的恨意,咬牙切齒道,“我已經沒有什麼飛升之路了,玄晟元君位列十二正神,她的一句話,已經斷了我的仙途。”
“不成仙,那我便隻能成魔了。”墨淮邊笑邊推出妖力,伸出鮮紅舌尖在赤狐鼻頭舔了一口,繼續道,“好在世事無常,玄晟如今也落得個自身難保的下場,我還等著群魔盛宴,分食她一口血肉呢。”
赤狐臉上的皮毛已經被眼淚濕透,“墨淮,我求求你了住手吧。”
黑狐妖自顧自道:“溪葉鎮的人命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還得多虧這一場驚天動地的神罰落雷,把山中的妖怪都嚇壞了,不然這些蠢東西還在畏頭畏尾。”
他說著五指抓向赤狐心臟,破開皮毛,鮮血很快染上他尖銳的指甲,“這最後一擊,便借山君神力一用吧,如此溪葉鎮數萬生靈的血債,也有山君大人一分功勞。”
在同一時刻,堤壩之上,宣芝手指含在唇畔,用力吹了一個呼哨,“哮天犬!”
哨聲穿透瀑布的隆隆水聲,白犬倏忽一閃,落在她身邊,宣芝指向半空那人說道,“狗子,那有兩隻狐狸,去捉回來!但彆傷了紅狐。”
哮天犬興奮地嗷嗚一嗓子,朝著淩空的男子撲去。
白色犬影幾乎在犬嘯傳出時,就已經衝出水霧,它一道風似的繞開交錯的妖力,奔到黑狐妖身前。
八尾狐妖反應十分敏銳,一條由熾烈狐火凝成的長鞭淩空掃來,將哮天犬的身影阻擋了一瞬。
他抓住從赤狐心口抽出的神力,用自身妖氣裹住,朝向堤壩轟去。哮天犬叼住黑狐妖咽喉折斷時,那神妖合力的一擊已經重重落在堤壩上。
宣芝腳下一陣地動山搖,水霧彌漫間,她腰上突然被人從後攬住,自堤壩上騰空而起,宣芝來不及回頭看是誰抱住她,摸了下對方纖細的腰就明白了。
堤壩的餘震堪堪停住,但不過須臾,便發出了更加驚天動地的巨響,堤壩崩裂,洪水泄出,下方群妖四散而逃。
宣芝神識沒入神符中,下意識地已經在大聖廟裡點燃三炷供香。
未曾想那香插入香爐的第一刻,卻倏地滅了。
“大王?”這還是宣芝第一次被大聖拒絕,她來不及驚訝,再一次點燃供香。
神龕上神光一閃,就聽耳邊哎了一聲,說道:“去,治理水患不歸俺老孫管,你得去找隔壁的三隻眼。”
宣芝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領子被提了一把,神識被一腳踹到了二郎神的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