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字一落上龜背,石龜頓時渾身大顫,周遭風煙火劍全都一同消散,它龐大的身形也飛快縮小,變為正常石碑大小,僵硬在原地。
這一場戰鬥來得快,結束得也很快。宣芝頭上的披風撤開,一切都塵埃落定。
一郎真君身量高大,挺直如鬆,仿佛守護神一般站在她身邊。宣芝非常鄭重地朝一郎神拜了拜,從懷裡抽出一張基礎的禦風符,從閣樓跳下,朝小山飛去。
申屠桃還坐在龜背上,皺眉看著眼前的石碑碑文。
宣芝踩著符籙來到那石碑龜前,喊了一聲,“陛下。”
申屠桃回頭的間隙,眼角餘光看到旁邊地上被他拍裂下的一角石碑上白光一閃,一個字跡突然飛出,朝著宣芝腦門印去。
她驟然睜大的眼瞳裡映出逼近的“死”字。就在死字即將貼到她麵上,前後倏地各探來一隻手,同時握在那個字上。
神力和陰氣同時炸開,將“死”字捏得粉碎,一郎真君也從她身側消失。申屠桃死得不能再死,看上去並未受影響,他伸手勾住宣芝,兩個人一同落到地上。
兩人腳尖方一觸地,便覺出異常來,腳下堅硬的土地一瞬間變得猶如泥沼,巨大的吸力將兩人一同往下拽去,地麵上浮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白框,內裡含著一個“人”,是一個“囚”字。
這個字跡成型的刹那,兩人腳下一空,被吸入土中,囚字轉眼消失。
過了好一會兒,四麵煙塵才逐漸散去,幾道人影禦劍落到地上,其中一人說道:“沒想到竟然還真被他們追查到這裡了。”
“這石頭龜身上的字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上君將所有神力都打入它身體裡了,有他老人家親自動手,你說厲不厲害。”那劍修說著繞著石碑轉了一圈,看到石碑右上角的缺裂,朝另外幾人說道,“缺了一塊,四處找找。”
幾個人在周邊找了找,找到一塊碎碑,在碑比對了下,依然缺失了一塊,他們幾乎將這裡翻找了個邊,實在沒能找到,隻好做罷。
“先抬回去,它身上這封字也隻有上君能解得開,等解開了自然能召回缺失的那一塊來。”
宣芝重重跌落到堅硬的石頭上,摔得整個人都快裂開了,周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也沒有任何響動。宣芝一邊召喚出筋鬥雲,一邊指尖飛快搓了一朵火焰打量四周。
她這火焰剛亮起,一隻慘白的手突然伸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向下拉去。就在宣芝揪住筋鬥雲準備跑路的前一刻,火光照亮了申屠桃的臉。
“嚇死……”宣芝低聲道,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扣住後頸,堵住了嘴。
冰涼的唇貼覆上來,宣芝愣了一下,熟練地張開唇朝他嘴裡呼氣。一連呼了好幾口氣,申屠桃都沒放開她,反倒將她按坐進懷裡,用牙齒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催促她繼續。
宣芝又一連給他渡了好幾口氣,才被他放鬆些許,她終於抽出間隙,擔憂地問道:“怎麼了?那個‘死’字對你也有影響?”
申屠桃滿身都是不悅的陰戾之氣,悶悶地嗯了一聲。從“死”字入體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這裡麵所含的天規之力,不該是一個小小的地仙能擁有的。
上一次的天罰暴露了他藏在回影殿中的那一株枝杈,他生為死木,天規不準他活,哪怕隻是一截微不足道的細枝末梢。
這枯敗一切的死亡之氣是他最為熟悉的,直接滲透入桃木本體,目標精準地直往那截末梢襲去,順著枝乾一點一點侵蝕進去。
桃樹的生命力被消耗著,碧玉似的葉片微微垂卷,焉了下去。
宣芝自然想得到,申屠桃主乾早已死得成了化石,死字唯一能影響他的隻有那株枝杈了,她貼著他唇急道:“那這樣夠嗎?你的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