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核裂開, 宣芝隱約有感覺,她垂眸往靈獸珠看了一眼, 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山洞內, 警惕地望向洞穴深處。
這地穴當中不止有邪魔,還有深居於地底,受魔氣影響而發狂的蟲獸藤蔓, 這些東西靠近靈脈,吸靈脈而生, 平時營養足夠好,實力不容小覷, 發起狂來比邪魔還難纏。
永照琉璃燈的焰火可以克製邪魔,卻阻擋不了這些東西。泠曦郡主都快被這些狂化的毒蟲嚇瘋了,到最後嗓子都叫啞了,也就漸漸閉嘴。
眾人輪番開路、斷後, 往裡突進,倒也還算和諧。
就是宣芝時不時地會因為修為不足,而造成一些失誤,不小心地將毒蟲引到雲知言身邊。
雲知言每每神色複雜地看過來, 都能看到她一張坦然無辜的臉。
中途幾人在一處岔口休息了一番, 搖曳的火光中, 宣芝跟施念念低聲說著話,抬起頭時,含笑的眼眸猝不及防地撞上雲知言的目光。
雲知言目光一凝, 纏綿夢中的場景再次浮出腦海。
雲家高大的門廊,鞭炮碎屑鋪滿一地,喜樂聲中,新娘被雲知慎掐住脖子按在身下, 鮮血滴了她一臉。而她偏過頭來,目光直直望向他,對他莞爾一笑,眼角垂下珍珠般的淚滴,讓人生憐。
這個場景時時入他夢中來,攪亂他的心境。
雲知言從北冥出來後,曾試圖找人求解,才知道就是那一眼,宣芝在他神識上下了惑術,要想解開隻有兩種辦法,要麼下術之人親自解開,要麼他自行衝破術法迷惑。
按理來說,以宣芝當時的神識之孱弱,雲知言不該著她的道才是。
雲家眾人幾番思索,越想越是懷疑,最後斷定宣家人定是一開始便故意藏拙,這一切恐怕是有人故意安排,想要打擊雲家。
畢竟經過久黎城一事之後,雖然雲星輝極力掩飾,將陳家推到麵上當了替罪羊,但雲家的名聲還是大為受損。
雲知言的師父裘重甫也派人詳細調查了久黎城之事的始末,不論雲星輝如何粉飾太平,抹除雲家在這事上的存在都沒有用。
裘重甫不喜雲家行事,而因一念之差也曾參與過其中一環的雲知言,也遭受師父冷待。
這樣一來,在裘重甫首席弟子的競爭上,雲知言幾乎沒了勝算。否則也不至於在泠曦郡主麵前委曲求全。
眼前之人的笑,和成親當日迷惑他心神的笑容一模一樣。
是她?
雲知言心中有了疑慮,便越發想要旁敲側擊地打探宣芝的名姓和情況。
施念念替她擋下來,“雲公子,我們萍水相逢,出了這裡說不定就不會再見麵了,你問這麼多,不會是看上我師妹了吧?”
她這話說完,旁邊的郡主臉色立馬黑了。雲知言無奈道:“在下隻是覺得姑娘師妹和我一位好友的妹子有些相像,他妹子同家裡失聯已久,家裡人都在四處尋找。”
宣芝聞言,細筆勾勒的眉梢微揚,不由嗤笑一聲。雲宣兩家鬨得那樣僵,她還殺了雲知言的親弟弟,如果雲知言還能跟宣磬發展成好友,隻能說他的本事真的很大。
雲知言越發篤定心中所想,麵上卻裝作不知道:“姑娘為何發笑?”
宣芝搖頭,冷淡道:“我沒有哥哥。”她同宣家斷了關係,自然是沒有哥哥的。
宣芝本來也沒有想要隱瞞自己身份的意思,隻是懶得跟雲知言糾纏,權當他是個陌生人,才不想搭理。
現在有心想要坑一坑他,便也不想暴露身份,讓他提前防備了。
靈獸珠裡,申屠桃被山狸玩了那麼久,自然要報複回來,把它團成了毛球在靈獸珠裡滿地滾,一刻鐘都不能少,還不準它叫喚告狀,消氣後又拔了它一撮毛才罷休。
山狸躲到一邊,終於能嗷嗚嗷嗚地叫出聲。
宣芝感覺到靈獸珠裡山狸的呼喚,抹開上麵法印,兩道身影從靈獸珠裡落出同時往她懷裡鑽,申屠桃眼疾手快地抓住貓脖子,甩到了地上。
一樹一貓的爭寵,以樹完勝。
申屠桃看著個子小,落在懷裡卻沉甸甸的,完全不是一個小孩子的重量,根本就相當於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了。
宣芝差點被他壓塌下去,用上靈力才勉強撐住算是抱穩了他,驚訝道:“你出來了?”
“我說過我頂得開,頂不開種子的都會死。”申屠桃頗為自豪道。邊說著,邊轉眸打量周圍的人。
雲知言和泠曦郡主被這大變活人的一出嚇了一跳。泠曦郡主打量著她懷裡的小孩,小孩紅瞳銀發,與一般孩子大不一樣。但修真界中,什麼精魅妖靈多得很,還有與人混血的,這樣的發色瞳色並不算多稀奇。
泠曦身為郡主,見過的奇人異事也不少,即便是精魅一類,這麼小的年紀,帶進來也是拖累,她當即嫌棄道:“你們怎麼還帶小孩子進秘境?真當是來遊山玩水的?”
宣芝隨口應道:“沒辦法,孩子還小,舍不得和我分開。”
泠曦郡微妙地瞥了一眼雲知言,口氣都緩和了幾分:“這是你的孩子?你成親了啊?”
雲知言詫異地看向她懷中小孩,宣芝與北冥鬼帝成婚,是裘重甫透露與他父親的消息,這定然是真的。但仙凡有彆,人鬼殊途,就算他們違背天理在一起,也絕不可能生出孩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