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枝周一回到台裡時,便聽說未來半年多的時間,海城有不少電影活動和電影慶典,台裡準備外派幾名記者,隨時采集一手新聞,進行現場實時播報。
不過畢竟是傳聞,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尤枝聽過也就過了,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錦市的三四月份,早晚溫差大,風也很大,很多同事都不願出外采。
尤枝這段時間反而多接了幾次外采的任務,跑了兩部小成本電影的發布會,跟采了一位台裡的嘉賓,連林倩都驚奇地表示她像是變了個人,突然有了事業心。
尤枝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她當然沒有變,隻是她發現,忙起來時,她想謝承禮的次數會少很多,而且……忙碌的確是個很好的規避見麵的理由。
尤枝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那點想要壓製心動的念頭,根本禁不起與他見麵。
這天尤枝外采回來,在公司電梯裡碰見了許冰,這不是二人這些日子第一次見麵,隻是之前都是偶然碰麵,禮貌地點點頭,這一次卻是第一次同處一個空間。
尤枝想到之前的事情還有些尷尬,隻打了聲招呼便低垂著視線不再說話。
反而是許冰失笑一聲:“學妹,我應該沒那麼可怕吧?”
尤枝愣了愣,飛快搖搖頭。
許冰仍溫和地笑著:“我還以為自己嚇到你了呢,”他說完看著她不自在的神情,體貼地轉移話題,“台裡外派記者的事情,聽說了嗎?”
尤枝點點頭,下秒疑惑反問:“不是傳言嗎?”
“怎麼可能,”許冰笑,“下半年海城活動和慶典很多,不少電影人和出品人都會前去,台裡自然不想放過這個熱點。”
說著,他想了想玩笑道:“學妹倒是很適合,雖然可能累了些,但能積累經驗和資曆,再回台裡上升空間會更大。”
尤枝怔住,不可否認,她在這一瞬間的工夫,腦子裡浮現的是謝承禮的身影。
當年,謝承禮隻在秦市待了三個月。
高考結束後,尤枝去感謝蘇老師,用拙劣的演技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蘇老師:“蘇老師,您外甥去哪兒了?”
蘇老師挑著眉笑盈盈道:“那小子一直待在錦市呢。”
錦市在那時,便成了她習以為常的目標。
尤枝希望自己可以坦然地以朋友的身份和謝承禮來往,可是離開錦市這件事,她還從沒想過。
“錦市有舍不得的人?”許冰突然反問。
尤枝睫毛一顫,轉眸看向他。
“瞎猜的,”許冰笑笑,看了眼電梯上升的樓層,順口又問,“清明放假回秦市嗎?”
尤枝的神情有些茫然,好一會兒才低下視線:“可能吧。”
話音落下,剛好電梯停在了二十二層,尤枝對許冰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可回到座位,尤枝卻怎麼也忙不下去了,腦子裡一片混亂。
清明節她會回去給爺爺掃墓,隻是她不知道該不該回去父母家。
考到錦大後,秦市對她而言就好像變得有些陌生了。
和尤父尤母的聯係,最開始會頻繁一些,可自從知道他們因為弟弟的學籍問題不能在海城高考,二人都選擇辭職回秦市後,她和他們的聯係就少了很多。
因為尤母說,她在陪著弟弟高考,總是打電話可能會打擾到弟弟學習。
尤枝一直很清楚,父母是偏心的,她用了整個中學的時間,接受了“父母沒那麼愛我”的事實。
不過,幸好她有一個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為她著想的爺爺,讓她年少時可以充盈地度過。
讓尤枝沒想到的是,在清明節前,尤母給她來了一通電話。
接到尤母的電話時,尤枝正在謝承禮的車上。
這段時間,尤枝和謝承禮碰麵次數很少,那天謝承禮突然聯係她,說今天來電視台附近談合作,順路接她。
尤枝聽著他的聲音,遲疑了會兒,最終還是以要加班為由拒絕了。
謝承禮沉默了很久,說了個“行”便掛斷了電話。
尤枝今天是不需要加班的,可看著掛斷的電話,在酸澀翻湧上心臟之前,她將第二天的工作提前整理了出來。
等到忙完,已經晚上八點多,尤枝伸了個懶腰準備下班,到了樓下,便發現一輛低調的曜影停在門口,車身漆亮,車牌張揚。
尤枝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並不是謝承禮常用的車。
直到車窗徐徐落下,謝承禮坐在駕駛座上,一隻手隨意地敲著方向盤,看著她,像極了尤枝曾經在樓下看過的許許多多等著女朋友的男人。
謝承禮側眸:“上車。”
尤枝上車時腦子仍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問:“你一直在樓下等?”
謝承禮安靜了幾秒鐘,笑了一聲淡淡地說:“怎麼可能。”
就這麼幾個字,尤枝的意識突然就清醒了過來,她暗笑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
也許是她太過安靜,謝承禮率先問道:“這段時間很忙?”
“嗯。”
謝承禮邊駕著車朝格泰駛去,邊隨口道:“不知情的還以為你不想見我。”
尤枝抓著包包的手一緊,這一次沒有回應,隻反問:“你今天怎麼會來?”
“不想我來?”謝承禮睨她一眼。
尤枝抿了抿唇。
謝承禮卻很快如常:“程意說很久沒聚聚了,剛好在這附近,就問問你。”
尤枝沉思了一會兒:“我清明要回秦市。”
“那就清明回來吧,下周六?”明明是疑問的語氣,他卻說得不容置疑。
尤枝低下視線,默認了下來,也是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尤母的來電。
尤枝鬆了一口氣,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