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5 不是一年,是六年。(1 / 2)

三分熱戀 魚曰曰 12253 字 10個月前

九月末的錦市逐漸沾染了初秋的涼爽, 高聳的寫字樓阻擋了風聲習習,仍帶著一絲燥意。

吳長青作為維拉跨國公司大中華區負責人,和錦思的謝總就新能源汽車談一起合作案。

合作案談得步履維艱, 對方的言談滴水不漏又步步緊逼, 利弊分析得近乎犀利,直指重點,直到談完,吳長青才心有餘悸地擦了下額頭的冷汗, 看向對麵的男人。

俊美得如刀刻斧鑿般的五官, 麵龐比起之前見的幾麵要清瘦些,那股淩人的氣勢越發顯現, 神情漠然, 完全是野心家無視一切的眼神。

即便以獲利頗豐的姿態談成這次合作,依舊沒有半分喜悅的情緒,反而像是完成了一場毫無挑戰的遊戲,低頭時眼中帶著絲厭煩的倦怠。

後生可畏。

吳長青在心底喟歎一聲, 主動開口:“實不相瞞,謝總, 錦市雖然是錦思的老家, 但相關政策偏保守,海城那邊的環境可能更符合您這種大刀闊斧地出手方式。”

他看過謝承禮之前幾次推動錦思插手新領域的手段, 淩厲又大膽。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錦思,公司可能更偏向和海城那邊的公司合作。

謝承禮頓了下, 眉頭輕蹙, 低頭看了眼時間,冷漠地應:“沒興趣。”

說完,他站起身, 剛要禮貌握手,吳長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吳長青一愣,繼而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抱歉,我愛人打來的。”

謝承禮頷首,示意對方可以先接聽。

吳長青笑了笑,轉身小聲地接起電話,隻說了幾句話便皺著眉頭掛斷了,臉色也不大好看,轉頭迎上謝承禮的目光,無奈地解釋:“老夫老妻結婚久了,什麼都淡了,平時牽手都像左手牽右手,讓謝總看笑話了。”

謝承禮沒有回應,隻伸出手:“合作愉快,吳總。”

吳長青忙伸出手:“合作愉快。”

謝承禮再沒有多說什麼,轉身朝會議室外走去。

離開大樓,外麵的天色有些黑了,謝承禮坐在後座,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夜景。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謝承禮掃了眼屏幕,接通,沒有開口。

程意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這段時間忙得這麼凶?在哪兒呢?”

謝承禮隨意應了一聲:“正要去城東彆墅。”

程意安靜了一會兒,突然想起從海城回來,謝承禮似乎就再沒去過格泰。

“剛好,”他咳嗽一聲,“順路經過我這兒,你過來一趟。”

“有事?”

“沒事還不能找你了?”程意懶散道,“這段時間謝總整天忙著開會談生意,多久沒聚了?”

謝承禮看了眼窗外逐漸浮現酒店大樓的輪廓,許久“嗯”了一聲,吩咐張叔:“在前麵的酒店停一下。”

程意聽見這話,知道他肯過來了,又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果然不出十分鐘,包廂門被人推開,謝承禮走了進來,氣場冷得像冰,渾身透著一股冷血資本家的味道。

程意李遂幾個人和他打了聲招呼,程意遞給他一杯酒。

謝承禮接過酒一飲而儘,將酒杯放在桌麵上,隨意地坐在對麵的沙發:“怎麼突然聚了?”

“這不是快十一假期了,幾個人都閒了。”程意聳聳肩,探究地看著他。

“怎麼?”謝承禮沒有抬眸,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淡聲反問。

程意忙收起目光:“沒事。”

他隻是覺得,現在的謝承禮太冷靜了。

從錦市回來,謝承禮就把自己的住處搬到了城東的彆墅,再沒有提過海城的事。

平時也照常辦公、開會、談合作、看文件,好像沒什麼事能讓他有一分一毫地分心。

如果說唯一一件反常的事,就是他把錦思在海城的業務,全部交給了分公司的負責人去做。

程意很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一向安安靜靜的尤枝和鮮少暴露真實情緒的謝承禮鬨成現在這樣,可他卻又隱隱覺得提到尤枝,可能會惹來謝承禮的不悅。

“對了,承禮,最近怎麼沒聽你提尤枝了?”偏偏有人不知者無畏,在這個時候問了一嘴。

程意看了眼問出這話的李遂,心中咯噔一聲,但因為同樣困惑這事兒,並沒有阻攔,一塊看向謝承禮。

謝承禮拿著酒杯的手極細微地停了下,垂下眼簾淡淡地說:“斷了。”語氣隨意到沒有半點異樣。

其他幾人卻沉默下來,李遂和程意對視一眼,乾笑了幾聲:“怎麼突然斷了,尤枝也舍得……”

謝承禮喝了一口酒,沉吟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一年而已,有什麼舍不得的。”

李遂萬分後悔自己嘴賤提起了這個話題,眼下也不說什麼了,乾脆拿起手機隨意刷了起來。

朋友圈裡,孫奧發了張大合照的照片,李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咳嗽一聲:“這個孫奧,在那邊待起來還沒完了……”

話沒有說完,在看見大合照右邊的媒體人時頓住。

程意察覺到怪異,也湊上來看了眼:“孫奧怎麼了?”

而後,程意也安靜了幾秒鐘,抬頭飛快地看了眼謝承禮。

察覺到對麵二人怪異的目光,謝承禮眉心緊皺,沉默片刻,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半小時前,孫奧發了一張某部海外大片的首映禮合照。

右邊是前來采訪的媒體人。

尤枝穿著白色的雪紡襯衫站在一眾媒體人中,長發紮成了馬尾,安安靜靜地看著鏡頭笑著,神情恬淡,眉眼自然。

“內個,承禮……”程意還想說些什麼。

謝承禮將手機鎖屏,看向他,表情冷靜又理智:“怎麼?”

程意動了動嘴,最終搖搖頭:“沒事。”

這晚幾個人到十二點才散。

謝承禮喝了些酒,坐在後座上休息,窗外走來了一對年輕男女,大概是喜歡這輛車,二人不覺多看了幾眼。

謝承禮瞥向窗外,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的情侶衫上,定了片刻移開視線,腦子似乎更眩暈了。

張叔小聲問:“謝先生,回去?”

謝承禮隱隱約約說了句什麼,就緊皺眉頭,靠著後座閉上眼睛。

再清醒過來,是被張叔叫醒的。

謝承禮揉了揉額角,看向窗外,才發現外麵不是彆墅,而是格泰公寓。

“怎麼來這兒了?”謝承禮按了下太陽穴,沉聲問。

張叔遲疑了兩秒:“您說要來這的。”

謝承禮仔細回憶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想起來,淡淡地應了一聲便下了車。

格泰還是之前的老樣子,謝承禮進了公寓便靠在沙發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眼神被酒精染得逐漸迷離。

手臂碰到了什麼,謝承禮拿起來看了一眼,向日葵的抱枕。

謝承禮頓了頓,盯著那個抱枕很久。

或許是酒精作祟,他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主動回憶起關於尤枝的一件小事。

最開始帶著尤枝聚會時,尤枝坐在他身邊陪著他。

不斷有人來敬酒,他也就隨意地喝著,直到他的衣袖被人輕輕地拉了下。

謝承禮轉頭,尤枝湊到他身邊小聲說:“謝承禮,你能不能少喝點酒?”

他當時隻笑著反問了一句:“嗯?”

尤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說:“對你身體不好。”

可後來又一次,公司談成了一筆大生意,他是真的高興,當晚也多喝了幾杯。

那次尤枝沒有阻攔,他反而生了興致問她怎麼不勸他少喝酒了。

尤枝笑盈盈地說:“今天難得高興,應該慶祝啊。”

記憶從回憶中抽離,謝承禮後知後覺地發現,最開始的尤枝,其實並不是安靜乖巧的。

她會主動將他的酒杯拿走,會在他生病時合上他的電腦,拉著他去休息,會在路上看見了美好的風景,然後拍下來發給他,會因為他胃不好,製止他吃辛辣的食物,會在看見他打牌輸籌碼時,震驚地睜大眼睛小聲嘀咕“好多錢”,會在做多了飯菜時,故作苦惱地說“剩下的給你吃好了”……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安靜的呢?

謝承禮皺緊了眉頭。

隨後想了起來。

是在她問他“為什麼是我”,而他回了她一句“因為你很安靜”之後,她開始變得越來越安靜。

窩在臥室的落地窗前,看著詩歌集,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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