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5 不是一年,是六年。(2 / 2)

三分熱戀 魚曰曰 12253 字 10個月前

謝承禮猛地睜開眼,臉色陰沉地將擠在腦子裡的記憶揮散。

一年而已,能有多麼深的感情呢?

既然都開口不要插手她的感情生活,他沒必要再記這些。

他也不需要,那些多餘的情感。

謝承禮站起身,想要去浴室,餘光卻瞥見桌上的那本詩歌集,從海城回來,將詩歌集扔在這裡,鎖門離開後,他再沒回來過。

良久,謝承禮將書拿了起來,裡麵的某一頁還夾著那根平安繩。

——在海城,幾次陰差陽錯沒能還給她。

謝承禮摩挲了下平安繩,閉了閉眼,拿出手機準備給助理去條消息,讓他明天將書和繩一並郵寄給她。

卻在下秒,謝承禮的手摩挲到凹凸不平,頓了下,他低頭看著平安繩的金色箍圈內側,用小篆刻著一串數字,像是什麼編號。

謝承禮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以往尤枝對平安繩的態度,以及將平安繩和詩歌集一塊留在了錦市,心中湧現出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幾秒鐘後,謝承禮還是拍了張平安繩的照片,找到蘇頌的微信發了過去,停頓片刻,他直接撥通了蘇頌的號碼。

蘇頌是謝母的妹妹,隻比他大了九歲,當初謝母來到錦市,而蘇頌一直留在秦市當老師。

手機很久才被接通,蘇頌被吵醒後不快的聲音傳來:“謝承禮,你最好有事。”

謝承禮默了默:“我發給你一張照片,你看看。”

蘇頌將手機拿離耳邊,看了一會兒:“一根平安繩,看箍圈應該是秦市佛光寺求的,老太太當年不也給你求過,還是我帶她去的。”

蘇頌口中的老太太,是謝承禮的祖母,當初那起車禍後,是老人短暫地撐起了謝家。

“有沒有辦法弄清楚平安繩是為誰求的?”謝承禮沉聲問。

“能吧,”蘇頌想了想,“求平安時,要提供真實姓名和出生年月的,信息越精確越好,因為需要還願,所以會存檔,也會在箍圈上留下一串獨一無二的編號。”

“還願?”

“每年回去還願啊,不過這種事很多人就是圖個新鮮感和儀式感,沒幾個人真能年年堅持下來。”

謝承禮看著平安繩。

五個平安結,就是五年。

他和尤枝認識也才一年多。

謝承禮隻覺得自己大半夜問一串平安繩的行為很可笑,也真的扯了下唇角,自嘲地笑了一聲:“嗯。”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蘇頌問。

“隨口一問。”謝承禮的聲音冷淡了下來,就要掛斷電話。

“等一下,”蘇頌想起什麼,也不困了,“我前幾天收拾房子,在雜物間翻出很多以前的卷子和草稿紙,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謝承禮沒什麼興趣,垂下眼簾沒有應聲。

“沒想到你還挺受歡迎的,”蘇頌輕笑了一聲,“就在我這兒住了幾個月,就有好幾張草稿紙上都寫了你的名字。”

謝承禮皺眉,對這些事情從來都興致缺缺,剛要切斷通話,他又想到了什麼,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是誰?”

“嗯?”蘇頌迷惑,繼而反應過來,回憶了下,“是個很特彆的名字。”

“尤枝。”

*

尤枝沒想到,林倩的婚禮竟然取消了。

國慶假期從三十日開始,二十八日晚,尤枝收到了林倩發的“抱歉,婚禮取消”的消息。

尤枝放心不下,想到林倩和男朋友從大學到現在已經七年的感情,怎麼會說取消婚禮就取消,下班回到家就給她去了一通電話。

林倩的情緒始終很平靜:“前幾天晚上,我拿著他的手機算婚禮的花銷,看見了他和一個女孩發的消息。”

“那個女孩問他‘你現在娶她,到底是因為還愛著她隻是暫時被我迷惑,還是因為責任?’,尤枝,你知道他怎麼回的嗎?”

“他說,七年的感情,是責任也是習慣,所以他隻能娶我。”

尤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林倩,她見過林倩的男友,是一個不算太高,但很陽光的男人,隻是沒有想到,原來七年,從校園到社會的感情,也這麼不堪一擊。

最後,林倩說:“尤枝,你相信嗎,其實我不怎麼傷心。”

“幸好,是在婚禮前看清了。”她說這話時,語氣死氣沉沉的。

尤枝的心情也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影響,和許冰一起回秦市的飛機上,她沒怎麼說話,許冰也貼心地不多言語。

落地秦市後,許冰先去醫院看望許母,尤枝也帶著給尤父尤母和弟弟買的禮物回了家。

尤父見到尤枝回來很驚喜,說要去買點肉和菜回來,吃點好的。

尤母仍生氣尤枝私自去海城的決定,對她不鹹不淡地打了聲招呼。

尤枝將買來的禮物給了三人,尤母沒好氣地嘀咕了句:“亂花錢。”

尤文遠拉著尤枝小聲說:“姐,你彆難過,媽這幾個月經常看有你的節目。”

尤枝笑了笑,大概早就接受了一些事情,她其實並沒有難過。

晚上一家四口吃完飯後,尤枝回到自己的房間。

從大學就開始住校,到後來去了錦市,又去了海城,這幾年的時間,她的房間一直空著,如今多了不少雜物。

平時隻有逢年過節時回來,會簡單地收拾一下。

尤枝的心情不算太好,不想收拾,打算一會兒回爺爺那邊住。

她從床底下找出一個紙箱裡,裡麵放著一遝厚厚的試卷和草稿紙。

幾乎每一張紙上,都有斑斑駁駁的黑點。

這些都是複讀那幾個月時做的卷子,那時候覺得少女情懷總是詩,總是不由自主地在草稿紙上寫下心心念念的名字,卻又擔心被人認出來,再用筆一團團地塗黑。

尤枝翻到最底下,壓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清瘦修長的少年的背影,他的身後,沙灘上留下一串孤單的腳印。

那時候的手機像素不高,隔著遙遠的距離,更模糊了。

這是那時的尤枝擁有的唯一一張照片,還是偷偷拍下的。

那天是謝承禮離開秦市的前一天,他一個人站在海邊,尤枝站在很遠的遠處看著他,有一瞬間覺得他像是要走進海裡。

夜幕降臨前,謝承禮回到了蘇老師家,尤枝慌亂地躲到一旁,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緩緩上前。

沿著他留下的腳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就像她曾經義無反顧地去錦市一樣。

可最後,他的腳印被海浪衝散,消失不見了。

其實,他們一直都不順路。

隻是她不服輸地想試試看能走到哪一步。

尤枝將照片翻轉過來,上麵留著那個時候的她很喜歡的一句話:

——因為是心甘情願地沉溺,即使死亡也無需被拯救。

尤枝看著那時她天真的想法,笑了笑,將紙箱折疊起來。

門外傳來尤母小聲的說話聲:“你去和她說。”

“都多大了,彆人像她這麼大的,孩子都有了。”

“就是讓她見見麵,吃個飯,又不是立刻結婚,人家看了照片挺滿意的……”

尤枝打開房門,尤父站在門口正要敲門,看見她後不自在地笑笑:“枝枝,收拾好了?”

尤枝抱著箱子:“沒有,爸,我今天有點累了,先回爺爺那邊休息一晚吧。”

尤母走上前:“你是不是不想聽我們嘮叨?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

“媽,”尤枝打斷了她,“我已經有了試著接觸的對象,不想再接觸彆人了。”

尤母愣了愣:“對方是什麼人?靠不靠譜?怎麼沒聽你說過?”

“他是台裡技術部的主管,家鄉也是秦市的,人很好,我們……”尤枝頓了下,想到許冰曾經說過的話,微笑著說,“很合適。”

她這樣說,尤母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尤枝趁這個時間走了出來,打了輛車直接回了爺爺家。

尤枝拿出爺爺生前用來放廢紙的鐵桶,將紙箱裡的寫滿那個名字的試卷、草稿,一張一張地燒了,最後是那張照片。

看著照片被火苗吞噬,尤枝的目光落在背麵那兩行字上,心中仿佛也隨之放下了積壓多年的重擔。

那場被人避之不及的愛意,結束在這年的秋。

她要繼續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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