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禮唇角才勾起的笑容, 隨著尤枝喝酒的動作僵滯住,原本跳動飛快的心臟似乎也沉寂在無邊的黑暗中, 眼神流露出幾絲茫然。
在這一瞬間門, 謝承禮的腦海閃過無數個念頭。
她為什麼要喝酒?
她不是喜歡他的嗎?
那些草稿紙上的名字與插畫、那個係著五個平安結的平安繩又算什麼?
喜歡了六年之久的向日葵呢……
可最終,這些雜念彙聚成一句:尤枝親自否認了那些曾經。
“……誰不知道謝先生和維拉合作的事情?這可是近年來最大的單子,連上麵都特彆關照了……”一旁有人在說著恭維的話。
謝承禮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放在桌麵上, 聲音不大不小。
周圍的人紛紛朝他看了過來,卻在接觸到對方冰冷的氣場時,紛紛噤口。
就連鄰桌都察覺到了這邊詭異的安靜, 氣氛沉寂了些。
謝承禮回過神來,迎上眾人的視線, 頓了下, 扯起一抹笑:“今天是出來散心的, 不談公事,”說著, 他掃了眼鄰桌,“這樣活躍些挺好。”
孫主管鬆了一口氣:“對對,不聊工作的事情了, ”說完看向鄰桌,“大家繼續玩。”
氣氛很快又活絡了不少。
鄰桌一個活躍的同事嘴快地說:“謝先生喜歡, 也過來一起啊。”
所有人都聽出這是一句客套話, 沒人放在心上, 孫主管正打算給謝承禮滿上酒,卻見後者微笑著看向那個人,點點頭:“好啊。”
包廂內短暫的沉寂。
謝承禮站起身朝那桌走去,卻又想到什麼,抬手鬆了鬆領帶。
到底是孫主管率先反應過來, 忙上前讓人騰出座位來。
剛好在尤枝和許冰的對麵。
尤枝隻覺得自己肢體都變得僵硬起來,剛剛輕鬆的心情重新緊繃。
謝承禮對孫主管頷首道謝,又看向酒桌上的其他人,主動發問:“剛剛大家在玩什麼?”語氣甚至帶著絲虛心的味道。
立刻有女同事應:“謝先生,我們在玩‘我有你沒有’。”
謝承禮得體地看向那人,噙著笑:“‘我有你沒有’?”
對方臉頰微紅地解釋了一遍規則。
謝承禮頗感興趣地點點頭:“聽起來很有意思。”
其餘人還在忐忑,堂堂錦思總裁會不會覺得這種遊戲幼稚又無趣,聽見他竟然感興趣,也都興奮起來。
謝承禮身邊的一位同事卻突然發現了什麼,小聲地提醒:“謝先生,您襯衫的紐扣鬆了。”
謝承禮反問了一聲:“嗯?”
光彩奪目的人,做什麼總能輕易吸引人的視線,他不過反問了一句,其餘人立刻朝他看了過來。
那位同事咳嗽一聲,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這下所有人都看見謝承禮那件襯衫最上麵的那顆紐扣上,冒出一小段線頭,紐扣也因為絲線鬆開,而變得鬆垮垮的。
尤枝抓著酒杯的手一緊,今晚第一次正麵看向謝承禮,隨後臉色微變。
嵌著白色金晶的紐扣,很熟悉。
謝承禮察覺到尤枝的視線,像是才聽清那人的話,抬手觸了觸紐扣,溫和道:“可能出來的急,隨手拿了一件襯衫。”
尤枝緊緊皺著眉,抿著的唇因為用力微微泛著白,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眾人很快重新開始遊戲,謝承禮從始至終都表現出十足的耐心,微笑著,沒讓人覺察出半點距離感。
酒瓶一圈圈地轉,這一次瓶口對準了謝承禮。
謝承禮揚了下眉梢,看向眾人,那個活躍的同事率先大膽開口:“謝先生,這個遊戲不能談公事。”
畢竟提到公事,眾人也隻有喝酒的份。
謝承禮“為難”地思索了一會兒,最終無奈地認輸:“我甘願受罰。”
“隻是剛剛喝了些酒,有些不勝酒力。”
這番話明顯是接受“真心話”,轉酒瓶的是剛剛那位臉紅的女同事,畢竟和謝先生不算熟悉,又不敢問太過私人的,抬眼便看見他微鬆的領口:“謝先生的紐扣是怎麼壞的?”
此話一出,其餘人有些不樂意了:“這算是什麼問題?”
隻有尤枝低著頭坐在座位上,喉嚨緊縮了下。
許冰察覺到她的安靜,輕輕伸手覆在了她拿著酒杯的手背上。
謝承禮的眸光一沉,眼神不經意地看向對麵二人交疊的手,繼而露出一抹似縱容又似無奈的笑,平靜地說:“女朋友扯的。”
這句話太過引人遐想,在場的人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紛紛沉默下來。
尤枝猛地抬起頭。
那件襯衣,是他自己親口說的——“壞了,丟了就好”,如今卻又穿到這裡。
而且,她又什麼時候算是他的女朋友?
“謝先生有女朋友了?”有人小心的問出大家的好奇。
謝承禮的目光微閃,似乎在等著被人詢問,這一次,他直直地看向尤枝,良久視線從許冰身上一掃而過,好脾氣地看著那人:“我們暫時分開了。”
也隻是暫時而已。
那人反應過來,悻悻地閉了嘴。
遊戲繼續開始,幾個同事又輪了幾輪,當瓶口再次對準謝承禮時,大家都喝了點酒,膽子也大了不少,氣氛鬆弛下來。
轉瓶子的人看著謝承禮:“謝先生,這次就不問問題了。”
謝承禮頷首。
那人又說:“您就給您那個女朋友發個消息,說‘我想你了’。”
畢竟看謝先生的樣子,不像是常對另一半說親密話的那種。
謝承禮少見地愣了片刻,無意識地看向對麵,許久欣然點頭:“好啊。”
他拿出手機,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