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微信再次彈出一條消息。
謝:【尤枝,我在你門外。】
尤枝抓著手機的手顫抖了下,心臟有一瞬間地提起,卻很快又平靜下來,抿緊了唇:【我累了,已經休息了。】
說完將手機靜音,倒扣在床頭櫃上,起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吹乾頭發已經過了近一個小時,尤枝看了眼手機,再沒有最新消息,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
快要陷入沉睡時,尤枝恍惚中聽見門外有細微的說話聲,她起初並沒有在意,下秒卻又想到什麼,猛地清醒過來。
尤枝遲疑了下,最終赤著腳走到門口,透過貓眼朝外看去。
謝承禮仍然站在門口,有保潔經過,似乎在詢問他為什麼在這裡。
保潔是之前幫她打開許冰房門的那個。
尤枝心亂如麻,等到保潔走了,她才拉開房門,看著站在門外的男人:“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的呼吸因為氣憤而急促了些。
謝承禮看向她,金絲眼鏡下的雙眼仿佛沾染了水霧,深邃的五官在燈光下越發立體精致,他看了她許久笑了起來:“你還是開門了。”
尤枝剛要開口,餘光掃到他的手背仍然泛著紅,經過了五天,那道血口子依舊沒有愈合,反而露出了裡麵泛白的新肉。
謝承禮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去,而後隨意抬起,將傷口展露在她麵前:“一直沒有上藥,它好像就一直不愈合。”
尤枝收起視線再不看他的手:“你有藥膏。”
“對,”謝承禮頷首,“許冰讓你給我的那瓶。”
尤枝眉頭微緊。
謝承禮又說:“隻是我一直在想,那晚許冰臉上的傷口,後來怎麼處理的呢?你給他上的藥嗎?還給他冰敷了紅腫的地方?就像你曾經對我的那樣?”
在他生病時,壯著膽子合上他的電腦,讓他吃藥。
尤枝抬起頭看著他:“是你闖進他的房間,打了他,謝承禮。”
謝承禮沉默了一會兒,低笑一聲:“那間房間,原本不是給他的。”
尤枝一滯。
“他本就不該待在不屬於他的地方。”這句話,謝承禮幾乎一字一頓。
尤枝靜靜地隔著走廊的燈光看著他,這一瞬間,她好像完全看不清他的眉眼了:“謝承禮,你還記得嗎?”
“你說過,如果未來有一天,我有了喜歡的人,可以告訴你。”
謝承禮唇角的笑微凝:“你……喜歡他?”他幾乎想也不想地否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尤枝抬頭看向他,“你是不是忘了,許冰是我的男朋友……”
“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就必須喜歡他嗎?”
“當然。”
“那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呢?”謝承禮的話幾乎毫無遲疑地說出。
走廊內一片死寂。
尤枝荒謬地望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謝承禮的喉嚨微緊,良久輕聲說:“你曾經問我,‘我們這樣,究竟算什麼’。”
“尤枝,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我們回到之前,我們交往。”
尤枝聽著這句她曾經萬分期待的話,如今卻覺得說不出的疲憊:“你那時候果然聽見了啊……”她呢喃著,繼而平靜地說,“可謝承禮,你記性這麼好,肯定還記得在星夢幻樂園的開園儀式上,你第一次公開回應你的私人問題。”
因為聽見了她被家裡催婚,以為是試探,所以在媒體麵前說“對婚姻不感興趣”,來提醒她不要癡心妄想。
尤枝彎唇笑了笑:“現在你說你要和我交往,可以一天、一年,可五年,十年後呢?”
謝承禮臉色一白,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
“謝先生,”尤枝認真地看著他,“我真的很想穩定下來,我和許冰也已經說好,元旦假期就見雙方父母。”
“希望你可以放過我。”
謝承禮看著她的眉眼,帶著完全將他排斥在外的疏離。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完全被她孤立在一座孤島,舉目荒涼,又好像站在懸崖的吊繩上,稍稍一點風聲,都能將他吹下去。
謝承禮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想要求救,可是……
尤枝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
謝承禮的手僵在半空,瞳仁中翻湧的情緒歸於死寂,黑暗下壓抑著混亂。
他笑了一聲:“尤枝,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的語氣格外平靜:“一個男人,看上了一個女人,女人卻已經有了愛人,於是男人設計,以將她的愛人送入獄中作要挾,將女人帶到了彆墅中。”
“後來女人有了孩子,終於答應嫁給了男人,可是,在那個孩子畢業當天,女人邀請男人一同去高校參加典禮的路上,因為詭異的刹車失靈出了車禍,雙雙斃命。”
尤枝臉色微變,她依稀聽聞,謝承禮的父母就是車禍去世:“你什麼……”
謝承禮看著她微白的臉色,頓了頓微笑:“隻是一個故事。”
他說著,後退半步,看了眼腕表:“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直到房門關上,謝承禮安靜地朝電梯走去,直接下到一層,他再次接到了程意的來電。
程意說他這段時間閒著也是閒著,到海城散散心,要他明天回去後聚一聚。
謝承禮應了一聲,沉默許久突然說:“程意,你說。”
“是不是越惡劣的基因,越能輕易地遺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