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自從和謝承禮通過電話後, 便一直忙著工作的事。
沒想到短短幾天後便聽說,謝承禮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就回公司了。
擔心他再“為情所傷”,靠工作麻痹自己, 這天下午,程意特意去了一趟錦思分部。
沒想到,在頂層總裁辦公室見到謝承禮時, 他非但沒有半點不對勁, 反而頗有些精神煥發的感覺。
即便他的神情仍一如既往的疏而有禮, 冷淡又從容的衣冠禽獸模樣,可眼底卻比之前溫斂了許多,戴著金絲眼鏡,平靜地翻看著文件, 十足俊美又優雅。
程意“嘖嘖”兩聲,象征性地敲了兩下大開的房門走了進去:“還以為咱們謝總又在暗自神傷呢。”
謝承禮頭也沒抬,聲音淡然:“讓你失望了。”
“上次你說,你和尤枝交往了,什麼意思?”程意又問。
謝承禮聞言,冷淡的眉眼驟然柔和了許多, 很快又冷靜下來:“字麵意思。”
程意聳聳肩,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傷筋動骨一百天, 醫生不是說,你的肋骨怎麼也要再休養一段時間。”
謝承禮原本拿著文件的手一頓,終於抬起頭來, 目光透過鏡片看向程意, 許久勾了勾唇:“尤枝說,我是一個不錯的交往對象。”
程意不解:“所以?”
謝承禮睨了他一眼,再沒有開口, 隻是垂眸看了眼時間,手落在鍵盤上飛快操作起來。
那天,他對尤枝說自己作為不錯的交往對象的條件時,尤枝沒有反駁。
長相,身高,身材,資產。
他必須要將自己的這些條件維持在目前的標準線以上,否則,他會不安。
程意等了半天沒等到謝承禮回答,大概也能猜到和尤枝有關,不禁感歎一聲,放著幾年前,打死他也沒想到謝承禮還是個戀愛腦。
下秒程意突然想到什麼,不懷好意地看了眼認真辦公的男人,轉身走到落地窗前,朝外看去,而後驚奇地叫:“尤枝妹子?”
話音落下,程意便看見謝承禮那雙乾淨修長的手停在鍵盤上,原本平靜無波的目光像是陡然被星火點亮,有了奪目的華彩。
他轉頭朝窗邊看了過來,甚至連自己的辦公室樓層太高,根本看不清樓下的人這一基本常識都忘記了,起身便朝窗邊走了過來。
程意看著謝承禮的反應,呆了呆。
直到走到窗邊,謝承禮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程意耍了,瞥了他一眼:“無聊。”
“無聊你還不是上當了。”程意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聲來,看著謝承禮又回到辦公桌後,沒忍住心中的好奇,“你說,如果那天尤枝妹子選了裴然,你會怎麼樣?”
謝承禮聞言,神情恍惚了下,下頜微緊。
他想起前幾天自己和尤枝“正式交往”的那晚。
尤枝曾經說,他對她而言,不像當初那樣有吸引力,不論生理還是心理。
所以那晚他說:在她接受他之前,他們不用有任何的親密舉動。
而在尤枝猶豫的那幾分鐘的時間內,他心中忐忑,不安,焦慮到了極點,幾次想要低頭示弱,無限拉低自己的底線。
甚至想對她說:即便她想要與旁人親密,他也可以理解,她有享樂的自由,她接受不了他。
幸好,她答應了他。
程意仍在等著謝承禮的答案。
謝承禮死死抿著唇,許久說道:“我不會放手。”
程意僵住。
謝承禮逐漸平靜下來,看了眼時間,將電腦關了,又吩咐助理將筆電拿出去,起身緩步朝門口走去,順手拿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
被忽視的程意回過神來,看了眼腕表,又不可思議地看向已經走到門口的人:“還沒到下班時間吧?”
“嗯,”謝承禮淡應,“去接尤枝。”
程意:“……”
死戀愛腦。
*
尤枝這幾天一直在忙著新辦公室的事情。
隨著新節目的熱播,台裡特意給尤枝撥了一個新辦公室,供她平時獨立策劃用。
隻是尤枝習慣了和團隊的人一起頭腦風暴,索性將不少資料和儲存工程文件的硬盤全都搬到辦公室,自己平時更多的時間還是和團隊的人待在一起。
這天,尤枝正在準備後幾期的主題選擇,天暗得越來越晚,不經意就加班到了六點多。
尤枝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五點整時,謝承禮發來過一條消息:【停車場等你。】
尤枝下意識地看了眼四周,隻剩下零星幾個還在加班的人,她很快收拾好,乘電梯到負二層。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尤枝沒想到會碰見廣告部的同事,她忍不住心中一驚,索性對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車,對她揮手告彆。
直到確定周圍沒有認識的人,尤枝才朝不遠處熟悉的庫裡南走去。
車門打開時,謝承禮正在打電話,應該是國外的客戶,他時不時用熟練的英文回應幾句,很標準的英倫腔調,低沉且磁性。
尤枝坐上車時,謝承禮已經迅速和那邊結束了通話,順手將她的包接了過來,半點沒有等了一個多小時的不耐,隻略顯生疏地找著話題:“今天工作很忙嗎?”
尤枝應了一聲:“整理資料和節目需要的東西,”她說著,遲疑地看了他一眼,“謝承禮。”
男人眼鏡後的目光因為她主動喚他而亮了下:“嗯?”
尤枝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眼神:“你如果忙的話,可以不用過來的。”
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會來接她,不管她忙得多晚,他總會在這個固定的車位靜靜等著,有時在看文件,有時和客戶開線上會議。
謝承禮的神情微僵:“是不是有人看見了我……”
“不是,”尤枝無奈地看著他,“隻是覺得,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要忙,不一定要陪著我,不是嗎?”
謝承禮沉默了幾秒鐘:“你覺得煩?”
尤枝一滯,泄氣地說:“算了。”
謝承禮看著她,安靜了一會兒:“我以後會忙完自己的事情再來的。”
尤枝微訝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嗯。”
謝承禮彎唇笑了起來。
尤枝此時才注意到,謝承禮這段時間好像一直戴著眼鏡,不論忙不忙公務,整個人添了幾分從容有禮的溫斂氣質。
“看什麼?”謝承禮唇角含笑地問她。
他喜歡她這樣看著自己。
尤枝猛地回過神來,移開視線:“你這幾天怎麼一直戴著眼鏡?”
謝承禮的笑微頓:“你不是說,戴著眼鏡比不戴好看?”
“我什麼時候說了?”尤枝蹙眉。
謝承禮凝視著她的眼睛,半晌不情願地吐出一個人的名字:“嚴朝。”
尤枝一愣,隨後想起之前自己和文舟舟通話時說的話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那是在說嚴朝,你戴不戴……”
說到這裡,她驀地停下。
謝承禮一向聰明,聽見尤枝沒說完的後半句,幾乎立刻便反應過來:“我戴不戴都好看?”
尤枝抿唇:“我沒這麼說。”
謝承禮笑了起來:“那算我自戀一次。”
尤枝默了默,不再接他的話。
謝承禮扶了扶眼睛,依舊沒有摘下,心情卻比剛剛好了許多。
車逐漸轉入窄道,外麵的天色也昏暗下來,橘色的路燈亮起。
謝承禮朝外麵看了一眼,突然問:“今晚打算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