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 尤枝一個人去了團隊的慶功宴。
果然由於祝蕊失戀的緣故,團隊其他人都默契地沒有帶家屬,隻有隔壁部門一個和她關係不錯的女同事也一同前來。
祝蕊也察覺到大家照顧自己的情緒, 率先舉杯敬了眾人一杯, 而後左手一揮,“豪邁”地說:“舊的不去, 新的不來,大家不用擔心我!”
此話一出,原本沉靜的同事們也隨之回敬,氣氛逐漸活躍起來。
前段時間的忙碌得到了表彰, 節目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加上心存陪失戀的人大醉一場的心思,眾人今晚的興致頗高,一杯接著一杯地喝,杯杯見底。
尤枝還有些理智,沒有喝得太多,但幾杯酒下肚, 情緒不免敏感了些。
她不由想起昨晚謝承禮試衣服的場景, 還有得知她不能帶他來這裡時失落的神情, 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想了想拿出手機給他去了條消息:【在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謝承禮回複了一張照片,照片上, 煞白的燈光下, 空蕩蕩的餐桌上隻孤零零地放著簡單的晚餐。
餐桌對麵,十七正可憐兮兮地扒著桌子探出小腦袋看著鏡頭。
尤枝看著十七的眼神,再次感覺自己仿佛看見了謝承禮。
有點可憐。
尤枝看了一眼自己眼前豐盛的大餐, 心中緩緩升起一絲愧疚,剛要問他需不需要訂份外賣,謝承禮先發了消息過來:【慶功宴幾點結束?】
【去接你?】
尤枝看了眼同事們還在興致高昂地敬酒,隻說自己也不確定,要他不用來了,早點休息。
這一次謝承禮回了一個很失落的“哦”。
尤枝看著這個字,不知道為什麼,眼前仿佛浮現出謝承禮可憐兮兮的模樣。
這一瞬間,她竟然覺得這樣的謝承禮有些可愛。
她彎了彎唇,剛好有同事叫她,尤枝順手將手機收起來,加入同事們的狂歡。
慶功宴結束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尤枝和其他幾個清醒的同事一塊送其他人上了出租車,隨後其他同事也都告彆離開,一時之間隻剩下尤枝和另一個男同事。
剛巧正是之前去海邊度假的那位。
那位男同事人很友善,見尤枝一個人,便提議送她回去。
還沒等尤枝開口,不遠處停靠在馬路對麵的黑色轎車門被人打開,穿著白襯衣黑褲子的謝承禮從車上走了下來,薄唇緊抿著,英俊的眉眼在夜色與燈光下中越發奪目。
尤枝不由自主地被那道修長的身影吸引,強壓下去的醉意在看見那道人影時莫名就翻湧了上來,怔怔地看著他朝自己走來。
謝承禮最初的確想聽尤枝的話的,隻是一個人在那間居室裡,他隻覺得周圍的孤寂壓得他心中惴惴難寧,索性便來了這裡。
自己不露麵,隻安靜地看著她就是了。
可看著那個發過自己衝浪照片的男同事站在尤枝的身邊,還和她說說笑笑,他的理智與自持頃刻間煙消雲散。
謝承禮一直走到尤枝身邊,眼神帶著些控訴的意味看著她,卻沒等他開口,尤枝的身子不由趔趄了下,謝承禮忙攬住她的腰身,心中的悶氣在看見她微醺的眉眼時凝滯住,乾脆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位男同事:“我送她就好。”
男同事顯然認出了謝承禮,察覺到他和尤枝之間的親密距離後,神情顯而易見的震驚,但在發現後者對自己莫名的敵意,不由後背發涼:“你是……謝先生?”
謝承禮眉頭緊蹙,原本不想理會,下秒想到到對方畢竟是尤枝的同事,冷漠地點了下頭。
男同事看向尤枝,見她無意識地靠著身邊的高大男人,比起在公司的禮貌,多了幾分依賴,點了點頭:“那麻煩了。”
說完就要快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慢著,”謝承禮出聲攔住了他,淡淡道:“這話應該我說才是。”
“麻煩你剛剛替我照顧尤枝了。”
那人身子一僵,似乎沒想到那個隻出現在電視上的謝先生會是在意這種小事的人,勉強笑了笑:“沒關係。”
直到看著車影消失,謝承禮才看向身邊的尤枝,她的眉眼亮晶晶的,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清醒,反而霧蒙蒙的,明顯摻雜著醉意。
謝承禮抿了抿唇,徑自將她橫抱起來,穿過馬路時心裡仍泛著酸,動作卻格外溫柔,將她放在副駕駛的位子。
“謝承禮……”尤枝看著男人彎腰為她係著安全帶,突然叫了聲他的名字。
謝承禮聲音沉悶地應了一聲:“嗯。”
“你吃醋啦?”尤枝明知故問。
謝承禮坐在駕駛座,轉頭看著她明顯喝醉的眼神:“喝這麼多,還敢和其他男人待在一塊。”
尤枝眨了眨眼睛:“我剛剛其實挺清醒的。”
謝承禮望進她的眼睛,看著裡麵恍惚的神色,不置可否地反問:“清醒?”
“嗯,”尤枝認真地點頭,“你來之前,在他們麵前,我一直挺清醒的。”
“但看見你來了,我才發現自己好像醉了……”
她的聲音越發的輕,大概是真的喝醉了,語氣有些含糊不清。
謝承禮此時握著方向盤的手卻不覺一緊。
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他卻好像聽見了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
就連剛剛的酸澀,都隨著她這番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是他們,他是他。
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才會將現在喝醉的這一麵在他麵前展露。
“所以他們隻是同事,而我是你的男朋友。”他認真地說。
尤枝看著他,良久點了點頭:“嗯。”
這一刻,謝承禮隻覺得自己的腦海像是綻放了一束煙花,一聲悅耳的長鳴後,砰的一聲,綻放出盛大的華彩。
謝承禮抬頭,看了眼無星無月的陰沉夜空,彎了彎唇。
今晚夜色挺好。
回到家時,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
謝承禮小心地抱著尤枝,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想了想轉身去了廚房,熬了醒酒湯。
尤枝仍然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臉頰和鼻頭因為喝酒的緣故,泛著酡紅,唇色也是潤澤的嫣紅。
謝承禮的喉結微動,忙移開目光,輕聲喚著她的名字,而後將醒酒湯一勺一勺地喂給她。
直到醒酒湯見底,尤枝迷蒙地睜開雙眼:“謝承禮?”
“嗯,”謝承禮垂眸看著她,聲音格外溫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尤枝認真地想了想,搖搖頭。
“頭痛不痛?”謝承禮又問。
尤枝皺了皺眉,點點頭又搖頭。
謝承禮笑了:“到底疼不疼?”
尤枝搖頭:“喝完醒酒湯,好像就不痛了。”
謝承禮低應一聲,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溫度如常後才正色道:“以後喝了酒,記得讓我去接你,這麼晚了和陌生男人待在一塊,很危險。”
尤枝反駁:“那是團隊的同事,不能算陌生……”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謝承禮垂眸,吻上了她嫣紅的唇瓣。
——剛剛,他就想這麼做了。
“那也是男人。”謝承禮的聲音滿是酸意。
*
自從謝承禮從秦市回來,程意沒和他見過幾次麵。
周六傍晚,程意在謝承禮公司附近談了些公事,便順手給他去了一通電話,得知他就在錦思辦公室時,程意還詫異了幾秒鐘。
畢竟,他本以為今天休息日,謝承禮會陪尤枝的。
想了想,他直接去了錦思頂層的辦公室,偌大的室內空無一人。
程意困惑地揚了下眉梢,正要給謝承禮去電,一旁的門突然被人打開,謝承禮穿著一身休閒服,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看見他後也隻淡淡地瞥過來一眼:“怎麼會來?”
程意自然知道他辦公室旁就是供人休息的房間,以及私人健身房,可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和他僅有的幾次見麵,他似乎總是剛從健身房出來,不免有些奇異。
他看了眼謝承禮的身材,雖然隔著衣服,卻也能看見他寬肩窄腰的輪廓以及近乎完美的線條:“你這段時間很有身材焦慮?怎麼練得這麼勤?”程意順口問道。
謝承禮原本要喝水的動作一頓,下秒拿起水瓶一飲而儘:“不行?”
“行,怎麼不行,”程意懶散地倒在沙發上,“不過你今天怎麼來公司了?尤枝不搭理你?”
最後半句,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謝承禮:“她上午要休息。”
昨晚喝了酒,雖然喂她喝了醒酒茶,但今早還是有些頭疼。
“下午呢?”
“和同事討論新節目的定位。”
“嘖嘖,工作都比你這個男朋友重要,”程意調侃著搖搖頭,“你也隻能泡在健身房……”
說到這裡,程意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謝承禮:“你這麼健身,不會是為了吸引尤枝妹子的注意吧?”
謝承禮身子微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