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傾訴(1 / 2)

祝蓁蓁雖然修為沒有完全恢複,但實力並不弱,可楊戩能悄無聲息的靠近她,固然有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一分為二,沒有半分生機,隻有滿山的微微泛著金紅色的砂礫的桃山而吸引,以及楊戩和他身邊的黑狗對她沒有敵意的原因在裡麵,但楊戩的實力和斂熄能力也不能小覷。

從昔日的少年變成如今英挺不凡的青年的楊戩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好久不見,祝道友這一向可好?我記得當日分彆時,你還曾說過我倆不要再見了,沒想到我們不僅又見麵了,還是在當初相遇的地方重逢。”

聽了他打招呼的言語,祝蓁蓁尷尬的乾笑兩聲,久彆重逢,按道理來說,兩人還有一段祝蓁蓁護送楊戩去東勝神州拜師學藝的淵源,應該很好聊天,但她看著原本比自己矮一頭,處處需要自己照顧,哭唧唧的弟弟變成了自己高一個頭,氣勢迫人,從外貌上看上去給她做哥哥都可以的英武青年,總覺得不對勁,更何況,當初分彆時,她自爆了自己是妖的身份之後,信誓旦旦的希望兩人不要見麵,結果雖然過去的時間不算短,但對修行者來說,其實並不算長,就又碰麵了,有點打臉。

最主要的是如今兩個人身份有彆,一個是修行界中地位低微的妖怪,一個是道門三清門下這樣的名門正派中備受重視的第三代嫡係親傳弟子,後者在碰到前者時,是應該斬妖除魔的,因此祝蓁蓁不知道該和楊戩聊什麼,想到眼前這桃山是被楊戩為了救母給劈成這樣的,自己和楊戩的聯係是由他母親雲華公主而來,況且她也好奇雲華公主被楊戩救出去之後的歸屬,畢竟,以她玉帝親妹妹的身份,在被救出來之後應該回天庭,可玉帝這個親哥哥是她殺夫仇人,而且對她和楊戩,都沒有留情,所以如果雲華回到天庭的話,連祝蓁蓁都替她發愁,該怎麼和玉帝相處?但以雲華的身份,不僅不適合留在凡間,而且也不適合跟著楊戩這個已經修為有成,並且成仙的兒子過活,因此即是好奇又是關心的問:“你母親雲華公主還好嗎?她現在是在哪裡安居?”

“汪——”話音未落,他身旁高度到了他腰部,威風凜凜的大黑狗對著她非常凶狠的吠了一聲。楊戩伸手拍了拍它的頭部以作安撫,神色非常平靜的陳述,“道友看來是一直在深山中避世潛修,所以不曾聽聞,我昔日劈山救母,因為玉帝老兒覺得我母親受的懲罰還不夠,不能就此赦免,而我膽大包天,任性妄為,無視天規法度,所以派天兵天將攔阻我救母,在我被天將天將纏住的時候,我母親就在這桃山上被金烏活生生的給曬死了,不然,這桃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半點生機都沒有,一片荒蕪的樣子。”

雖然楊戩在講述他救母和雲華被曬死的經曆,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但祝蓁蓁還是聽出了他平靜的神態下麵那份對天庭的怨怪之情,還是喪母的悲痛,暗自懊悔自己是哪壺不開了提哪壺,乾巴巴的道:“原來是這樣啊,請節哀。”

哪怕她安慰的話是真心實意的,但在母親死去之後,楊戩聽到太多類似的話了,哪怕都是真心的寬慰言語,可楊戩覺得死去的雲華和寬慰他的那些人沒什麼交情,他們不過是因為他的緣故才說這些話的,雲華是他的親生母親,喪母的悲痛他們是無法做到感同身受的,因此聽了她的話,神色淡淡的道:“謝謝。”

本來祝蓁蓁在見到楊戩的時候,因為他身量和身份的變化,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好不容易提到雲華這個話題,結果人早都已經去世了,她還一無所知,一下子有些冷場,等她乾巴巴的安慰的話說出口,楊戩簡略的應答之後,場麵更冷了。

本來祝蓁蓁來桃山是想找雲華打聽一下巫士被三界針對的原因,可如今斯人已逝,目的落空,而她又不想和楊戩拉關係,因此沒必要再在這停留,所以原本她打算寬慰完楊戩之後就告辭離開的,但現在這個氣氛,讓她辭行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想到不管怎麼說自己和他也算是有一段護送的情誼,忙轉移話題,關心的問:“對了,忘了問你了,你這些年過得如何,如今在哪裡落腳?”

被問到這些年的經曆,楊戩想了想,儘量簡略的說,“還行吧,自從你和我在南瞻部洲和東勝神州的邊界線分彆之後,我去了東勝神州沒多久,就被玉泉山金霞洞的玉鼎真人收為徒弟。在他老人家門下學藝中途,因為念著母親在桃山下受苦,所以我偷溜下山,跑到這裡劈山救母,結果沒想到不僅沒能救得母親脫了籬籠,反而害了她的性命,若非師傅及時趕到,我恐怕也命喪天兵天將之手。

被師傅帶回山之後,我埋頭苦學,專心修行,不知歲月,後來奉師命參加了凡間名義上是周代商的王朝更迭之戰,實際上確實仙界的封神之役,因為在戰場上立下功勞,在封神時被封為‘二郎顯聖真君’,玉帝又敕封我為‘昭惠靈王二郎’,封神之後我選擇在灌洲灌江口安居至今,因為有神職在身上,所以受凡間香火。”

儘管他說的簡略,但祝蓁蓁能聽出他這些年的經曆有多波瀾壯闊,笑道:“自從分彆之後,看樣子你的日子過得很精彩,和你比起來,我這些年似乎沒什麼值得說到的,有些平庸無奇了。”

雖然雲華已經死去多年,但至今依然沒能從中走出來,把母親的死歸咎於是自己救母行為太過冒失,全都歸於自己的楊戩不勝唏噓的道:“如果可以,我寧願和你一樣,過安靜平和的日子,也不想過得這麼曲折波瀾。我現在午夜夢回,常常會夢到父母皆在,我還是一個稚齡小童,承歡他們膝下時,一家和樂的場景,那段時間寧靜祥和,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可夢醒之後,什麼都沒有了。”

看到楊戩傷感的模樣,祝蓁蓁有些頭大,對她來說,安慰人是她最不擅長的一件事,所以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開解他。

幸好,楊戩其實也不需要她的勸慰,隻是有些話在他心裡憋得太久了,他不知道該和誰說,身邊的師友,所有熟識的人都和天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沒有關係的,身份又不合適,比如跟在他身邊的哮天犬,況且,就算和他說了,他也未必會明了他的心思;而眼前的祝蓁蓁和天庭沒有關係,並且她當年親眼目睹了他們母子被天兵天將追捕的遭遇,而且又受母親所托,對他有一段護持之情,那段時日是他最弱小,最無助的時候,所以其實他內心深處是非常感激祝蓁蓁的;哪怕如今他的實力,已經不需要她保護了,並且他的外表讓他看起來比她還大,但他心中,對她還是有一份視作長輩的依賴之情的,因此忍不住想向她傾訴一二。

歎了一口氣,楊戩一臉哀傷的道:“不管是封神榜中我被封作‘二郎顯聖真君’,還是玉帝敕封我的‘昭惠靈王二郎’,其實都是天庭的職位。哪怕我不肯去天庭居住,而是住在灌江口,並且還弄出什麼‘聽調不聽宣’的說法,但都是糊弄外人的,因為不管我願意不願意,我其實接受了這兩個神職的時候,就已經是天庭的人了。可玉帝哪怕是我的親舅舅,但我和他有殺父殺母之仇,我這個不孝子,不僅沒有給父母報仇,而且還向仇人低頭,在他手下為官。祝道友,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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