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傾訴(2 / 2)

看著淚流滿麵,眼中滿是痛苦和糾結的楊戩,祝蓁蓁被問住了,一臉的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不管她是承認,還是否認,都沒用,因為在楊戩的心中,他已經認定他自己就是不孝子了,而以他的性格,他認定的東西,如果他自己想不開,彆人怎麼說都沒用。

雖然已經修成人形,但大多時間都是以原形跟在楊戩身邊的哮天犬自從露麵以來,除了汪過一聲之外,就再也沒出聲的他其實一直支愣著耳朵,聽他倆說話,此刻聽楊戩這麼說自己,忙不迭的出聲駁道:“主人,主人,你不要這麼自貶,你才不是不孝子。那個玉帝老兒不是已經承諾你了嗎,你的父親身死之後,再輪回轉世,會讓他享受三世富貴;你的母親雖然被金烏曬死,但還有一點真靈留下,玉帝也承諾將她放在天庭中,讓她采天地之靈氣,受日月之精華,這樣一來,有一天她會重新開啟靈智,等其步入修行之路,化形複生也就不遠了。”

聽到他的話,祝蓁蓁在心裡暗自反駁:玉帝做出的承諾和安排,這個補償隻是給世人看的,對楊戩來說,頂多算是一個安慰。因為楊父轉世投胎之後,和楊戩的父子之情已經斷掉,哪怕楊戩使用法術,開啟他的前世記憶,他倆的父子之情也連不起來了,因為他倆之間的因果,是被雲華強牽而來,如果雲華還在,那麼他們或許還能有父子情分,可在雲華已亡的情況,楊父就算“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對他來說,前世的一切就仿佛是看戲一般,沒有人會把戲中的故事帶到自己的身上;至於雲華,雖然還有一點真靈未滅,可就算靠著這真靈重新修成仙,就和她現在的白虎嶺種下的那顆原本由誇父的手杖而化形的桃樹一樣,此桃樹已經彼桃樹,此雲華也非昔日楊戩的母親雲華公主了;因此哪怕楊戩曾經的父母都“活”了過來,可他們不再是他的父母,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

對哮天犬的話,楊戩置若罔聞,冷笑一聲,邊哭邊道:“所有的人,包括師長和親朋好友,全都勸我,和我說玉帝已經儘他所能,補償我了,可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再鬨,就成了我不懂事了。師傅對我有授業和救命的大恩,並且當初我和玉帝鬨著不死不休的時候,在天庭要降罪於我事,也是他極力護著我,為此不惜求師祖出麵,我這個做徒兒的不說為他分憂解難,反而還讓他為我操心,實在是大不孝,而且還驚動師叔、師伯,還有師祖為了我的事奔波,所以最終為了這些愛我的人,在師祖的轉圜之下,我決定妥協。”

他手握成拳,使勁的擊打著胸口,“可我這心,就是邁步過去這個坎,覺得憋屈,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沒有做錯,可我每次來到桃山,看到這裡的一切,我依然會火冒三丈,有想打上淩霄寶殿,殺了玉帝,為我父母報仇的衝動,為我忍下父母大仇而後悔,……”

祝蓁蓁明白他的心理,長歎一聲,大膽他,“你之所以會這麼痛苦,會如此糾結,是因為你長大了。在孩童時期,我們可以不管不顧,快意恩仇,但人長大了,隨著社會關係的延伸,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起來,所以行事就不能像以前那麼無所顧忌了。我現在說這話是馬後炮了,但這個結果,其實在你去東勝神州拜師,特彆是拜進玉虛宮元始天尊門下就已經注定了;哪怕你不拜入道門,就算入佛門,也是一樣的。可你不拜師學藝,就無法得到庇護,躲不過天庭的追殺,也談不上救母,因此很多事,或許上天早已經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

聽了她這話,哮天犬趕忙附和,“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主人,你不要自責了。雲華公主身亡之前,不都和你說了嗎,這是她觸犯天條的結果,她不怪玉帝,因為天規就是這麼規定的,而且她其實已經都多活了好多年了,因為按照天規,像她這樣思凡,入凡間和凡人成婚生子的,在被發現的第一時間就應該被帶入斬仙台,可玉帝到底是念著他們之間的那份兄妹之情,隻是罰她壓在桃山之下,已經是對她手下留情了。”

楊戩呆愣愣的道:“是啊,所有的人都和我說,玉帝對我母親已網開一麵了,是我不識好歹,大張旗鼓的劈桃山救母,鬨出的動靜太大,他不好不管,因此最終並不是玉帝殺的我母親,其實是我害死的她。”

見他將雲華的死攬在自己身上,祝蓁蓁很是無奈的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因為不擅長勸人,所以隻能絞儘腦汁勸道:“楊戩,你要是這樣想的話,那可就對不起雲華的一片慈母之心了。當初我記得你和雲華被天兵天將追殺時,她為了護住你,不惜將自己暴露在他們眼前,所以她為了你,是不吝一死的。

而且不管玉帝對她是否留情,但天規的森嚴,她不可能不知情,可她還是願意觸犯天規,不顧一經被發現就身死魂消的危險,下界和一個凡人成婚生子,想來她已經把後果都考慮清楚了,她願意為她所有的一切付出生命的代價,她覺得值。所以在你們一家被天兵天將發現,你的父親被殺死,你倆被追殺的時候,她這個人差不多就已經死了,之所以還留著一口氣,不過是因為放不下你罷了,後來你劈山救母,她看到你當時的樣子,想來應該能放下心了,那麼就此死去,她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可你這樣想,豈不是讓她死不瞑目?讓她怎麼安心?”

其實類似的言語,他身邊的人不是沒有說過,但因為他們和天庭的關係,楊戩根本聽不進去,不過此時聽了她的話,楊戩倒是有幾分入耳了,神情急切的追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儘管祝蓁蓁知道楊戩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但她並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給予肯定的應答,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也不會希望你這麼去想。”

看著因為她的話沉默下來的楊戩,祝蓁蓁覺得頭大,這種活她真的不適合乾,還是趕緊走吧,因此開口,“我今日過來本是想拜訪一下故人,如今故人已逝,我還有事,所以先走一步,後會有期。”

聽了她這話,楊戩怔了一下,一句“啊,你要走啦?”脫口而出,語言之中滿是不舍。但話一說出口,他又覺得不妥,自我檢討,“哦,也是,是我耽擱你時間了,害得在此停留這麼長時間,真得很不好意思。”

本來說有事不過是一個托詞,因此祝蓁蓁聽到他向她道歉,不免有些羞慚,忙道:“快不要這麼說,其實應該是我說不好意思才對。”

其實楊戩見到祝蓁蓁,還是很高興的,隻是他的性子自從家變、喪母之後,變得越發內斂,而且祝蓁蓁見到他之後,態度和言語又都比較客氣,就像當初分彆時似的,對他有點避之唯恐不及,況且,和她把壓在心裡多年的話說了出來之後,他覺得好過了很多,因此他還想和她多敘敘舊,多聊聊,可如今她擺明不想和他多呆,他也不好多做挽留,頷首道:“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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