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牆壁、吊燈…已經變成褐色的紅血泊。站在門口“柿木”的牌子下,濃濃的血腥味從屋內飄出來。饒是經曆過多場案件的眾人也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兩眼。
臥室床上,順著被單滴落的血液已經凝固,呈現出一層一層的分層現象。這樣的情況,是犯人讓躺在被單上的被害者先留了一次血,等血液滲透被單後,又劃破皮膚流了一次。褐色波紋的中央,被單掀開,下方的床墊吸飽了血液。這是柿木太太斷氣的地方。
殺死柿木太太後,犯人沒有隱藏自己足跡。占滿血的鞋印從臥室走出,到達通往陽台的拉門前,犯人走到這裡是要乾什麼?血色鞋印的大小,可以推斷出踩下的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拉開拉門,從站定點往外看,是一條單行道,對麵是四棟單元複式樓。跟著血色腳印繼續走,從陽台到達玄關,然後再走回臥室。
曾有研究表明,不擅長交際且有暴力傾向的人,更可能犯罪,他們大腦的額葉前部皮層的灰色物質比一般人少11%。更進一步的研究也表明,額前葉皮質層是能夠有效製止人們在生氣或被人激怒時所產生的難以控製的衝動。也就是說,從額葉前部皮層的原因來考慮犯罪的話,犯人很多都是由於一次或多次的刺激,並且無法控製自己的表現出或者是隱藏的衝動,最後造成了犯罪。
地上血色腳印之間的間距穩定,沒有明顯的或大或小的區彆,也就是說踩下腳印的人當時很鎮定,沒有因為腳上染上鮮血而感到驚慌失措。同時他也沒有得逞的興奮,慵懶的感覺,仿佛自己是一個烹飪大師,剛剛不過是宰殺了一隻小羔羊。他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滿足地在餐桌前停下,桌上的高腳杯盛滿的紅色物質,還散發著陣陣鐵鏽味。
站在桌前的江戶川柯南臉色一白,這個犯人,該不會!!
“高腳杯上沒有檢測出唾液痕跡。”高木涉放下和目暮十三彙報的小本子,他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這可能是他從業幾年來,頭一次遇到這種看著瘮人的凶案現場。
沒有唾液痕跡,也就是說犯人沒有喝裝在高腳杯中的血液。但既然都做到這一步了,像是藝術品一樣,特地將盛滿鮮血的高腳杯擺在餐桌的正中央,這種犯人說不定真的有在殺人的時候舔食濺出的血滴。
瞬間毛骨悚然…
“柿木先生被發現的時候,倒在隔壁房間前,不到兩米的距離。”主臥室旁邊的房間,推拉的移門上印著四五個血手印,根據指紋比對是柿木先生留下的。
門前還有拖拽的痕跡。江戶川柯南目光鎖定,“毛利叔叔!你快看!”
“你這臭小子又有什麼事…”剛剛出去嘔吐完的毛利小五郎還很虛弱,今天之後,除了恐高,他可能要多一個恐血了。
“這邊有拖拽的痕跡!”江戶川柯南指著地上的血痕,再結合印在拉門上的手印。柿木先生是被犯人從次臥的門前拉走的。
“有拖拽就有拖拽!和你有什麼關係!趕緊出去,彆影響警察辦案!”毛利小五郎直接把江戶川柯南提了起來。
“不是!叔叔你昨天自己說的,諸伏大姐姐也有被拖拽過,那是犯人想在下刀子的時候,防止傷害到優樹小朋友。那這次拖拽…哎呦!”一拳頭打在頭頂上,紅色的包包亮閃閃。
“沒錯,昨天毛利老弟你聯係我們的時候確實是這麼說的。”目暮十三蹲下來仔細觀察地上的痕跡,“高木,這間次臥住得是?”站在一旁的毛利小五郎一臉迷茫,他說的?
高木涉翻開小本子,“是柿木家今年剛滿五歲的小女兒。”柿木家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大兒子今年十三歲,因為社團活動這幾天正好不在家。
“那犯人拖拽的目的,估計也是為了不讓孩子受到傷害。”目暮十三站起來,拉開了印著血手印的次臥拉門。次臥內乾乾淨淨,隻有床上略顯淩亂。一道拉門隔絕了兩個不一樣的世界。
前三起案件,犯人都是闖入獨立的一戶建房子,這次卻是公寓樓。前三起案件犯人的表明目標都是男孩子的假麵超人,這次變成了女孩。所有昨天歸納的相似點,都在一一被推翻。不過好在,犯人有意保護孩子這點,目前是成立的。
這幾個孩子是有什麼相同點嗎?
思緒到這裡的江戶川柯南第一個想到了優樹,這四個孩子裡,隻有他是近期才到達東京的。如果吸引犯人注意的條件就在這些孩子接觸的事物中的話,優樹的接觸範圍是最小。但苦惱的是,昨天對諸伏玲奈到達東京後的軌跡進行摸查,根本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真的要命,頂著一個剛鼓出來的包包,江戶川柯南用力甩了甩腦袋,肯定是他漏掉了什麼細節。
“目暮警官,上一個案子受害人的家屬打電話來說是有相關線索可以提供。”千葉和伸拿著行動電話從外麵走進來。“是那位姓三川的先生。”
“三川先生,你好,這邊是目暮…”接過電話的目暮十三仔仔細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隨後眼睛越來越亮,“好的,非常感謝三川先生給我們提供的信息!”
放下電話的目暮十三深吸了一口氣,隔著口罩,大家都可以看出他壓抑的激動。“千葉!”
“是!”
“你現在立刻通知佐藤,帶人去距離這裡大約一公裡的一家超市。查那裡的監控,還有找超市裡的工作人員,詢問一個給小孩子塞棒棒糖的男人的線索。動作要快!”目暮十三語氣有些急促,一個多星期沒有任何實質性線索的案件突然有一個大線索丟在麵前。行動要快,以防發生驟變。
“目暮警官,這是?”毛利小五郎盯著就接了一個電話後,臉色的陰鬱少了一半的目暮十三。這都做多久警察了,他很少見目暮十三這種樣子。
“三川先生今天帶他們家的孩子去了之前諸伏小姐去過的同一家超市。在那裡,得知了前段時間,新的假麵超人棒棒糖開始銷售。有一個行為古怪的男人,往走過他身邊的小孩子手裡塞棒棒糖。”三川光的說詞是,當時超市裡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所以諸伏玲奈沒有當回事。今天聽他提起,才感覺有點不對勁,這才讓他這個弟弟打個電話給警察,說一聲。
目暮十三將三川光告訴他的情況,講給兩人聽。突然間想到什麼事,目暮十三轉頭叫來了高木涉,“高木,聯係一下側寫師,我們去一趟三川家。”
“是諸伏小姐看到了那個人的模樣嗎?”毛利小五郎跟上目暮十三的腳步,幾人腳上的塑料鞋套嚓嚓作響。
假麵超人,對孩子的偏執性照顧,兩條都和目前犯案的犯人對上了。一起跟上的江戶川柯南有預感,這會是條突破目前不利情況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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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你是朋友嗎?”
“你看媽媽!”
“為什麼?”
“媽媽好看~嗎?”
“給你~”
“謝謝…”優樹的小嘴巴說個不停。被毛利小五郎趕到邊上去,和優樹一起呆著的江戶川柯南,滿臉的不樂意。但是人家小朋友出於善意給他糖果,江戶川柯南還是態度不錯地說了聲謝謝。
轉頭看向不遠處正在討論超市的神秘男子的幾人,江戶川柯南歎了一口氣,放著糖果的手掌握起。“優樹,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雖然優樹是和神秘男子接觸的關鍵人物,但他畢竟隻是一個一歲多的小孩子,想要在他身上問不出點有用的東西,不太可能。
“問問題?問!”優樹停下努力扣著彩紙邊緣的手指,乖乖站在江戶川麵前,等待他的問題。
“你和諸伏太太一起去的超市,對吧?”反正呆著也是呆著,乾脆問問吧,小孩子的視角說不定有些不一樣的發現。江戶川柯南強行安慰了自己兩句。
“諸伏?”優樹的手指頭抵著下巴,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諸伏是誰。
果然不太行…江戶川柯南深吸一口氣,“就是優樹的媽媽。”
“優樹的媽媽…”優樹伸出手指向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的諸伏玲奈,“媽媽!媽媽!”
江戶川柯南拉住優樹的手指,“對,就是她,你不要喊了啦,他們在工作不可以吵。”優樹馬上捂住,工作等於不能打擾。
“你可以和我說說看,你和媽媽去超市,都遇到了什麼嗎?”
“棒棒糖~~”優樹抱起了被拆掉一半,乾癟下去的棒棒糖。
“還有呢?”
“蘋果,桃子…”
“還有呢?”
“肉肉,毛巾…”
“還有呢?”
眉頭一皺,嘴巴一撅。“哼!”
“你哼什麼?”
優樹甩開了江戶川柯南抓著他手臂的手。乖寶寶回答問題,優樹小乖乖已經努力把自己會說的,都說了一遍。這個人還是不滿足,哼,他不想說了。
優樹將桌上的糖果往旁邊推推,小身體也挪了挪,遠離江戶川柯南。第一顆糖果就當是廢掉了。
“喂,你乾嘛突然間這樣啊?”江戶川柯南靠近一點,優樹誇張地扭頭不看他。江戶川柯南頓時滿臉黑線,小孩子就是麻煩,問問話都會有脾氣。無語間,他撐著腦袋坐在沙發上,早知道這樣,他就應該跟著佐藤警官他們去超市,說不定看看監控還有什麼發現呢。
“叔叔!”
“嗯?”江戶川柯南被優樹突然一聲定住,瞪大了眼睛。“叔叔?”
“叔叔,優樹,棒棒糖~”
對了對了,對上了!突然有種中彩票的感覺,江戶川柯南從沙發上下來,蹲在優樹邊上,“那個叔叔有和你說話嗎?”
“話?”
“對,說話?”
優樹拿起一顆糖果放在江戶川柯南麵前的茶幾上,“優樹乖乖,棒棒糖,媽媽買。”
“……”江戶川柯南豆豆眼,誒?這是什麼跟什麼?
“優樹,過來。”時刻注意著兒子的諸伏玲奈,在側寫師停筆後,立刻朝優樹招招手。聽到媽媽的召喚,優樹抓著剛剛得到的假麵超人糖果,一蹦一跳地跑過來。
繞著桌子前的眾人走了一圈,將手裡的糖果發出去,跑到諸伏玲奈身邊的時候,手上還剩一顆糖果,想了想塞進了自己衣服前麵的口袋裡。他和爸爸媽媽,還有舅舅,已經很熟了,不需要再送禮物交朋友。
“抱歉,他今天的話有點多。”諸伏玲奈將優樹抱到腿上,手掌覆蓋在他的小腦袋上。這句話是對跟來的江戶川柯南說的。
“這孩子好像很喜歡給彆人發糖果。”已經得到優樹第二次發糖果的毛利小五郎開口。
“因為我告訴過他,交朋友需要拿出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誠意。”坐在對麵的諸伏高明接上了他的話。
目暮十三接過側寫師遞來的最終畫稿。按照諸伏玲奈的描述,所畫之人,有三個特征。套著一件有些泛黃的牛仔背心,頭發很多很密好像沒有打理過一樣覆蓋住了大半張臉。當時諸伏玲奈將第二次塞進優樹手裡的棒棒糖還給對方是,碰到了對方的手指,有些粗糙,靜距離看到的臉頰卻挺白皙的。原本以為可以得到具體的麵部特征,現在看來是要失望了。不過就靠著這副模樣,也可以通過監控鎖定人員了,也算是一個大進步。“高木,把照片拍給佐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