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1 / 2)

“池內先生,你是在透過他看誰?”

坐在監控屏幕前的諸伏玲奈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領,剛剛池內敬二盯著優樹的模樣,不僅裡麵的優樹嚇到了,坐在外麵的諸伏玲奈也嚇到了。直到諸伏高明將優樹緊緊抱住,她的手才稍微放鬆一些。

“姐姐,彆太擔心。姐夫會看好優樹的。”坐在旁邊的三川光出聲,諸伏玲奈輕輕地嗯了一聲,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點點頭。

以往,警視廳是不會給外場的人,提供審訊室內部視頻。但是鑒於帶進去的優樹,年紀小,而且他又是為了幫助警方辦案,所以目暮十三便讓人將等候室內的顯示屏打開,提供給無法進去到裡麵的幾人觀看。

除了諸伏玲奈和三川光,江戶川柯南和毛利小五郎也坐在等候室裡,同行的還有剛剛進來的目暮十三。

五個人盯著屏幕,大氣不喘,深怕錯過正在開口的池內敬二的話語。

【“嗬…哈哈……”池內敬二突然笑了出來,揚起的臉緩緩低下,“竟然會覺得我可怕…”坐在對麵的諸伏高明和佐藤美和子都沒有說話,安靜了片刻後,池內敬二抬起了頭。“快,讓我再看看你笑的樣子!”池內敬二盯著諸伏高明懷裡的優樹。

諸伏高明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懷裡的優樹,小身體繃緊,他在害怕。“若你還想看到孩子,就彆再說此類讓孩子害怕的話。”如果優樹害怕的狀態持續下去,諸伏高明會選擇立刻將優樹帶出去。小孩子的心理還處於不成熟狀態,任何一點小小的刺激都可能對他的成長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諸伏高明欣慰優樹還隻是懵懵懂懂,就會在需要他的情況下主動站出來,但這份主動,必須是在確定他絕對安全的條件下進行。

池內敬二的聲音立刻柔和下來,原本滿不在乎的他,突然間有種哄孩子的感覺,“你彆害怕,我隻是想看看你,看看你笑笑,笑笑…”

優樹不理睬,繼續窩在諸伏高明的懷裡。諸伏高明的手擋在池內敬二看向優樹的視線之間,“他在家很感謝你在超市時給他棒棒糖。”

“真的嗎!”池內敬二原本的憂愁一掃而空,“孩子都喜歡棒棒糖,隻有可惡的父母會把孩子的喜歡一點點碾碎。”

“雖然這麼說觸及到你的個人隱私,有些冒昧。”諸伏高明規律地拍著優樹的後背,趴在他懷裡的優樹,蹭蹭弄弄,抬起小臉蛋。“你肩膀上的傷還好嗎?即使想要一直記住這道傷疤,也沒必要一遍一遍將快要愈合的傷口劃開。”

池內敬二抬起的右手蓋住了左肩,仔細看的話,可以注意到他左邊脖子長有一道細細的紅色痕跡。“你怎麼會…”

“站在外麵時,我一直在觀察你。房間裡溫度較高,你會時不時拉一下左肩的衣服。我想,大概是你即將被逮捕時,奔跑流下的汗水,進到了還未全部愈合的傷口中。六月的天氣,雖然還沒到炎熱的地步,但穿著兩件衣服劇烈跑動還是會出汗。”諸伏高明稍稍停頓了一下,他剛剛的目光都放在池內敬二的身上,所以看到了他將手伸進衣領處的動作,“所以說,有些冒昧了。”

“如果你想問為什麼我知道是被你一次次劃開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諸伏高明摸了摸盯著他的優樹的腦袋,“傷口周圍的皮膚呈現褐色,保守估計受傷時間已超過48小時。而中間卻還是紅色的。這就說明原本劃痕處已經不再有出血現象,開始愈合了。卻又在外力作用下,使得中心部分組織紅腫。”抬頭看向池內敬二,“你不是一個仍由彆人欺負的人,能在你肩膀上留下痕跡的,大概隻有你自己了。”

“你也是警察?”

“在下是警察,不過不在東京任職。”說話間,諸伏高明突然間想起了大和敢助。這要是在長野,他絕對不會和池內敬二說這麼多與案件無關的話。大和敢助往前麵一站,沒什麼功底的犯人,直接一哆嗦。

池內敬二猛地瞪大眼睛,盯著諸伏高明被優樹抓起來的原本掛在脖子上的吊牌,“諸伏?你姓諸伏!”】

“目暮警官!”推門進來的高木涉將手裡的報告交給目暮十三,“根據第四起案件現場的足跡推測,這位池內敬二很可能就是凶手。”與指紋、DNA一樣,每個人的足跡有著他個人的特色。池內敬二被帶進警視廳後,就安排他進行了簡單的足跡與指紋采取。這都是常規的,如果想要更深一步進行檢驗就需要更多的信息,而這些都要建立在池內敬二有確切的犯罪可能,被定下嫌疑人的身份。

“但這還不夠定下嫌疑人的身份。”目暮十三將報告遞還給高木涉,眼睛盯著屏幕中的審訊室。

“還有一個信息。”高木涉深吸了一口氣,“佐藤警官帶回來的監控錄像中,和池內敬二發生爭執的那對父母就是今天上午案件中的兩名受害者。”

“真的!”目暮十三在高木涉上下點頭的動作中,瞪大了雙眼。有這樣的監控錄像在,就可以確定對方確實有殺害柿木夫婦的嫌疑。“通知佐藤,將審問的方向改為今天早上的案子上。”

“可是剛剛那個叔叔說到諸伏這個姓氏了!他…”毛利小五郎一拳頭,打住了江戶川柯南的突然插嘴。“那是因為犯人被諸伏警官問得無話可說,氣急敗壞了!”

諸伏,諸伏…諸伏高明,諸伏優樹…諸伏玲奈…江戶川柯南轉頭看向靠牆坐著的諸伏玲奈。

【佐藤美和子抬手摁住了耳朵上的通訊器,隨後開口,“今天早上在錐子町二丁目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池內先生知道嗎?”

池內敬二沒有理睬她,繼續盯著諸伏高明。

“池內敬二!我們已經從超市的監控中得知,你與今天上午的兩名受害者,柿木夫婦,曾在超市發生過衝突。”佐藤美和子再次開口,坐在對麵的池內敬二依舊不理睬,繼續盯著諸伏高明,仿佛要從諸伏高明身上瞪出什麼來。

佐藤美和子皺眉,看向監控攝像頭的她,搖了搖頭。】

緊盯著屏幕的目暮十三拿起對講機,“接下來的提問,麻煩諸伏警官幫忙進行下去。”池內敬二到目前為止隻回答過諸伏高明的話。

“這個叔叔好奇怪啊!”江戶川柯南站出來,“為什麼他隻聽諸伏警官說話呢?明明坐在他麵前的都是警察,他怎麼可以差彆待遇呢?難道就是因為諸伏警官手裡抱著他想見到的孩子?”

“高明和優樹常年呆在長野,這次來東京也是因為我,他們兩人不可能和犯人有聯係。”江戶川柯南三兩句把極有可能的殺人犯和她最親近的兩人聯係起來,諸伏玲奈蹙眉。

“諸伏大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戶川柯南走過來,“那個叔叔他不是對諸伏這個姓氏產生反應了嗎?我在想啊,或許是因為他認識諸伏家的親戚也說不定,本來同一個家族的人,在基因上會有相同點。所以長得像那個親戚的優樹,就變成了對方緊盯的對象。”

江戶川柯南走到三川光的麵前,站定,“就比如說三川先生,他不僅和優樹長得有點像,諸伏警官長得也有點像。如果是三川先生小時候見過池內先生的話,那池內先生現在看到優樹,會有反應也說的通。”

三川光摸了摸他的臉頰,他確實和優樹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優樹在外貌上,遺傳到爸爸的顯性基因比較多。就衝他那雙丹鳳眼,三川光和諸伏高明都是丹鳳眼。眼睛作為五官中最顯眼的存在,他們長得相似一下子就被敲定了。

三川光抿了抿唇。較於原本的外貌,他隻改變了發型,再增重了十斤。諸伏玲奈的眼珠偏棕色,所以他也帶上了隱形眼鏡將眼珠偽裝成偏棕色。其他基本沒有改變,這也是當初商量過後的決定。

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很多,但不同的經曆可以使兩個外貌相似的人,長成兩種不同的風格。刻意在臉上做文章,一旦被發現,絕對會引起很大的注意。但在性格上做文章就較為難發現。諸伏景光是一個相對安靜內斂的人,三川光卻是大膽愛熱鬨的性格,和什麼人都能聊上兩句。就這樣,三年內,即使在小時候生活過的長野,也沒有人將三川光和諸伏景光劃等號。

“我嗎?”愣神片刻後,三川光摸著自己的臉頰,有些驚訝。

“因為看到和優樹長得很像的人,所以對優樹有特彆感情也不一定。”江戶川柯南點頭,按照優樹的年齡和池內敬二扯上關係確實有點不太可能。但從屏幕中的現場狀況來看,池內敬二願意搭理諸伏高明,很大原因是他手裡抱著優樹,還有就是諸伏這個姓氏。這樣的話,優樹有成了關鍵性人物,而諸伏這個姓氏就成了關鍵詞。

和優樹長得像,又要是年紀小的,“三川先生小時候不就在東京嗎?說不定三川先生小時候見過犯人。”將年齡倒回去,這麼說也是說得通的。毛利小五郎仔細想想,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這…也有可能對方隻是特彆照顧小孩子吧?”三川光摸了摸腦袋,語氣很不確定。然後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諸伏玲奈,“姐姐,我小時候真的和這種人接觸過?”整張臉寫著:你知道嗎?彆嚇我的表情。

“應該不是特彆照顧小孩子,柯南站在邊上,那個池內看都不看他一眼。”毛利小五郎低頭瞧了一眼江戶川柯南。

嗬嗬…他沒辦法引起犯人注意力,真的是很抱歉啊…江戶川柯南在毛利小五郎有些嫌棄的眼神中淡淡無語。

“咳咳,這麼說的話,三川先生你記得小時候有見到過池內敬二這個人嗎?”目暮十三將印著池內敬二的信息資料紙遞給三川光。

從頭到腳,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再次抬頭,在三人緊盯的目光中一臉迷茫,“我已經不記得了。我也快三十歲了,現在回想小時候的細節,真的有些為難。”一般來說,人的記憶更替,為了減輕人體的負擔,每隔一段時間,大腦就會自動清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讓一個快三十的人,想三歲的事情確實太難了些。

“也是。”目暮十三將紙張拿回,歎了口氣。

“不過也可能不是媽媽這邊的親戚,而是爸爸那邊的親戚。”從遺傳的角度看,因為舅舅和媽媽是同一父母的孩子,遺傳基因很近,所以會出現孩子像舅舅的情況。同樣的,如果爸爸這方的遺傳基因是顯性,那麼孩子就會偏向像姑姑或叔叔。優樹看上去更像諸伏高明,也就是說比起諸伏玲奈的弟弟,三川光。優樹更有可能像諸伏高明那邊的親戚。

江戶川柯南再次開口,同時站在他身後的毛利小五郎摸著下巴思考起來,“這麼一說,之前在長野的時候,我聽大和警官說過,諸伏警官家中還有一個弟弟…”

【“人是我殺的。”】

!!!

屏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將眾人的目光都聚集過去。這是稍稍討論的片刻,審訊室中已經是另一番場景。

【“從人體中拔出刀刃,濺出的血會飛向各個方位。你是如何將身上的血跡清理乾淨,並且不留下痕跡?”第四起案件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處理過的痕跡,既然沒有,犯人就是帶著一身血離開現場的。但是現場外圍,不管是公寓前的綠化帶,還是後方的單行道,都沒有任何滴落在地麵的血跡。

“我已經承認殺人了,還要怎樣?”池內敬二有些不耐煩。

“結果是一部分,過程也是。”諸伏高明的語速依舊,每一個清清楚楚地傳入對方的耳朵。“下水道。你是走下水道離開的吧。”】

“下水道!”毛利小五郎驚呼一聲,拍額頭,“那邊有下水道嗎?”

目暮十三點頭,“幾年前開始,為防止意外發生,市中心的陰井蓋就被要求全部封上,沒有特殊的工具無法打開。但老式公寓樓附近沒有翻新過,那邊的陰井蓋還是可活動式的。犯人如果是從那裡離開,到也是個辦法。”

“這…諸伏警官他當時並不在現場吧,他是怎麼知道的?”對於毛利小五郎的問題,目暮十三搖了搖頭,這他也不知道。

【“池內敬二,你為什麼要殺柿木女士!”佐藤美和子的音量加大。三人的交集隻有在超市的爭吵,如果說這就是構成池內敬二造成一死一重傷的理由的話,未免有些太過輕薄。

“我想已經不需要再接下去問了。”諸伏高明沒有聽到對麵池內敬二的聲音,對方是打算繼續沉默下去。“池內先生,之後,警察會重新調查,你所犯下的罪行,不可能逃掉。如果你還希望可以得到減刑之類的寬容處理,就把話說說清楚。”

“你真的覺得我可以減刑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萬事未定於始初,你的每一個決定,都在影響之後的結果。”諸伏高明懷裡的優樹探出半個腦袋,回頭望向池內敬二,又在對方看向他的一瞬間縮回腦袋。“肩膀上的傷口還疼嗎?”

諸伏高明再次提到這個話題,讓池內敬二愣住。你不言,我不語。在佐藤美和子張張嘴的時候,諸伏高明抬手示意她安靜。

雙方之間的安靜維持了片刻。池內敬二像是經曆了思想掙紮,最後吐出一口氣的同時鬆口了。

諸伏高明示意佐藤美和子,佐藤美和子拿起筆的同時,對著攝像頭點頭。

全身像是抽光力氣,池內敬二背靠著椅子。“那對父母對我並不好…”

對於池內敬二突然開始講述他的父母,佐藤美和子在記錄本上寫了幾個字的筆又停下。“佐藤,聽諸伏警官的安排。”耳機裡的聲音,讓她收起稍稍的疑惑,繼續低頭記錄。

“他們喜歡吵架,吵完架就把所有的脾氣都發在我身上。小時候我十分害怕,偷偷跑出去過一次,結果被警察發現,又送回了那個讓我恐懼的快要崩潰的房子裡。”

一個孩子對父母的仇恨最深的時候,或許就是現在池內敬二的模樣,他已經不再承認,自己的父母是自己的父母親。在他嚴重,那對父母隻是製造了他之後,給他帶來無窮無儘陰影的男人和女人。“七歲那年,那個男人死了。聽到他死在大馬路上的時候我簡直開心死了!我每年生日的願望都是讓他們趕緊消失,沒想到真的實現了!”

七歲的孩子,心智還未成熟,但他們已經可以將對錯觀建立在社會生活的各項基本準則之下。而池內敬二的對錯觀顯然還停留在兩三歲的年紀,以自己為中心建立。這或許是父母沒有正常引導的悲哀,讓他現在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依舊以自己的第一感受為行動準則。

“男人死了,那臭女人把房子買了,一半賠錢,一半自己拿去逍遙快活了。我就被丟在狗都不願意呆的發臭的被褥生活了三年!三年,嗬…我竟然還想著她能顧及一下我,這個算是她兒子的人。”

池內敬二的話裡滿滿的怨念,但諸伏高明聽出了他心裡對父母親情的渴望。不管在什麼年齡段,孩子永遠都喜歡得到父母無條件的寵愛與關心。沒有得到的池內敬二,在多年乾涸的枯井中翹首以盼,盼望著哪一天還存活於世上的母親可以回頭看看他,就說一句你怎麼長這麼大了,也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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