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頭發有些長了,遮住了上半張臉,即便如此,安室透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就是目標之一的大橋伊平次。
他眼瞳驟然緊縮,猛地轉頭看向引路人,他沒想到目標直接撞到了槍口上,這下之前的布置全都白費了,當著組織成員的麵,如果對方要求他現在直接開槍,他也......
那句“考核開始了”,在他腦海中不斷重複。
他忍不住扯開嘴角,眉眼間透出一股冷然:“原來如此,不是引路人無能,是我沒有想到,你的風格就是這種光明正大的算計,真是好手段。”
比起那些可以想辦法一一化解的暗中試探,對於安室透這樣的臥底來說,這簡直就是最糟糕的情況。
大庭廣眾之下,身為孩子的目標,就這麼出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是服從組織的命令,殺死這個無辜的孩子,還是當著引路人的麵,違背組織的命令?
是了。組織從頭到尾需要的都不是忠誠。
而是能將組織的命令放在一切的聽話的狗。
最好將對組織的恐懼刻入骨髓。
在這樣一覽無餘的地方,這麼近的距離,在引路人的監視下,安室透不知不覺間背後就冒出了一層汗。
沒有。
沒有任何可操作的空間。
他感覺自己的手探向了包裡。
這一刻,他大腦無比清晰的感到有什麼東西碎了。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翳,折射不出一絲光線。
就在他剛摸到槍時。
砰!
醫院大門的玻璃碎了,一群蒙著臉的暴徒闖了進來。個個端著槍。
尖叫中,又是一陣槍響,人群瑟縮的抱頭蹲在地上,為了不引人注目,安室透和荒殿一也找了個地方蹲了下來。
“都彆動!”
“現在,這家醫院裡安裝了足以將你們統統炸飛的炸彈!誰敢亂動,我就送你們上天!”
當所有人蹲下,那唯一一個站著的身影就顯得十分突兀。
但由於那是個小孩子,暴徒們沒有多想,順手拉過那個小孩當人質。
見此安室透動了一下,但想到身邊的人,又按捺下來,一股不明顯的焦躁從他眼中閃過。
“看來不用我們動手,任務也會成功。”
他的語氣聽起來沒有太大波動。
荒殿一沒有理會他的話,“考核還在繼續。”
這話讓安室透眼中冷意更深,他深深的看了眼引路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引路人戴上了一副細框眼鏡,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更平和無害。
他用和之前的語氣一樣說:“讓我看看你的正義和勇氣吧。你的第一個考核目標是,救下那個孩子,救下這裡的所有人。”
安室透愣住了。
反諷?試探?玩笑?
那一瞬間他腦海裡閃過許多想法。
荒殿一的表情卻已經認真得不能更認真了。
他從不開玩笑。
在他的視線中,那個孩子的身後,一個巨大的虛影浮現。
那個坐在鋼琴前的瘦長的身影像是瘋子一樣不斷的在鋼琴前演奏著或高亢,或激烈的曲子。
從剛才開始,小男孩的手就在不自覺地彈動著,仿佛他正在觸摸著一架看不見的鋼琴。
某一刻,荒殿一仿佛看到小男孩的身影變成了怪物。
他的形象,正在扭曲。
荒殿一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他直覺跟腦葉公司有關。因為這個沉默的男孩,開始給他一種類似於麵對“異想體”的感覺。
應該沒有那麼危險。起碼目前沒有。
正好可以用來做考核。
身經百戰的主管如是判斷到。
救下那個孩子,就是救下這裡的所有人。這句話不是並列關係,而是因果關係。
身邊瑟瑟發抖的人群中傳來一絲疑惑的聲音:“我好像聽到鋼琴聲了,是錯覺嗎?”
唯一的知情者見安室透一直沒有動,困擾的問:“不行嗎?”
看起來,如果安室透拒絕,他就要自己上了。
可一見麵,安室透就試出這個人體術為零,沒有一點專業訓練過的痕跡,幾乎沒有戰鬥力。
但麵對危險的境況,他整個人卻顯現出一種冷靜又習以為常的態度。
組織成員本應如此,卻又微妙的不同。
引路人沒有露出殺意。而是十分冷靜的在計算著什麼的樣子。
他氣息太過平和,
安室透忍不住問:“你是認真的?那是我們的任務目標,放著不管就好了。”
荒殿一:“安室君,現在,我是你的引路人。考核內容由我來決定。我會公正的評判你的考核結果,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現在要放棄嗎?”
安室透定定的看著他。
忽而莞爾一笑,挑了挑眉梢。
“當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