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伴著熟悉的聲音, 安室透猛然睜開眼睛。
眼前熟悉的身影,讓他的眼瞳瞬間收緊,一句話脫口而出:“艾因的計劃成功了?!”
不然早就死去的卡門,怎麼會活著站在他麵前?
卡門對他的話感到不解, “如果你是說跟gito實驗有關的計劃, 距離成功應該還有很遠。”
安室透按了按發脹的大腦。無數畫麵從他腦海裡閃過,卡門的自殺, 殘酷的gito實驗, 以及......自人體誕生的怪物, 他們把它稱之為——異想體。
隻要想到那個畫麵,就讓他呼吸亂了。
很快, 一切都變得遙遠,就像他隻是做了個漫長的夢。
“怎麼可能呢。”他自嘲的笑道。
在手中流逝的生命的重量, 沒有一絲一毫的減輕。看著活生生站在麵前的卡門, 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
果然,不久後有人來告訴卡門, 伊諾克死了。
安室透沒有去看伊諾克,他第一時間去找了蘇格蘭。
這一次, 蘇格蘭的意識蘇醒的比上一次更早,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很快就找到了對方。
見麵的兩人一時無言。
“有太多話想說,反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蘇格蘭歎道, “你也在和我想一樣的事情嗎?波本。”
即使這種時候,他也謹慎的稱呼了代號。
安室透乾脆利落的說:“這家研究所裡都是一群理智的瘋子。想要阻止那些悲慘的事發生, 首先要確保卡門活著。”
“這個時間點, 卡門還活著啊。”蘇格蘭也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
在卡門死後一切都崩壞了。如果卡門還活著, 那麼他們就不會那樣瘋狂了吧,他沒見過卡門,但從喬凡尼的口中了解到,那是一位善良熱情而又不失真誠的,十分耀眼的女性。
安室透沉重的點了下頭,“現在還活著,不過很快就要死了。”
對視的瞬間,兩人的眼中都燃起了相同的亮光。
......
深夜,在將身體沉進浴缸的卡門割破手腕之前,波本闖了進來。
被撞門的動靜驚到的卡門,弄掉了手中的刀。
看到來人,她有一瞬間冒出了像是做錯事的慌亂。她隻想悄無聲息的結束這樣一切,並不想讓任何人承擔目睹她死亡的痛苦。
對滿臉愧疚不知所措的卡門,波本沒有說出什麼斥責的話。他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浴巾,蓋在卡門的頭上。
“卡門,你有沒有想過,你離開之後,大家會變成什麼樣?”
他的聲音低沉輕緩,說出的話卻直白得刺痛人心。
“艾因不顧一切的貫徹你的遺誌,即使無數人倒在實驗台和病床上,雙手沾滿了同類的鮮血,也要背負著沉重的信念走下去。他遲早會不堪重負。”
“喬凡尼成為新的誌願者,不停被注射gito藥劑,在痛苦中迎來死亡。”
“年輕的新人研究員為了證明自己,私自注射gito藥劑,連絕望都化作實驗數據的一部分。”
“無數的‘誌願者’哀求著要我們殺了他們,可為了研究,那個人隻會冷酷的無視這些求救的聲音,良心備受譴責。”
當然,最後一句屬於誇張了。
安室透從艾因和本傑明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備受煎熬的模樣,他們隻是很冷靜把實驗進行了下去。但隻要能唬住卡門就行了。
實際上,艾因
和本傑明都很少搭理他。艾因很少和其他人交流,而本傑明,隻有對著艾因的時候,才會看起來正常一些。
“卡門,活下去不好嗎?”波本問出了自己心裡的話。
卡門的表情被浴巾掩住,隻能聽到她低落的聲音:“這樣啊。會變成這樣嗎?”
說出這句話之後,卡門雖然還在悲傷,還在絕望,她衝著安室透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
“嗯,我知道了。”
安室透鬆了口氣。
立誌拯救所有人的卡門,不會看著大家走向這麼悲慘的結局。即使她再悲傷,也會為了大家活下去的。
這樣,就算是阻止了卡門的死亡。在這之上才能思考其他的問題。
結果第二天,安室透再次收到了卡門的死訊。
還是那個被血染紅的浴缸。
安室透站在同樣的位置,看著失去了呼吸的卡門,五指猛然收緊。
為什麼?
明明昨天他說那些事的時候,卡門表現出了很深的抗拒,她也不想看到他們的未來變得那樣悲慘。那麼,為什麼?
還是說,卡門的精神已經崩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甚至戰勝了她希望大家幸福的意誌,隻想了結自己的痛苦?
安室透無法理解。
以卡門的死為節點,事情還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所有人都如同過去所發生的那樣,一個接一個痛苦的死去了。
主管再次幫他們重啟了時間。
一切又回到了開始的地方。
這一次,蘇格蘭說服了卡門去進行心理治療。
卡門看起來比上一次好多了,但她仍然沒能活過第二天。
......
第四次。
安室透決定提前和其他人串通好,向卡門隱瞞伊諾克的死。
這一次,卡門活過了第二天。
可是作為實驗的核心研究人員之一,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一周後,他再次收到了卡門的死訊。
......
第十七次。
安室透沒有像之前那樣趕去阻止卡門自殺。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無論我們做什麼都救不了卡門,因為卡門,必須死。”
這句話讓空氣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波本自顧自的說下去了:“我忘記了。最初的時候,卡門曾說過她是這個實驗唯一的適格者。想要製作出治療人心疾病的藥,就需要‘水桶’,從人類意識深處打撈出那種能製作‘藥’的原材料。唯一的媒介就是卡門的大腦。
她早就知道她死後會發生什麼了。可她不死,他們就永遠無法獲得‘水桶’,也就永遠治愈不了人心患上的疾病。所以她做出了選擇。”
伊諾克的死,隻能說是一個導火索。
“真是個固執得可怕的人,她也好,他們也好,全都是這樣。”
波本看起來有點想打人了。
蘇格蘭沉默著說:“你還好嗎?”零。
安室透從新整頓好心情:“隻把目光放在卡門的身上,無論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這個研究所本身才是最大的錯誤。”
......
第十八次。
蘇格蘭和波本轉換了思路,他們決定從粉碎他們的計劃,擊破研究所本身上入手。
但那就更難了。
蘇格蘭真正意識到麻煩,是本傑明看穿了他的想法,並直接出手阻斷
了他和波本計劃的時候。
那個看似溫和的青年,毫不猶豫的把他們被送上了實驗台。
“我雖然不希望A再繼續下去了,但是他堅持要完成卡門的遺願。我永遠不會違背他的旨意。”
他們終於親身體驗了一把gito的滋味。
......
第十九次。
他們提前想到了要繞過本傑明,成功之際,卻又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那個走到哪都帶著一個咖啡杯的藍發男人出現在了波本和安室透的麵前。
“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想背叛研究所。”
這麼說的時候,嘴角浮出了興味的淺笑。
“我叫丹尼爾,你們可能見過我,不過我想,還是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嗯......我知道你們的名字,波本和蘇格蘭對吧?看來你們真的很喜歡酒,不過我還是更推薦咖啡。”他彬彬有禮的說。
幾句話間,就不動聲色的掌握了談話的節奏。
波本感覺有點牙疼。
短短一個照麵,就讓他確定了丹尼爾是他最討厭的那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