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瑞和樓是京中有名的酒樓,庖廚所需之物眾多。

關明溪方才環視四周,心底有了計較,雖說調味品沒有前世花樣繁多,不過做一道清蒸鱸魚綽綽有餘。

這道菜說起來並不難,瞧著也就那麼幾樣配料,可往往越是這樣的菜,考驗的便是掌勺之人的廚藝。

清蒸鱸魚,鹽抹多一分會遮掩魚的本味,而少抹一分又會覺得食之無味。

料酒去腥也是最為重要的一環,好在有一壺黃酒可以替代。

還有一步火候也最為關鍵,這時辰把握得不好,也會影響魚的肉質,也許會乾柴,難以入口。

在眾人異樣的眼神中,關明溪不慌不亂,指揮著兩個墩子切一些蔥絲和芫荽,再額外切幾根筷子粗細的蔥薑小段。

她自己則將兩條魚放到一塊乾淨的砧板上,用刀斜斜打至魚骨,每一刀間隔相等。

再取了潔淨帕子將魚身上的水擦乾,將鮮翠欲滴的蔥段塞進魚肚之中,細細在魚身上抹了一層薄薄的鹽和黃酒,最後幾根蔥白的手指合在一起,捏了一些胡椒粉,手腕轉動間撒下幾粒。

動作輕柔,卻不失利落。

鹽和胡椒粉是為了蒸魚之時,讓魚肉更加入味,魚肉緊致不鬆散。可又不能掩蓋原本的鮮味,便隻薄薄的抹上一層。而黃酒與蔥段便可去腥,待魚熟後,還會帶上絲絲酒香。

魚肉需得醃製半盞茶的功夫,這會兒關明溪便指了火夫大火燒上一鍋水。

關明溪曾經作為奉恩侯府的嫡姑娘,除了琴棋書畫,後院中饋也要習得一二,可謂是秀外慧中。可她最熟悉的地方卻是灶台前,奈何身份阻礙,鮮少下廚,這會兒如魚得水暢快得很。

德廚在一旁瞧著,開始隻是略微點頭,覺得輕看了二娘子;後來越瞧越心驚,這刀法與手法步步不錯,哪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高貴千金?

他按捺不住心中所想,便開口問道:“二娘子,你是從何學的!”

關明溪巧笑倩兮,將早已想好的說辭緩緩道來:“前些日子回來,爹爹在家常給我做膳食,我百無聊賴間,便纏著爹爹教我。”

“這道菜我吃過多次,便也會了幾分

。”

她說得風輕雲淡,卻叫在場之人心下大駭。

德廚在瑞和樓快二十年,那些個招牌菜依舊不敢輕易掌勺;吳言祿身為吳家長子,本該是下一代繼承人,卻隻對大堂之事往來迂回有度,庖廚之事並無天賦。

一個回家不過三月的二娘子,此時開口便是“吃過多次,便也會了幾分。”

仿佛不知自己所言足夠讓人瞠目結舌。

吳言祿甩了袖子,仔細瞧著關明溪巴掌大小的臉蛋,看她眉目舒緩、抿唇淡笑,額間掉落一縷碎發擦至耳際,一雙澄澈的眸子圓潤似杏,倒是讓人更加親近。

——也不知是隨了誰。

吳言祿這樣想著,德廚也心下微動,難不成二娘子天賦異稟?這樣白嫩的手指,據說在侯府都未做過針線,倒是常常拿筆作書。

還未等兩人深究,鍋中水已沸騰。

關明溪在瓷盤底部橫著放上兩根筷子,為了使魚肉更好的均勻受熱,再放上一些薑片,將醃製好的魚平鋪放進瓷盤。

兩條魚都是相同的方法。

猛火隔水蒸魚,迅速加熱,保持魚的鮮、嫩,隻需半盞茶便可出鍋。

切好的蔥絲、芫荽放進水中略微浸泡,再撈出控水。

掐著時辰,關明溪讓火夫熄火,卻不著急掀鍋,眾目睽睽之下而是讓魚在鍋中燜上一會兒。

德廚對此不解,以為二娘子怕燙,便伸手要去揭蓋。

關明溪捏著帕子將他手臂推開,道:“不可,這是利用鍋中的熱水餘溫,讓魚肉變得更加鮮嫩細滑,再等一等。”

德廚吃癟,摸著鼻子又靜靜看著。

待起鍋時,魚肉少了一絲腥味,帶著些許清香。瑞和樓庖屋不小,這股味道卻一直縈繞在眾人鼻尖久久未能散去。

莫說墩子與火夫,就是嘗遍百味的德廚和吳言祿,這時也不由得偷偷咽下口水。

關明溪行雲流水地依次將盤中腥湯倒掉,夾出魚肚子裡的蔥條。

德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這湯汁可是蒸魚的精華,二娘子為何要倒?”

吳言祿也跟著搖著頭:“妹妹,這湯汁倒不得!”

在他們眼裡,這蒸魚的湯汁就如同魚湯,乃是佳品。

關明溪聞言手下動作未停,熱鍋倒水,鍋中放入蔥薑和香葉,兩勺醬

油,再撒一點兒糖,小火煮上一會兒,熬好的蒸魚豉油倒在魚身上。

這一步自製的豉油也很關鍵,是這道菜的點睛之味。

夾出泡好的蔥薑絲擺盤,熱油分三次潑在魚邊,瞬間一股香氣撲麵而來,令人食指大動。比剛才的清香還要醇厚,勾起肚子裡的饞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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