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仍在醫院休養,對外界的風波雖有猜測,政府具體如何處理卻不清楚。
這家醫院隻接診外國人,戚家曾投資過,因此有些特殊待遇。醫院不會泄露薑翎的任何信息,也不會讓外界因素影響她養傷。
盛華根據戚無恙的車查出薑翎在哪所醫院,隻和自家女兒說了,並未公布出去,算是全了一點心意。
十二月的《重器》薑翎還沒有寫完,雖然傷在左肩,寫字時也容易牽到傷口,隻能暫時往後延。
戚無恙送了許多書來,有《新青年》,《時務報》等,還有一些譯製的外國名家名作。他送來的報刊,日期都在刺殺之前,薑翎便猜到,形勢比她想的還要糟。
隻要她還活著,就不會停筆。等風頭過去,換個筆名重頭再來。
她所在的大夏王朝與這個世界極為相似。二者從五代十國時期開始,有不同的曆史走向。山河如一,這裡也是她的故國。
曾見太平盛世,怎忍看血火硝煙。如果能起到些許作用,就不算白活。
“要是不喜歡這些書,我再換一批過來。”
“你彆怪雲舟,他身陷囹圄,脫不開身。”
“知道你受傷,他十分擔心,寫信托我帶給你。”
戚無恙不知道怎樣解釋才能讓薑翎心情好一些。如果雲舟在她醒來時就出現,一定可以讓她好受許多。
戚無恙替薑翎拆開信件,展開信紙。
越雲舟字寫得有些急,不像平時那樣從容。
“得知妹妹受傷,心急如焚,然危局臨近,為兄不能親自探望......實不相瞞,在國外之時,我便結識了一群擁有共同誌向的同學,如今時局黑暗,難以概述,為兄即將北上,為驅除賊寇效綿薄之力,此前會登報解除婚約,妹妹勿念。願你安好,千遍。”
“此信閱後即焚,不管你我在何處,何種境遇,都需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妹妹謹記。”
等薑翎看完,不自覺皺眉,神色擔憂。
若沒有大事發生,越雲舟不會輕易拋下家人。原主死前,亦不知越雲舟概況,他一去便音訊全無,從此消失在人海。
目前內鬥十分激烈,他如果不是忠於政府,一旦暴露,勢必會遭遇捕殺。
戚
無恙離得近,把書信的內容收在眼中。即使知道婚約解除,也高興不起來。
雲舟處境危險,不知能否逃過?薑翎相差仿佛,不知未來會如何。
“雲舟不讓我們回信。”
“有什麼話,我下次見他,口述轉達。”
戚無恙掏出打火機,把信點燃,等燒完,用手帕把灰攏起,撒在窗外,那裡有一叢綠植。
薑翎示意戚無恙替她取紙筆來。
“你直接寫在我手上,我記在心裡。”
若是握筆,難免牽扯到傷處,伸出一根手指,要省事得多。
“讓他保全自身,平安歸來。”薑翎寫道。
戚無恙點點頭。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掌心,一個字也不敢記錯。
她指尖柔軟,微涼,輕輕劃過,在他心裡也劃出點點漣漪。
“我要看報,最近的。”薑翎繼續寫。
如果不知道時事,就和聾子、瞎子一樣,即使那些外國名著再經典、再好看,也無法徹底靜下心來。
“我去準備。”
薑翎抬頭,認真看著戚無恙。
她很想知道當局下了什麼命令,讓他捂得這麼緊,難道是不許她再寫書?
戚無恙想說給她聽,在張口的一瞬間失了聲音。要怎樣組織語言,才能告訴她,《玫瑰園》被列為禁.書,要集中銷毀,《重器》也不許再刊。
政府不想她再寫半個字。
薑翎仍然在等。
“《玫瑰園》一書中的情節屬於偽造,立刻追回銷毀。雲中君不得再發表作品,否則嚴懲不貸。”
戚無恙沉默數分鐘,才複述出他死死記在心裡的話。
沉默著,眼神愈發深沉陰鷙。
她本不該遭遇這些。若這是太平盛世,《玫瑰園》一定是個家長裡短的愛情故事。
薑翎早有心理準備,即使如此,仍然覺得呼吸困難兩分,輕咳起來,傷口再度滲出點點血痕。
新傷總是這樣,稍一牽動,就容易迸裂。宴會那日,本來就有些冷,又下起雨,彆的症狀都沒有,唯獨咳嗽不停。
“薑小姐,你彆難過。”
“看過你書的人,都在等《重器》。”
“即使是國際上重要的條令,說撕毀也就撕毀了,即使推翻了帝製,也有大總統複辟。政府朝令夕改,若是無法壓製民.意,事情便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