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啊?]
張嬰呆滯地看著廣袤無垠的茫茫大草原, [係統你還在?我不會又穿越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
光團具現化出一個問號,[你睡覺時, 我是看不到外麵的。]
“呼……”
張嬰左右看了看,發現附近全是一輛輛沒有套馬的小馬車,他稍微鬆了口氣, 應當隻是意外而不是被綁架。
[你能聞到鹹陽宮的方向嗎?]
張嬰左右張望了一下,還好今夜星光亮眼,不會太令人害怕。
光團左右轉了一圈,[勉強, 能感受到遠處有人煙。]
[也行。]
張嬰一屁股坐在馬車上, [你找找方向,用大狼犬把我叼回去。]
[啊?宿主,做不到啊!]
光團晃了晃,[宿主, 你沒發現你長高, 還變胖了?大狼犬就算能叼起你,跑起來的時候你雙腿肯定會拖地。這樣會受傷……]
“這樣啊。”
張嬰摸了摸下巴, 確實,小孩子本就長得快, 他從認識嬴政後吃了很多營養品, 身體一度在追長, 差不多有一米,再讓大狼犬叼著衣襟跑確實不太安全。
這附近的車也挺大,讓大狼犬拖著不現實。
張嬰環顧四周, 目光落在不遠處馬車的車簾和鉤子上:“我還有個辦法。”
[是何也?]
光團連忙湊過來, [啊……宿主, 有救了。有救了。]
張嬰探頭:[怎麼說?]
[宿主,主係統果然沒有忘記我們,他發布任務了。嗚嗚嗚……]
張嬰眼前一亮。
他立刻點開係統麵板的[!]符號。
任務:讓李信發出一聲感慨:“生子當生張嬰呀!”
獎勵:筋骨貼*7(貼貼貼,哪裡痛就貼哪裡!)
張嬰:……
[你是認真的嗎光球,這任務從上到下看,哪裡對我有幫助?]
張嬰憋不住了。
他可以看淡任務,看淡獎勵,但不能接受太過離譜。
[你看看這任務。李信?!這誰來著……哦,是那個兵敗楚國的將軍。我的天,你告訴我,要怎麼讓一個鐵血將軍,生出這種奇葩的感慨?搞不定。]
[宿主,你要自信啊!你連秦始皇的胡須你都薅下來……]
[嗬嗬,彆瞎扯。你和我說說能怎麼做?去打李信兒子的臉?還是背誦唐詩宋詞?你再看看我這破身體,總不至於讓我去力能扛鼎吧!
等會,之前係統給了辣椒雞丁,該不會覺得可以用華夏美食征服將軍吧?!哈哈……李信是吃貨轉世?還是飯桶轉世?!會因為我飯菜做得好,就覺得生兒子,不如生個廚子?]
張嬰語速快得像機關槍。
他目光直直地看著光球,看著光球暗淡,大黃犬的耳朵也耷拉下來。
[宿主,宿主對不起。我去和主係統申請更換任務。]
[嗯。]
張嬰深吸一口氣,不再看光球,他跑到其他馬車上搜集能用上的布料、小木塊。
這些馬車近距離看,發現它們不光樣式不一樣。
不同馬車上的圖紋也截然不同,某些看起來還有些像家徽。
這該不會是打仗途中,直接從其他六國皇宮收繳來的吧。
張嬰也不在意,隻把能用得上的都扒拉下來。
等他將東西整合、編織得差不多,光球也回來了。
[宿主!主係統說了,任務每月可以主動刷新一次。下個月月初,我來弄好。]
[嗯。]
光球害怕張嬰生氣,便命大黃犬殷勤地小跑過來,繞著張嬰的腿又是蹭又是轉,之後才道:[宿主,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個。]
張嬰拿起手中的布條和小木板,來到大黃犬的身側,[你蹲下來,我綁緊一點。]
[宿主?]
張嬰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悉心將布袋和小木板弄緊。
之後再直起身,擦了把臉,一個蹬腿便騎在了大黃犬身上。
[走!準備回家!衝衝衝!]
[嗷嗷嗷……宿主你可真聰明!衝鴨!]
[哇哦……等等,彆太興奮,我沒搞韁繩,哇我去,慢一點!]
……
……
李信帶著數十人,跟著嬴政將鹹陽王城外圍轉了一圈。
宮廷衛兵來回巡查,期間不下五名斥候回來彙報,並未察覺到王城外有幼子足跡。
嬴政的臉色越發難看。
李信禦馬上前兩步,拱手道:“陛下。或許小公子並非自願離開。”
“你是說宮內有賊子。”
嬴政的手指猛地拽緊韁繩,他看向趙文,“封鎖四城城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唯。”
趙文連忙領命,想著陛下真是關心則亂。
這一條命令早在一刻鐘前便下達過。當然,趙文也沒有膽子在這個時候提醒。
“隴西侯,勞煩你進一步去西麵探查。”
嬴政看著四周烏壓壓的宮衛,以及越來越響亮的馬蹄聲,“趙文,你去北麵,扶蘇你去南麵。若真有賊子。他們見這麼多人搜查,必不敢輕舉妄動。
未離開鹹陽城,必然隻能躲藏在這內外牆的暗處。兵分四路,同時搜查。”
“是!”
李信領命之後,立刻向著西邊方向前進,同時命令手下儘快搜救小皇子。
駿馬奔馳了一會,他身旁的副官忽然湊過來道:“將軍,那位不是小皇子。”
“嗯?不是?”
李信呆了一下,“……那是哪位公子的,小皇孫?”
“都不是。”
副手語速很快地將從宮衛那打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隻聽說是一位備受陛下寵愛的臣之子。但因巫祝奉子的身份,不知是哪位貴族家的孩子。”
“巫祝奉子?”
李信對這個稱呼並不陌生,他家也有一個類似情況的孩子,即將年滿十四,“這還不好猜?巫祝奉子從大巫祝回歸的前兩月,也是不可與真正親人見麵。所以隻需看鹹陽哪家貴族對他有所避諱,不就成?”
副將苦笑一聲:“怪就怪在這裡。好像都沒有避諱。”
“都沒有?”
“是,不過雖然沒避諱,但這兩月與張嬰接觸過的家族也少。”
副將語速很快地開口道,“因為張嬰一直待在宮內。”
“原來如此,看來真不是皇子。”
李信微微頜首,想起副將之間的介紹,“這又是豆腐,又是踏錐。多半是個小甘羅。日後指不定是什麼造化,不過與我們不是一路人。”
“將軍所言甚是。”
兩人閒聊了幾句,李信忽然勒住韁繩,看向急匆匆趕來的斥候:“可有消息?”
斥候搖搖頭,同時拱手道:“暫時未發現蹤跡。不過後麵寒公子追來,說是有情報要與將軍分享。”
“公子寒?”
李信聞言一愣,片刻後,他滄桑的臉上閃過一抹了然,嗤笑地扯了下頭盔,“就說我不……”
他話還沒有說完。
身後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以及一聲清脆的“隴西侯”呼喚。
李信嘴角一抽,皇子們成年了就是麻煩。
他扯著韁繩,調轉馬頭,故作不知地拱手道:“寒公子,找臣有何事?”
“李先生何必如此客氣。”
公子寒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盈盈月光下,越發襯得是個俊秀的美青年,“當年在朝陽殿,多虧隴西侯仔細教導,這才令我在春狩上奪得魁首。”
李信:……
能把大鍋飯課程,說得好像一對一的私教課,也是一種本事。
“寒公子客氣,隻陛下有命在身。”
李信也不想得罪公子寒,隻拿嬴政出來當借口,“臣得先去……”
“李先生,我聽聞你想訓練騎兵?”
李信一頓。
他目光陡然銳利,不卑不亢地回應道:“寒公子,軍中事務並未有向皇子彙報的先例。”
公子寒表情一僵,他原本隻是想趁機挑起話題,再那東西與李將軍示個好。
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敏感,幾乎將“退退退”三個大字刻印在臉上。
“李先生誤會我也。”
公子寒很快收斂好表情,語速很快地點題,“父皇之前命我負責收繳天下兵器。我原是想將兵器全部都融為銅鼎、銅人,永鑄九州。
但在少府檢查兵器時才發現,許多收繳上來的兵器竟是新製,融了未免可惜。
我又聽聞李將軍想針對匈奴,打造一支新軍,這才來問問隴西侯,需不需要這這一部分兵器。若是需要,我立刻前往少府,命他們送往九原。”
李信身側的副將聞言,眼底滿是無奈。
公子寒自信滿滿地說完,一抬頭,恰好與李信漫不經心的眼神對上。
公子寒心生奇怪。
李信缺兵器,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他甚至知道對方此次緊急前來鹹陽,不乏有求助父皇給予一定的資源幫助的願望。
但為何麵對他主動送上兵器,對方依舊是不鹹不淡的態度?
“李將軍。莫不是為了避嫌?”
公子寒見事態不如他想象的那樣發展,蹙了蹙眉。
但想到偷偷扣在手中,已然快成大麻煩的兵器,他忍不住補充,“將軍放心,日後我絕不會拿此事要挾將軍,若將軍還擔心,我當即去與父皇說清楚……”
“寒公子。”
李信無奈地歎了口氣,扭頭看公子寒,“你可去過大秦北方的兵器庫。”
公子寒聞言一怔,心下緊張,麵上黯然道:“我雖未曾去過,但也知道北方戰事不休,兵器損耗極大。應當是有不少缺口……”
“不是,我的意思……”
李信不想繼續與公子寒唧歪,他開門見山,“六國兵器製式你可見過?”
公子寒一愣,搖了搖頭。
李信滿臉無語。
不說要做到像扶蘇那樣,能文善武,能打得羌族聞聲而逃,闖下赫赫名聲。
起碼對大後方的重要輜重要有所了解。
一個戰場都沒去過,對兵器庫什麼都不了解的皇子,居然也妄想用一拍腦袋想出來的法子來拉攏武將?
李信都不想多費口舌解釋,隻敷衍道:“寒公子不如向扶蘇公子請教。臣先行去尋人。”
“什麼!”
公子寒不敢置信地看著掉頭就走的李信,伸出去的手都忘了放下。
須臾後,他麵色鐵青地拽緊成拳,猛地扭頭看向內侍。
“難道我永遠比不上扶蘇?”
“奴,奴……”
內侍哐當跪在地上,這時,策馬而來的門客聽了下來龍去脈,麵色猶豫地看向公子寒。
“說。”
公子寒冷冽地看向門客。
“這,六國兵器尺寸各不相同,像是登雲梯等攻城部件都無法通用,直接送去九原,也無法起作用……”
門客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萬萬沒想到,敏而好學,甚至連秦國各個兵器尺寸都清楚的公子寒,居然會不知道這麼一個簡單的常識。
公子寒:……
“為何不……”
公子寒臉上又是紅又是黑,忽然覺得偷偷自學的自己有些蠢笨,居然會犯下這種沒常識的錯誤。
他單手扶額:“罷了。不過是敗軍之將。收繳上來的兵器,再找其他方式處理。”
“寒公子,治粟內史,已經否決其改良為農具的建議。”
門客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這事……其實公子扶蘇也有在盯著,是否要將其推給……”
“閉嘴!”
公子寒的臉色陰鬱下來,陰冷地看著門客,陰陽怪氣道,“你也認為,我比不過大秦朝上下都看好的繼承人。”
扶蘇想要處理什麼政務,處處有資源。
而他想要得到一件差事,卻得費儘心機。
門客悚然一驚:“不敢。某不敢。某繼續找,繼續找。”
……
與此同時,跟隨李信離開的副將時不時回首看公子寒。
等李信再次騎馬停下時,這位副將才猶豫著上前。
“有話直說。”
李信看不得手下這模樣,眼眸眯了眯,“你這表情,是對公子寒的事有所質疑?”
“這……屬下並非此意,隻畢竟是秦王子,將軍這般不留情麵……”
“你懂個甚!”
李信自幼跟在嬴政身旁做宮廷侍衛,他見多了野心家,以及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下場。
他警告道,“陛下很忌諱這些事。除了扶蘇……反正其他皇子,我們武將絕不能靠近,沾之必死。寧可被發配邊疆駐軍,也不能瞎參和皇家事。”
說到這,李信輕輕歎了口氣。
陛下經曆過親人數次造反,所以宮內皇子,除了扶蘇,其他皇子皇女手上基本沒有政務和權利。
也不知這公子寒怎麼領到這一份差事,不容小覷。
“是,屬下明白。”
“不管明白還是不明白,我剛剛說的那一句話給我背誦一百遍,以後見到皇子靠近就……”
李信說到一半,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叢林閃過一道極快的黑色陰影。
目測其身形,酷似野狼之類的野獸,唯一奇怪的是那頭野狼上仿佛還馱著一個包。
李信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
待得黑影離開。
李信回憶起那個凸起的包,總覺得有什麼微妙的地方被他忽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