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橋捂住額頭,想了好一會才道:“他們用這種方式,逃稅?”
張嬰沒好氣地看著如橋,道:“算避稅,明白了?”
如橋點點頭,憤怒地猛地一腳踹向兩人,道:“你能把我當傻子耍嗎?我可是大秦公子。”
張嬰能理解如橋的氣憤,這群家夥為了省下四層的稅收,居然連如橋都盯上了,少府相當於皇帝私庫,這就是騙如橋偷自己家的庫房。怪不得馬克思說大商戶為了足夠的利益會鋌而走險,真是瘋了。
張嬰道:“如橋公子!戴罪立功的機會,給你了!”
如橋一愣,立刻感動地看著張嬰,道:“阿嬰嬰,我……”
“停!正常點!”張嬰渾身一個雞皮疙瘩,他將功勞送給如橋,一方麵是祝文等事情的回饋,另一方麵是他想趕緊回去完成扶蘇布置的“大商戶”作業。
張嬰急匆匆地往回走,剛剛攀上船甲板,就看見仲父正與半跪在地上的趙文說什麼,表情極為嚴厲。
他連忙刹車,原本打算換個時間門再來,沒想到嬴政卻一眼看到了他,衝他招了招手。
張嬰隻能帶著滿滿的笑容,熱情地跑過去,道:“仲父!阿嬰又有一日沒瞧見仲父了,特彆想念你。”
嬴政輕鬆地將張嬰給拎起來,然後看向趙文道:“再彙報一次。”
張嬰怔愣。
他低頭一看,發現趙文在聽到這番話後,表情瞬間門呆滯。
嬴政輕聲:“嗯?”
趙文一個哆嗦,他開始將兩日內調查出來的線索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天地祭壇祝文插,插手的是長公子,三公子,十八公子還有十九公子。”
張嬰:?
嬴政看向張嬰道:“如何?”
張嬰並不認為嬴政真的懷疑有這麼多公子針對他,眼珠子一轉,先是故意哼了一聲,道:“仲父!太過分了!”
嬴政微一挑眉。
張嬰扯了扯嬴政的袖子,補充道:“陷害他們的人也太不了解我了。阿嬰明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扶蘇阿兄他們怎麼可能針對我。陷害他們的人,當我是蠢物也!”
嬴政輕聲道:“哦。你認為與公子們無關?”
“肯定與扶蘇阿兄、如橋公子沒關係。”張嬰斬釘截鐵道。
嬴政微微頜首,看向趙文道:“通知扶蘇他們。七日之內,無法洗脫嫌疑者,全部去九原駐軍修城牆。”
趙文一驚,抬頭看向嬴政,想說什麼但又突兀地閉嘴,拱手道:“唯。”
張嬰暗暗咋舌,主要是想到扶蘇,忍不住低聲道:“仲父,你也知曉扶蘇阿兄肯定不會害我的。”
嬴政忽然輕笑一聲,似笑非笑地低頭看著張嬰,意味深長道:“是麼。”
張嬰被看得一懵,咋地,仲父覺得扶蘇還會害他?
他有啥可害的!他又沒有皇位能繼承!
思及此,張嬰忽然渾身一個哆嗦,不敢繼續往下想。
他忍不住抱住嬴政的大腿,道:“仲父,反正仲父總不會害我。”
嬴政垂目看了張嬰一會,摸了摸張嬰的小腦袋,忽然跳開了這個話題,道:“天地祭壇的事,他們身為大秦公子,底下的人卻與六國餘孽牽扯上關係,還落下這樣的線索把柄。
若七日時間門他們還清掃不出細作,也該去九原駐軍,修修長城,整整身心。”
張嬰:……
忽然覺得仲父說的也有些道理。
嬴政忽然道:“你急急忙忙跑上船,可是知曉大商戶在弄些什麼把戲了?”
“嘿嘿,不愧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外的仲父,什麼都瞞不過您的一雙利眼。我按仲父的提示,蹲守在這幾日,才摸清楚他們逃稅的方法。”
說到這,張嬰將大商戶把小商戶弄成“中間門商”收購產品的方式說了一遍,最後感慨道,“大商戶實在是太狡詐。”
嬴政微微頜首,道:“那你打算如何處理?”
“其實也沒有特彆好的處理方法。小商戶圖眼前利益,少賺一點,但不用承擔運輸損耗。大商戶就是少給我大秦交稅。”張嬰摸了摸下巴,“完全禁止不太可能,但可以在市場定價,以及監管上做些限製,做不到就罰銀錢,多次違令的人判城旦。”
嬴政眼底閃過一抹驚訝,輕聲道:“阿嬰,太心善是不行的。”
張嬰:?
都罰錢判城旦了,這還心軟?
嬴政道:“刑罰,必須讓違令者畏懼。黔首,會畏於城旦、罰二甲,大商戶不會畏懼,私藏大秦稅,抄家,嚴重者,全族判城旦。”
張嬰:!!!
“啊,不,不至於!”張嬰擦汗,皇帝的計量單位有些過於離譜了吧,“仲父,要不改改?”
趙文悚然一驚。
嬴政眼底閃過一抹驚訝與縱容,道:“你且說說。”
張嬰好說歹說,以大秦征稅有階梯為例子,也幫大商戶們在懲罰力度上也爭取了一個階梯,以及累計多少次,才會嚴懲。
張嬰倒也不是對商戶同情,他,平民,永不和資本家共情。
他隻是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不成熟的念頭,能不能讓嚴苛的大秦律令,緩和一些,慢慢鬆弛一些。
張嬰思考時,完全沒注意到趙文瞪大的雙眸,以及聽到嬴政真的放寬懲罰條例時,那半天沒能合攏的嘴巴。
這時,辛勝將軍忽然大邁步走來,拱手道:“陛下,已全部準備完畢。”
嬴政點頭道:“午時起航,回鹹陽。”
辛勝將軍道:“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