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妍將玉女喚來自己身邊服侍,玉纖阿站在她身邊等了快一個時辰,奚妍時不時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玉纖阿心裡奇怪,且也被公主的目光看得幾多不自在。玉纖阿主動詢問:“公主有話與我說?”
奚妍:“嗯……”
她紅了腮,因覺得和自己的侍女討論男女之事,有些不好意思。
奚妍委婉道:“你近日夜裡是否睡得不好?見你白日精神不濟。”
她是暗示你是否夜夜與公子翕行床.事。
玉纖阿卻是真的沒有。甚至因為她最近不開心公主對公子翕的喜愛,她怕自己見了範翕後忍不住對他生氣,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她都沒有留下暗號與範翕私會。於是玉纖阿坦蕩十分:“入了春,院子裡蟲鳴聲太大,睡得不太習慣。不過奴婢幾人已經想了法子,拿藥水噴在了院子裡,想來今夜便能睡得好些。多謝公主關心。”
奚妍一愕,再次委婉道:“玉女,你腰下這玉佩材質極好呀……”
想說莫非是公子翕給你的定情信物。
玉纖阿側過身,溫婉又不好意思:“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奚妍無話可說:……她竟然不能從玉女身上找到一件公子翕送給玉女的禮物!公子翕是否太過小氣?!
麵薄的公主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到正題上。且她越說,玉纖阿看向她的目光越是不解。奚妍正要一狠心直接問“你是不是夜夜和公子翕私會”時,有侍女在外報,說是吳世子奚禮來了。
奚妍驚訝,連忙起身相迎——她這位兄長,可從來不到她這裡。
玉纖阿揚目看去。
帷帳飛揚,陽光從外照入。隔著竹簾,斑駁光影閃爍浮照間,塵埃飛揚,一位身量巍峨、高大英氣的黑色禪衣男子負手而入,大步凜凜。他威嚴的不苟言笑的麵容,讓九公主奚妍十分不安,唯恐自己做了什麼錯事,這位兄長親自來教她。
吳世子奚禮感覺到一道目光在打量自己。他抬眼,一眼看到了站在珠簾舍內的玉纖阿。一時間,美人修身長立,容豔昳麗若舜華。她盈盈望來一眼,奚禮隻覺得半個肩發麻,恍惚感突來乍到,他想到自己好久未曾見過玉纖阿了。
他曾去織室尋過她,知道她到了九公主宮中。因奚禮與公主不熟,奚禮便勉強放下了這樁心事。本以為自己已完全忘了玉纖阿,冷不丁,他在九公主的屋舍中再次見到了玉纖阿。美人如玉,驚鴻一麵下,舊日那些心思重新反轉……
“兄長!兄長!”九公主喚他,小心翼翼,“您有事尋我?”
吳世子目光盯著玉纖阿,奚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玉纖阿何等機敏,覺得世子的目光太過直白時,她屈身向公主行了禮退出宮殿:“宮中茶葉好似用完了,奴婢去要一些來。”
她退出宮殿,背影看不到了,奚禮才神色平淡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奚妍看兄長好似對玉女很關心,便有些想和兄長討論一下。但她麵對自己的兄長仍然是赧然,奚妍隻說:“兄長是否覺得玉女好似比以前你見她時,漂亮了許多?我聽說若是與男子……”
奚禮心不在焉地含糊打斷:“唔。”
奚妍:……“唔”是何意?你沒聽出我話中暗示麼?
奚禮心早已不在妹妹這邊,他與妹妹隨口說了自己的目的:“過幾日宮中會辦今年的狩獵騎射賽事,公子翕會參加。母後讓我通知你一聲,你到時也去。”
奚妍眨眼問:“郎中令去麼?”
奚禮一頓,回頭看向妹妹:“去。不過你問郎中令做什麼?”
他目光太銳,奚妍後怕地退後一步,尷尬道:“因、因我覺得你們比試都沒什麼技術……還是真正武藝高強的,狩獵才好看些。若、若是郎中令不在,我覺得這狩獵也沒甚意思。”
奚禮麵無表情道:“原來如此。不過你不該這樣關心郎中令。郎中令現今已與下一任郎中令交接職務完畢,待月末,他便會卸職離開。我沒見郎中令有留任的意思,你與他既然相熟,當也知道他會離開吳宮。你一介王姬,還是關心下自己該關心的事吧。”
奚妍眨巴著眼,被兄長說得臉紅,卻又有些委屈。她不懂自己隻是問一下呂歸會不會去,單純覺得呂歸騎馬打獵很英俊,為何吳世子要這樣訓自己。而且,她茫然地想,她並不知道自己一個王姬,該關心的事是什麼事。她一個吳宮透明人,最近一兩個月才頻頻和大人物打交道,雖則如此,她依然是一個不重要的王姬而已。
奚禮教訓了一頓,見妹妹半懂不懂,懵懂十分,便也不想多說了,唯恐錯過自己的一次機會。說完王後的意思,奚禮轉身甩袖出了妹妹宮殿,留妹妹一人迷茫。奚禮始終麵容沉冷,行走步伐極快。待出了公主的宮殿,奚禮向等候的內侍瞥去一眼。小黃門連忙靠近世子身邊,對世子耳語幾句。
吳世子便領人,向一個方向追去。
春景明媚,玉纖阿一人獨自行在吳宮禦苑中,背影婀娜。她漫不經心時,忽聽到身後的雜亂腳步聲,她極為知禮數地退步避讓。但玉纖阿隻退了一步,自己的胳臂就被一手緊緊握住了。
她吃驚仰麵,雪白麵容迎著日光,見是麵容沉靜的吳世子。
長睫輕顫,似有羞意,玉纖阿喃喃:“殿下……”
奚禮覺得自己握住她手臂的手都在滾燙,他沉默一瞬,問:“你還好麼?”
玉纖阿驚愕一眨眼,然後抿唇莞爾笑。想這位殿下真是不會說話,她自然還好。她正要溫聲回答奚禮,身後再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清和男聲:“世子殿下!”
玉纖阿後背一下子麻了:“……”
她聽出了是範翕的聲音。範翕撞見她和奚禮一處!
玉纖阿猛地掙紮,向後退開,離奚禮三步遠。奚禮也覺得被好友看到自己勾搭一宮女很尷尬,玉纖阿一掙,他便故作無事地鬆了手。而範翕已經分花拂柳,緩緩行來。他身後跟著泉安等仆從衛士,泉安氣哼哼地瞪一眼那個低著頭的玉女。
見範翕原本言笑晏晏地與吳世子打招呼,似隨意一低頭,他看到了玉纖阿,作出驚喜狀:“你怎在此處?”
你怎在此處……這麼熟稔的語氣。
奚禮沉默著,目光望向玉纖阿。
玉纖阿心中煎熬,麵有些僵。她抬目含笑解釋:“因奴婢與薑女是好友,常去公子翕宮舍探望薑女,才與公子翕相識了。”
範翕輕輕一笑,似極為自然地摟住她的肩:“纖阿,你我的關係,就隻有如此麼?”
纖阿……這麼親密的稱呼。
奚禮愣住:“……”
玉纖阿後背滲汗:“……”
她僵硬地抬眼,飛快地看一眼範翕。範翕目中仍含著笑,看到她目中的懇求。聽到她說:“公子不要開奴婢的玩笑了。”
範翕卻不。
他心中早將玉女看作自己的所有物,他並不覺得公開二人關係會如何,他不信自己會護不住玉女。方才遠遠見到玉纖阿和奚禮在一起說話,範翕心中就忍不住生疑,泉安還沒看到人呢,範翕就非要過來和吳世子說話。
範翕非要向吳世子公開自己和玉纖阿的關係,讓奚禮不要再覬覦他的女人。
玉女是他的!縱然玉女也和奚禮相識,但不過是相識!玉女有和奚禮同處一屋麼?有與奚禮接吻麼?有和奚禮上了床麼?沒有吧?但他幾乎都有!
範翕唇角噙著笑,勾著玉纖阿的肩,似隨口說說般地害羞說道:“世子,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便直說了,我和玉女,早已……噯!”
他的腳被人重重一踩,腰也被人拿著長指甲狠狠一掐。
他痛得要命,當即鬆開了攬住玉纖阿肩膀的手。玉纖阿作出一臉關切狀,彎身扶他:“公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了?奴婢和薑女相識,您不必瞞奴婢,奴婢知您身體不好,恐精神有些衰弱,有些舊疾的。”
範翕氣得渾身發抖:什麼?他有舊疾?他身體不好?他精神衰弱?明明是她踩他腳,掐他腰。
他就不懂了,他和玉纖阿已經到了這一步,到底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
她對奚禮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
範翕一邊被她狠掐著腰,吃痛不住,一邊冷笑,她非不讓他說,他非要說。範翕當真心狠,他一邊忍著被人掐的痛,一邊仍堅持要與奚禮說話。範翕分明是一派炫耀的語氣,就是要人知道他和玉女關係不尋常:“我們已經……”
玉纖阿頭皮發麻,不敢回頭看奚禮的表情。她額上滲汗,隻想穩住公子翕。她高聲:“公子,您已經病得神誌不清了!莫要說胡話了。”
奚禮皺著眉,心中已經覺得玉纖阿恐和範翕關係不尋常了。心中有刺,他深覺難堪恥辱,也不願再看。奚禮拂袖而去,淡聲:“飛卿既然身體不適,便好生歇著,孤改日去探望你。”
而奚禮一走,範翕便一把握住滿身虛汗的玉纖阿的手,質問她:“你為何不讓我說?你是否懷有二心,背叛了我?我本就與你關係親密,我何曾有說胡話?我隻不過讓他不要覬覦你,離你遠一些,你就如此……”
他氣得滿心淒苦:“你果然對他有好感,怪我攔了你的路吧!我是否攔了你的路,你說!”
泉安在後全程看著:“……”
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愛的公子翕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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