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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2216 字 8個月前

屋舍中一盞明燈, 請來的醫者卻不許進門,在院中吹了會兒冷風後, 被薑女領去客所歇著了。而屋舍中, 玉纖阿側身坐於榻的這一頭,範翕坐在榻的另一頭。兩人兀自僵持著,玉纖阿抬眼打量範翕, 見他坐得端正,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

玉纖阿委婉道:“我覺得, 這類專業的事, 還是交給技術更好的醫者我放心些。”

範翕便道:“我如何就不能讓你放心了?我雖不曾行醫,但是刺紋一事, 左右不過是手下刀的功夫。我十歲開始舞刀弄槍,常年手握刀或劍。我自覺手下握刀功夫,不會比醫者差。我隻是差一些技術而已,向人學學便是了。”

玉纖阿擰眉, 看似仍不願。

她再次含蓄地提醒他:“還是算了吧。我是即將入周洛宮廷的人……”

範翕怔愣一下,心中不自覺地輕抽, 想到她是要獻給周天子的。他確實不該和她過往太密,自己先前明明躲她也躲得很好……但是、但是,他怔怔望著坐在榻下的女郎, 看她雲鬢低垂,玉頸秀美……他不願想太久遠的事,他隻知自己現在若是將她交給彆的男人,自己一定會受不了, 會發瘋。

範翕撩袍而起,走向玉纖阿。玉纖阿詫異地向他看來,見他過來坐在了她身邊,對她說:“即便你是許給我父王的,你要消去背上的字,他也不會願你被太多男人看過肩。一事不煩二主,是以你還是請我吧。”

玉纖阿偏頭,揚目看他。

他當真能屈能伸,為了說服她,現編出不少借口。他坐到了她身邊,仍嫌說服姿勢不夠親昵,他傾身握住她放在膝頭的手。玉纖阿手指一顫,想縮回去。範翕卻覺得她這個躲避動作是逃避他,他急了,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範翕語調柔和地說:“你讓我來吧。你想想你是不願此事聲張,才不讓這裡的醫工來,特意從外邊請醫者。但是你請外邊的人,事後又要想法子封口。多麻煩。但是讓我來便不一樣了,我是絕對不會與人說你背上字的,你信不信我?”

玉纖阿便含了笑,她眨巴眼,語氣微俏:“這點我倒是信你的。”

就衝範翕對她強烈的占有欲,他便不可能跟任何人分享她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但是玉纖阿同時憂心……就範翕這幾乎病態的占有欲,她真的能平安到周洛,被獻給周天子麼?

範翕現在說的這麼好聽。可是這是還沒到那個時候啊,他自以為他能承受得住。可他以前還覺得他能與她恩斷義絕呢!保不齊到了那時候,範翕覺得自己接受不了,會生出什麼事……

玉纖阿皺眉,悵然歎。所以她已經無數次後悔,她當初為何要和範翕往來。隨便換一個公子,都不會像範翕這樣吧?

範翕林林總總說了許多理由,見玉纖阿隻顧著蹙眉不說話,他推推她的手,以目詢問她還有何不滿。玉纖阿被他糾纏得無法,問他:“範飛卿,你與我說一句實話,是否我不讓你來,我背上的字永不會被掩掉?”

範翕沉默了下,說:“除非你能尋到女醫者。”

玉纖阿掩麵,另一手打他手一下,是撒嬌一般的力度。如今世道,女子識字者都沒幾個,她到哪裡尋女醫者啊?

玉纖阿掩著袖隻露出一雙明眸,與他目光對視,她再問:“我讓你做了此事,你之後便不會再纏著我了是吧?”

範翕愣住,然後勃然而怒,一把推開握她的手。他站了起來,麵容冰冷,好像她在說什麼笑話一般:“糾纏你?我本來就不糾纏你!我不過是在解決之前的麻煩而已!待此事一了,你放心吧,我絕不多看你一時一刻!”

他彆目,狠道:“你以為你是有多大魅力,我離不了你?我不知見過多少美人!想留在我身邊的女郎不知幾多,你在其中,不過微乎一粟!我先前犯了錯,之後自然不會再錯下去。”

玉纖阿捂著心口,微微笑了一下,柔婉道:“那我便放心了。”

“那公子,我背上的字,便交給你了?”

聽她這麼一說,範翕又唇角翹了一下。他重新坐回來,擺出與她促膝長談的架勢。顯然他喜歡與她待在一起,哪怕僅僅是說話。但是他沒有意識到,或者說他不敢承認。範翕在心中不斷給自己降標準,隻說我是解決曆史遺留問題,我不是要與她如何。

母親不會知道的。

範翕笑吟吟道:“那你脫衣吧。”

玉纖阿:“?”

範翕麵微紅:“你想什麼呢?我是要看看你後肩。”

玉纖阿不動,她慢吞吞地建議:“我覺得公子還是與醫者討論下,問問專業的意見,再來幫我比較好。”

範翕漫不經心:“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早有主張,你不必多心。我隻是想再看一下你背上的字,好心中有數。”

玉纖阿瞥他臉,見他說得冠冕堂皇,眼眸卻輕輕飄了一下。玉纖阿遲疑下,還是背過了身,手指輕輕勾住自己的衣領,向下拉開。溫暖的燭火光照在女郎瑩潤的肌膚上。重重如雲的衣襟向下扯開,肩部肌膚的色澤如奶水般流溢而出。

範翕心間疾跳,手指發麻。

喉頭微微滾動。

他腦中無法克製地想到了很多耳鬢廝磨的畫麵……玉纖阿微側頭,範翕連忙定神,他坐前一點,滾燙的指尖摸上她的後背。

玉纖阿覺得自己後背的溫度灼燙,他幾乎是一分一寸地掃視她。他那如有實質的目光,玉纖阿不必回頭,耳尖都被他看紅了。

玉纖阿輕聲嗔:“你還沒好?”

“好了。”範翕低聲。

玉纖阿:“嗯。”

她剛要將拉開一點的衣裳穿回去,範翕就從後擁住她的肩,呼吸拂在她頸上,又燙又涼。他貼著她的耳,如貼著她的心臟般低語:“我幫你在背上刻花吧。肩上的字隻有一點兒,我不想給你刻得太多,那樣你會痛。我就隻刻一朵花,隻有幾筆,不會太痛的,好不好?”

玉纖阿不在意:“隨你。”

範翕仍擁著她的肩,不讓她將衣裳穿回去。他下巴搭在她肩上,目光低垂,盯著她衣領下的肌膚看。他看得心頭亂跳,口上偏很正經:“你想雕什麼花呢?你喜歡什麼花呢?你找我是對的,我畫工可比一般的醫者好多了。”

玉纖阿失笑,她擰身回看他:“是,公子最厲害。公子想刻什麼便刻什麼,我沒意見的。”

範翕不滿:“你怎能沒意見?你必須有意見。這是要跟著你一輩子的東西,你怎能如此無所謂?那花自然要好看,要清雅,要與你相配。這樣,我畫些樣式,你看你喜歡什麼花,慢慢挑好不好?”

玉纖阿想說不必這麼麻煩吧。

她當初肩上被人刻字時都是不識字的人隨便刻的,她隻要遮掉那個字就行了,她沒有更多要求。

但是看範翕蹙著眉,耐心說服她,非要將花畫給她挑的樣子,玉纖阿張了張口,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她不將自己放在心上,她素來不怎麼將自己放在心上……但是範翕將她放在心上。他這麼認真地為她考慮,討好她,她是有多狠心,才能一次次拒絕他呢?

公子翕溫柔的時候,旁人是拒絕不了他的啊。

何況他這樣俊美。

他隻望著人笑一笑,魂便都想送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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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來幾日,玉纖阿倒是經常見到範翕了。他白日忙完自己的事務後,就去與醫者討論學習。玉纖阿偶爾路過醫者的院落,能看到範翕和醫工一起拿著刀在豬皮上比劃。公子翕低頭割皮的模樣,手中拿著刀柄的模樣,都冷血無情專注無比,無端得讓人信賴。

而夜裡,範翕拿著許多絹畫來找玉纖阿。

玉纖阿趁機向他索了些筆墨,說自己想學畫。範翕非常高興,次日就往她這裡送了許多畫畫的工具,惹得侍女們咂舌,說公子翕對這位假公主也太好了吧。

這日晚上,玉纖阿獨自在屋中手持筆作畫時,聽到窗子輕輕一響,她側頭,見範翕又是拿著絹畫,跳窗而入。風霜撫著他的衣襟衣帶,年輕的公子白衣倜儻,從窗口跳下的模樣分外清雋瀟灑。

他不生病的時候,目若星辰,身法利索,根本看不出病弱模樣。

玉纖阿手中筆拄著下巴,道:“有門不走,為何總是走窗?”

範翕笑道:“自是不願給你找麻煩了。”

玉纖阿心一頓,張口想說不必這樣為她想。她已經收服了九公主留下來的那些侍女,那些侍女不會亂說話的……但是範翕已經施施然地走來,坐於她旁側,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畫卷:“你再挑。看有沒有你喜歡的花?”

他這些日,可真是畫了不少花啊。鬨得泉安還以為公子轉性,突然想走文人騷客之風。是的,連泉安都不知道範翕整日在做什麼。

玉纖阿耐心看他的畫,範翕便伸手取過案上玉纖阿作的畫。她一個初學者,水平自是差了很多,筆下時輕時重,畫工粗糙。範翕也不嫌棄她,他拿著她的畫看得津津有味。玉纖阿彆目看他,臉微紅,從他手中搶畫作:“彆看了呀。”

範翕說:“你送我一幅如何?”

玉纖阿搖頭:“不。”

範翕沉下麵,陰沉沉地盯著她。

玉纖阿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她彆過眼,低聲:“我畫的不好。”

範翕一字一句道:“你從未送過我任何東西。”

玉纖阿略心虛:“……還是送過一個荷包的。”

範翕:“那個真的是送給我的?現在想來怎麼覺得是假的呢?”

玉纖阿乾咳,範翕臉色變得更難看。

她與範翕對視,他手卷著她的畫不鬆手,指節越握越緊。他麵如冰霜,眸底清寒,好似她不給他畫,便是如何苛待他一般。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玉纖阿就撐不住了。她瞪他一眼,故作不在意道:“你想拿就拿走吧。我隻是覺得我畫的不好,以後有好的再給你。”

範翕便笑了。

他道:“嗯,確實畫的不好……我幫你改改?”

玉纖阿瞥目,知他喜歡跟她炫耀的性格,便示意他請便。範翕便將自己要拿走的畫攤開,提著筆沾了點朱砂,開始修改。範翕雖然喜歡跟玉纖阿顯擺自己如何厲害,但他的功底確實是不差的。他眉目溫柔,講解時耐心無比:“你看你這筆,便勾得重了些。我大周畫講究韻味,點到即止,這幾筆便畫多了。但是無妨,我們稍微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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