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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4219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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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給門外的人找了多好的理由啊, 誰知奚禮不知是不是沒聽懂, 他沉默了下, 居然說:“孤沒有事要囑咐你。孤是為白天的事……”

玉纖阿的心高高吊起。

與她對坐的範公子抽回了握著她的手, 他雖溫柔,此時卻分明覺得自己被玉纖阿耍了, 臉色有些奇怪。玉纖阿心驚地想著如何補救時,聽門外那郎君接著說:“孤從宮外回來,剛辦完政務, 身邊宮女正好跟織室的宮女有事囑咐, 孤隨意走動而已。”

玉纖阿微微一笑。

喃聲:“原來如此。”

謝他裝模作樣,不肯承認特意來看她。

她從未如此感謝奚禮的榆木腦袋。

她妙盈盈的眸子望著對麵範翕, 做足了無辜嬌弱狀, 以示自己不曾招惹過奚禮殿下, 自己是茫然的。範翕心中卻起疑,不太信她這番話。他眸底神色詭譎,想到當日玉女跳舞時奚禮的異樣,想到白日竟然會在奚禮宮裡見到玉女……難道此女竟腳踩兩條船, 這樣戲弄自己?

範翕麵色仍一貫淨和似雪。

他倏地摘下了自己發間的銀冠,長發披散了下來。在玉纖阿驚愕下,範翕慢悠悠整理儀容,攏了半開的袍袖,走向舍門。玉纖阿伸手去攔他,他反手背後, 不給她機會。而公子那清雅無雙的身子,便飄飄渺渺的,越來越長,映在了窗門上。

玉纖阿駭然看他走向門,他手輕輕扶過腰下的劍鞘——難道範翕還要開門與奚禮殿下相殺?

奚禮卻是情感微妙的。

他隔著門與玉女說話,玉女含含糊糊不肯應他,他心中惱,想她一個宮女憑什麼要自己紆尊降貴。玉女半晌不開口,奚禮一甩長袖,轉身便欲走,但眸光一轉,冷不丁看到門上所映的身影越來越近……他且驚且喜,停下了步:“玉女?”

端端正正跪坐在床上一步也未挪的玉纖阿:“……”

身子靠在了門上、與自己的多年好友一門相隔、手撫摸著腰下劍的披散長發的範翕微微笑了一下。

清霜加身,他麵容在光下一半明一半暗,鼻梁高挺,眉目英朗……這樣俊美的郎君,居然被門外的奚禮認作是女子……

公子如此放得開……玉纖阿良久不能回神。

為消除這位公子的疑心,玉纖阿硬著頭皮,回答舍外的人:“嗯。”

奚禮當真以為玉女與自己一門之隔了。

雖然也疑惑為何影子看著高大了些,魁梧了些……但是燭光影子大都會騙人,這也不足為奇。

奚禮想到玉纖阿溫柔低垂的麵容,和她目中盈盈的淚意,還有她顫聲“我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怎般想她呢?想她麵容如雪狐般柔婉驚豔,想她舞姿清絕似仙娥,想她……怎能做他父王的後妃!

奚禮故作冷漠:“你可為白日孤弄哭你傷心?”

範翕望向玉纖阿——弄哭你?怎麼個弄哭法?

玉纖阿輕聲:“殿下是說白日你罵我故作姿態,裝作舞女勾引公子翕的事麼?殿下教訓的是,奴婢已經知錯了。”

範翕訝然擰眉——勾引我?

而門外的奚禮噎住,他一時狼狽:“你說的這樣詳細作甚?孤已問過舞伎,知誤會你了。”

玉纖阿:“殿下沒有誤會,奴婢就是那般壞。”

範翕盯著玉纖阿看。想她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還是她當真對他、對他……

一門之隔,奚禮殿下則心煩意亂,以為玉纖阿仍生他的氣,在說反話……奚禮焦躁無比,從未在這種事上花費這麼大力氣。他再一次:“你開門。”

範翕靠在門上,望著自己好友的身影。

玉纖阿則配合著他,執拗地小聲:“不。”

奚禮手肘撞在門上,範翕手按在腰下劍上。玉纖阿鼻尖滲汗,不能真看著公子翕在此刺傷吳世子,或者殺了吳世子,或者發生其他意外……奚禮一心兒女情長,範翕滿腦子在想玉纖阿是不是耍自己,而玉纖阿大腦混亂,一向柔婉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殿下,纖阿已經睡了!纖阿知道公子厭我,請殿下莫逼迫纖阿!”

奚禮啞然。

好似在她聲音中聽到哭腔。

一時又想到她在自己麵前落淚的模樣。

奚禮煩悶地在門外踱了幾步,他轉身欲下台階,回頭又看到“玉纖阿”的身影仍映在門上,分明一步也沒動。他心中動起,以為此女一邊請自己走,一邊又不舍自己,恐她還在隔著門落淚……

她到底在哭什麼呀!

奚禮再次轉身回來,隔著門,他深深凝視著門上女郎的身影。他看出女郎散著發,額頭貼著門,似在聆聽門外動靜。奚禮讓自己不要那般強勢,他垂頭,鼓起勇氣:“玉女,其實我、我……”

“其實我、我……”

範翕心想:你什麼?

玉纖阿心想:請你不要說下去了!

而奚禮殿下麵孔漲紅,深情無比地盯著門上影子。他高貴矜傲,一句話竟鼓了幾次氣,越說越結巴:“我、我……”

他想說我不是厭惡你。

我是心悅你呀。

但是他隻是:“我、我……”

門中二人一驚一怕,都在等著奚禮殿下的告白。偏奚禮說不下去,而這時,腳步聲急促從院外而至,向吳世子請安:“殿下,宮中捉到刺客,郎中令讓臣來尋殿下。”

吳宮有刺客!

奚禮一下子麵容沉了下去,瞬間想到公子翕就在吳宮住著。他迅速問:“公子翕呢?”

通報的人遲疑著答:“是、是宮內事,尚未通知公子翕。恐、恐不方便讓公子翕知道……”

奚禮訝然,看下屬支支吾吾,似是刺客一事有內情,還與公子翕無關。他當下不在小小的織室耽誤時間,隔著那道始終不肯開的舍門,奚禮低聲:“孤有事先走了,改日再談。”

不拖泥帶水,陣勢極大,吳世子來時悄無聲息,走的時候,院中燈火遊龍般浩蕩相照,侍內屬臣緊跟吳世子,一路拐彎遠去。

院子很快重新靜了下來。

玉纖阿幾乎是癱了般坐著,一顆心放回胸腔——可算走了。

但她垂下的視線,看到一片玄黑色袍裾。玉纖阿仰頭,看到公子翕蹲在了自己麵前。她心裡疑惑,想刺客明明是公子翕,她還怕奚禮要搜宮找公子翕,到時自己難以自保。可怎麼方才吳世子那些人卻說和公子翕無關?

範翕在今晚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公子翕,他溫柔和善。但也許,他不隻是溫柔和善……他還有彆的麵孔。

範翕俯身,捏起她下巴,審視著她:“玉女,你若是騙我……”

他話才起一個頭,便聽到了又有叩門聲。範翕皺眉不解,疑心奚禮又回來了。玉纖阿同樣如此,她臉微白,被範翕盯著。她勉強對他一笑,正要絞儘腦汁尋借口時,聽門外女郎聲:“玉女,你鎖著門做什麼?”

玉纖阿“哎呀”一聲。

這才想起這間屋舍非自己獨住。之前因為她總是出入吳世子宮舍的緣故,織室女官忌憚,為她換了更好的房舍。但宮女的房舍再好,也不可能如主公般獨處一室。玉纖阿與一宮女同住一屋,眼下是那宮女回來了。

那宮女回來了!範翕卻還在她屋內!

這可如何是好!

她一咬牙,低聲:“得罪公子了。”

範翕驚愕,眸子微瞠,看這小女子一把推倒他。他心臟猛跳,瘦長的手緊張地抓住榻緣。看她俯身而來,麵容如狐,透著泠泠豔色。範翕心頭如雷大震,手指酥起……卻是她將他壓在床上,被褥往他頭上一罩。

她自己卻不曾擁入他懷裡。

被悶在被中的範翕:“……”

玉纖阿在不耐的叩門聲中,摘了發簪弄亂衣衫,踢了雲頭履,下榻揚袍開門去:“我已睡了,忘了姐姐未歸,姐姐勿怪。”

範翕咬牙切齒,麵色陰沉——玉纖阿!

此女甚壞!又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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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時,奚禮趕到了一宮舍前。見郎中令呂歸立在一灌木前,麵色古怪地看著一對赤身男女在麵前瑟瑟發抖。原是宮中今晚有刺客,刺客為了和一宮女苟合,讓郎中疲於奔波。

奚禮不可置信,問郎中令:“當真如此?”

呂歸立在那男子麵前,盯著對方手臂兩頓。並未在對方身上看到任何受傷處,任何箭.弩的痕跡。少年郎君沉默半天,在奚禮再問一遍時,呂歸竟然緩緩道:“確實如此。”

少年巍峨淡然,乃吳地武藝最強者,當讓人信服。

範翕心中也知自己那謊言毫無技巧。

但他輕輕蹙眉歎氣:我也不願啊。

平時他對撞見了這種事的女郎,都是直接殺了永絕後患。他既不願被人撞見自己在吳宮自由出入,也不信活人的嘴會比死人更保密。可是、可是……這個人是玉纖阿啊。

年輕的公子心裡滿是惆悵猶豫:花一般雲一般的美人,我第一次碰上。我都未曾采摘,就這般殺了她,實在不甘心呀。

隻好哄著她、騙著她,讓她不要告訴彆人今晚見過自己。

玉纖阿沉思時,發覺有人輕勾自己腰下垂絛。她俯身低眼,見是範翕用手輕輕在扯她。寂靜中,他含著笑,一眼又一眼地看她。許是氣質太清雅純正,他做這樣的動作不顯輕佻,襯著他春水般的眉眼,生生多了許多柔情繾綣。

玉纖阿微怔,想:我還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郎君。

範翕忍著臂上傷痛,後脊濕了一片,卻柔聲和她說:“我本隻想在院外看看你,不想打擾你。想知道你白日為何落淚,是不是很傷心。你若有難處,當與我說。我雖不是吳宮主君,但仍有法子助你。”

他又怨她:“都怪你當日非要入吳宮,若是跟了我……”

玉纖阿心想,若是跟了你,以你對薑女的薄情,現在我指不定已經被你棄了啊。

她垂目與他眸子對望。

玉纖阿低聲:“公子,你說的是真的?”

範翕:“自然。”

玉纖阿輕聲:“我今夜才換了新屋舍,之前住的都是通鋪。你當真知道我住在此間?”

範翕:“……”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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