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2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2834 字 8個月前

玉纖阿一聲不吭。

她始終待成家不夠親近,最近又生了場病,沒什麼心情對付周圍的變化。

登上馬車,玉纖阿看成容風望著她的溫柔眼神,便頓一頓,將簾子放下了。成容風希望她和公子湛有個好結果,所有人都這麼希望。有時候玉纖阿自己都迷惘,不知自己在等什麼,自己心裡的執拗是什麼。

玉纖阿近日鬱鬱寡歡,心事重重。到了目的地,她下了車後,便在街上隨意走著,等待薑湛的到來。薑湛沒有如範翕那樣強大的控製欲,玉纖阿走到哪,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範翕都要心裡有數,薑湛卻不會。

如現在這般,玉纖阿一人在街上等人,換在範翕身上是絕不可能發生,但是薑湛卻經常如此。薑湛不管她從哪裡來,又要去哪裡。他隻要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人在這裡,快活起來……

今日街上有集,比尋常時候熱鬨許多,行人也熙攘很多。更有很多雜耍,圍聚了不少行人觀看。

玉纖阿長衣衿帶,靜靜地在街上行走。她戴著幕離,旁邊人會多看她兩眼,卻也不會一直盯著她。然忽然,雜耍中有一戴著麵具的人鑽了出來,奔到了她旁邊。玉纖阿驚訝一瞬,向後退一步。

但默默跟在她身後的衛士沒有衝上來製止,想來這人是安全的。是以當麵具男子圍著她跳舞,手腳大躍時,玉纖阿放鬆疾跳的心臟。她抿著唇,看這人如此親近她,她也看著分外有趣。

而這人看她不抗拒,便好似更加有了勁頭。在她麵前又是翻跟頭,又是搔首弄姿。

玉纖阿觀望。

那人又和同伴聯手,演了鑽火圈給她。騰騰大火燃燒,此人身手伶俐,從火圈中飛快鑽入躍出。周圍人大驚之下,鼓掌喝彩不斷。玉纖阿輕輕“啊”一聲,語氣也帶著些好奇。這人鑽完火圈,又滿頭大汗地來繼續繞著她跳舞,並伸手來拉她一起跳。

玉纖阿是舞女出身。

她跳舞極好,但她已經很久不為人跳了。如今這人拉著她的手要她跳舞,本隻是隨意的動作,卻見這女子手臂柔軟,姿勢動人,跟著他跳了兩拍。玉纖阿身體輕旋時,周圍人已開始喝彩。

那拉著她的人微驚,然後配合她跳起來。不過玉纖阿舞姿婀娜動人,那人卻如玩笑一般,完全跟不上玉纖阿的節奏。他自己也知道,一開始還一本正經地跟著,後來就開始隨便亂跳。長手長腳繞著她瘋了一般地抖動,玉纖阿初時忍耐,後來實在忍不出,她噗嗤笑出了聲。

她笑起來,旁邊拉著她的跳舞的麵具人聽到了聲音,側頭向她看來。

那人掀開了麵具。

額頭上儘是汗水,一張麵孔卻俊俏十分,噙著笑看她。男子笑道:“可算是笑了。你愁眉苦臉許久,我以為你多煩我呢。”

玉纖阿怔忡,看到這人是薑湛。

公子湛……堂堂一個公子,竟學雜耍,如手藝人一般戴著麵具儘出搞笑狀,隻為了博她一笑?

玉纖阿緩緩摘下了幕離,露出了自己的麵容。她的麵容露出,周圍圍觀者頓時一靜,有時太多巨大的美,足以讓人失聲。玉纖阿抱著幕離於胸前,仰頭盯著薑湛額上的汗水,盯著他低下來的麵容。

她望他許久。

薑湛一直含笑看她。逆著光,他的麵容幾分不清晰。但他一直在笑。

玉纖阿緩緩道:“薑湛。”

薑湛:“嗯?”

玉纖阿說:“我並不喜愛你。”

薑湛道:“我知道。我隻是也想要一個機會,公平追慕你的機會。”

玉纖阿垂目:“我不騙你。我和範翕的事,沒有那般容易結束。我恐傷到你。”

薑湛道:“我早就知道。但我相信我能打動你。他隻是比我認識你更早些,但我並不比他差。我會對你很好的,我會一直等你的。”

薑湛上前,握住她的手。玉纖阿向後退一步,這一次,薑湛卻不放開她的手。薑湛望著她,道:“玉兒,我才是適合你的人。你這般聰明,你該知道。”

薑湛:“我們成親吧。彆拒絕我了。你還在等什麼?沒什麼值得你等的了。”

玉纖阿垂目:“你沒想過這也是我的計謀中的一環麼?”

薑湛怔住,然後笑:“那我真是有幸成為你計謀中的一環了。但是你這麼說,我相信你是不舍我受傷的。你還是有些喜歡我的,對吧?”

玉纖阿:“不對。”

薑湛便隻是笑,不說了。他一點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很多話點到為止。他這樣的人……確實讓玉纖阿開始動搖了。

玉纖阿低聲:“我若傷到了你,你隨時可以取消婚事。我會儘量讓這事發生在我們成親之前,給你反悔的機會。”

薑湛握她手:“我不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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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應了薑湛提前辦婚禮,此事自當日在大殿中衛天子親口所允,幾乎就沒什麼轉機了。玉纖阿答應下來,成容風和成宜嘉都是十分高興的。備婚期間,見玉纖阿嬌嬌怯怯、目中噙愁的模樣,成宜嘉以為她是太悶,便絞儘腦汁要帶玉纖阿出去玩。

成宜嘉自小長在洛邑,對這裡分外熟悉。成宜嘉性格又活潑,精力十足。玉纖阿是拿這種人沒什麼辦法的,便隻好由她去。

而這一日,成宜嘉大早上就登府,將玉纖阿神神秘秘地領走。成宜嘉並不告訴玉纖阿要帶她去哪裡,玉纖阿見她這麼神秘,便也任由她去。卻是下車時,玉纖阿看到府邸門匾,愣了一愣。

這是……於宅。

玉纖阿何等機敏。

她看向成宜嘉:“……於幸蘭?”

成宜嘉拉著她的手,洋洋得意:“是啊。你怕什麼?於幸蘭又如何?她自然身份很高,但我未必就怕了她。聽聞她昔日瞧不起妹妹,我這就帶妹妹登門。妹妹今非昔比,你彆怕,於幸蘭敢對你揮鞭子,大姊幫你打她。”

玉纖阿柔聲:“我從未怕過她。”

成宜嘉不以為然,隻覺得玉纖阿以前處處避免和於幸蘭見麵,就是怕這個凶悍的女人。然那都過去了,玉纖阿認祖歸宗,誰稀罕那個範翕。成宜嘉就要帶玉纖阿去於幸蘭麵前,讓於幸蘭好好看著,日後再不敢來對付妹妹。

而於幸蘭,萬萬沒想到成宜嘉這麼過分,將玉纖阿帶了過來。於幸蘭看二人的眼神快要噴火,她簡直想將二人趕走。但是成宜嘉算是她的某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表姐”,都是親戚,於幸蘭吵起來也不好。

好在雖然成宜嘉頤指氣使,但玉纖阿溫柔安靜,並不怎麼說話。於幸蘭瞥一眼玉纖阿,見一月未見,玉纖阿瘦了很多,身形輕盈,走起路來風流十分。這般婉婉之姿,讓於幸蘭更加討厭。

雙方相看兩生厭,成宜嘉偏要誇自己妹妹如何如何,聽得於幸蘭非常不耐煩。

正是這般分外古怪的氣氛下,一個小廝在外麵向於幸蘭報:“女郎,公子翕來了。”

於幸蘭愣住。

同時她側頭,看到玉纖阿手中所端的茶盞輕輕晃了一下,差點摔出手。玉纖阿沒有動,低著頭,於幸蘭卻在一瞬間窺探到情敵心中的情緒,更加氣得不得了。於幸蘭心中起疑,想範翕為何會登門。

為何會這麼巧。

是否因為範翕知道玉纖阿在這裡?

玉纖阿……這個狐狸精!都要嫁彆的男人了,還來勾引範翕!

於幸蘭站起來,麵無表情:“客人先在這裡坐著吧,我處理一些私事便回來。”

說罷,於幸蘭就離了席。於幸蘭走後,玉纖阿放下茶盞,站了起來。成宜嘉抓住玉纖阿的衿帶,向她不讚同地搖了搖頭。玉纖阿柔聲:“大姊莫擔心,我不做什麼,我隻是看一看。”

成宜嘉擔憂地看著她。

玉纖阿卻果然沒有出去。

玉纖阿站在那將大廳和外間隔開的簾子後,隔著簾子,看外邊情形。她看到了範翕,看到了走到範翕麵前的於幸蘭。於幸蘭麵容通紅,有些激動地和範翕說話。範翕卻向後退開了。

玉纖阿望著範翕的側臉。

他的病好似終於好了一些。沒有先前那般形銷骨立,沒有先前看著那般單薄。他麵容清雋十分,臉頰上終多了些肉,恢複了幾分昔日那玉麵郎君的風采。

玉纖阿盯著他。

隔著簾子,隔著疏疏花木。

看範翕站在於幸蘭麵前,忽然,他一撩袍,跪了下去。

玉纖阿隔著簾子,怔然而望。成宜嘉起身站在她後方,緊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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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翕跪在了於幸蘭麵前。

膝蓋重重磕在青石上。

撩袍而跪,腰杆筆直。他是玉竹一般的美男子,當眾跪地,一乾仆從都看著,看他竟頂著這麼大的羞恥給一個女郎下跪。風清景淒,滿園荒涼,陽光落在他清薄身影上。

於幸蘭臉色蒼白,大震:“範翕,你做什麼?!”

白袍委地,玉冠琳琅。範翕跪在女郎麵前,淡漠道:“於幸蘭,你我解除婚約吧。是我負你,是我一直對不起你。我放棄一切,我可以補償你。隻要你願意和我解除婚姻,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闃寂天地,風雲不動,隻有範翕跪得挺拔——

“我不想提前婚約,不想娶誰了。我想通了,你我之間的鬨劇,就此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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