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更 9(2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6361 字 8個月前

薑湛問:“他不過是比我先遇到你,你看他如今光景……他退了親,這滿大衛天下,可還有他的立足之地?你竟選這樣一個人?玉兒,我以為你聰明十分,可怎在婚嫁上如此糊塗?”

玉纖阿抬了目,目中盈盈若水。她輕聲:“公子,聰明不聰明,與情與愛,是無關的。”

她微笑:“也許先遇到公子,我也會喜歡公子。但是飛卿帶給我的感覺……他打動我的地方……我想無論是過多久,無論是我到底何時遇到他,都是改變不了的。即使我先遇到公子你,待我再見到他,我依然會愛上他。他是不一樣的。”

玉纖阿喃聲:“也許愛,本就是讓人不可置信的吧。”

薑湛許久無話。

他看到玉纖阿提起範翕時麵上輕軟柔和的神色,眼底那若有若無的笑意。玉纖阿是文靜嫻雅的美人,是那類古畫中才會有的憑欄扶窗、目中染愁的絕世美人。這樣的美人,提起範翕時,眼中的愁緒都不再有了。

薑湛仍是不甘心,他分明已經打動過玉纖阿……他問:“他到底哪裡比我強?我當真一點機會也無?”

玉纖阿向後退兩步,打量著薑湛的麵容。

她輕聲:“他其實是不如公子你的。他脾氣很壞,控製欲強。他平日看著溫柔,私下卻總是在生悶氣。他氣性大心卻小,斤斤計較。他身份現在也不如公子這般光風霽月,他還會偷偷對我撒謊,讓我為他傷心。他是皮相好,但皮相好又不能當飯吃,還會讓人心軟原諒他……他不如公子的。”

薑湛問:“那你為何不選我?”

玉纖阿垂目:“公子樣樣都好,公子隻有一樣不如他。”

“公子不是範翕。”

薑湛怔住。

他望著玉纖阿,始目中黯黯,覺得自己輸得這般慘。他樣樣好,脾氣也好性格也好,對玉纖阿也不錯。他隻是不是範翕。隻是不是範翕,玉纖阿猶豫來猶豫去……她還是選範翕。

她或許也曾對薑湛動心。

她也曾對薑湛露出笑。

也曾心軟地答應他的求嫁。

但是前提是範翕不存在。

當範翕出現,當範翕出現在玉纖阿的視線中……不管玉纖阿身在何處,玉纖阿都會忍不住向範翕看去。她不管身在何處,她都會被範翕吸引走目光。

薑湛閉目,滿心頹然,始覺得他輸了。

罷了罷了,強求不得。他總不能如於幸蘭那般要死要活,非要留下玉纖阿吧?

那也太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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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玉纖阿和公子湛的退親,沒有這般容易。

薑湛滿心頹然喪氣,進宮向衛王後解釋,說自己和玉纖阿的婚事取消。

衛王後冷聲:“取消?你們二人,在拿我開玩笑麼?滿朝文武都在等著看,我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你說取消婚事?絕不可能!”

薑湛怔住。

他有些不解:“我已告訴母後,我並不喜愛玉女。我已不喜她,為何母後仍要辦婚宴?”

衛王後垂目盯著他,微微放軟語調:“湛兒,是我昔年太寵愛你,放任你遊山玩水,對政務一竅不通。你父王還在盯著玉女,你父王後宮中的美人夫人們,都在盯著我。若是我任由你們解除了婚姻,我便淪為一個笑話。我在朝廷中的話語,也不再是一言九鼎。我若是讓你們解除這門婚約,成家就要被你父王拉攏去。這是絕無可能的。”

薑湛愣愣地看著王後。

他實在不懂:“母後,這天下是我父王的,你為何要跟我父王爭權?齊國在衛王朝是有話語權的,你何以要處處壓父王一頭?”

衛王後道:“這卻是不怪我。怪你們薑氏宗親,厲害的人物沒有幾個。偏偏我們於姓的,厲害的人卻太多。能者多勞,既然齊國有這樣的本事,為何要讓權?這天下已經是你父王的了,但是齊國為了得到這個天下,也犧牲了很多。我必要為齊國爭權,我的王後寶座,才能坐穩。”

薑湛道:“母親你的地位一直是極穩的!”

衛王後道:“你懂什麼。若有人能取而代之,你父王巴不得拉下我。我不會給你父王這個機會的。所以在朝廷上,齊國必須有話語權,必須有臣子支持我,站在我後方。而不是迫於你父王的威信,來孝敬什麼王後。”

薑湛頭痛,他說:“……我隻是想與玉女退親而已。”

衛王後冷笑:“我說了,絕無可能。湛兒,是你昔日說你喜愛玉女,我才為你定下了這親事。但是婚事不是任由你玩笑的。此事你不要管了。縱是你不喜歡玉女,婚後母親也會幫你納取你喜歡的女郎。你是我的幺子,我不會委屈你的。如今,你隻靜待成婚便是。”

薑湛愕然。

他從來沒想過,他的權衡被母親利用,他和玉纖阿的婚姻淪為父母爭權的工具。如今他和玉女成不成婚,已經不是他和玉女解除婚姻的事了。

這是王後和天子之間的權力博弈。

是他父母不見血光的廝殺。

薑湛頹然垮肩,未曾想到自己那對昔日恩愛的父母,會成今日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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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湛抱歉地將事情告訴玉女,他沒多說彆的,隻委婉說王後不同意他們退婚。薑湛覺得對不起玉纖阿,反是玉纖阿轉頭來安慰薑湛,讓他不要著急。

玉纖阿本人並不慌亂。

因她已提前猜到了這個結果。

對於她要退親,範翕一直若有若無地欲言又止,成家對此不管不問。範翕欲言又止也罷,成家不管不問,可成家分明是希望她和公子湛成親的,然而成家卻不來勸她……顯然成家認為,她是很難退親的。

也許在成家眼中,玉纖阿無可奈何地嫁給公子湛,婚後二人幸福美滿,玉纖阿就會忘掉範翕。

而在範翕眼中,玉纖阿無法解決她的婚姻,範翕想出手幫她解決。隻是礙於對玉纖阿的懼怕,範翕沒有開口,或者說……範翕在等著玉纖阿自己解決不了,回頭向他求助。或者,玉纖阿軟下身段求範翕,讓給範翕一些好處?

玉纖阿麵容沉靜,她已將此事思量來去,她想應該有其他的法子。容她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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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近日是有一些麻煩的。

衛王朝的薑氏宗親在尋她麻煩。

因九夷和談使臣回來告狀,薑氏宗親才知道那宗親公主,仍是被派去和親。當日衛天子明明承諾的代嫁女郎玉纖阿,被認回了成家,並沒有去和親。且到了今日這一步,九夷使臣已經見過了和親公主的麵容,宗親自然無法讓玉纖阿取而代之,重新代嫁。

且據和親公主親口所說,她是被喂了藥,什麼都不知道,昏昏沉沉下被送上了馬車。她醒來時見到九夷使臣,都要嚇哭了,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

必是有人在中間做了手腳。

而薑氏宗親分明認為,這個做手腳的是,必是幫著玉纖阿的人。

宗親公主被派去和親,公主的父母得知後暴怒,嚎啕大哭,進宮就向王後告狀。先前還支持他們的王後,此時反而漫不經心地安撫他們,說玉纖阿要和公子湛成婚,請他們忍耐。

然——如何忍耐?

自己的女兒成為了犧牲品,那個本該代嫁的玉纖阿,卻能風光嫁人!如何能忍!

隨著玉纖阿和公子湛的婚期將至,玉纖阿也要進宮向王後請安。王後對她淡淡的,而玉纖阿自然也懶得討好王後。王後喜不喜歡她,她都無所謂。玉纖阿拜過王後之後,被領去後宮休憩散步。

沿著湖水慢慢行走之時,玉纖阿仍垂著目,思量著該如何退親。

突然,前方行來了一個女郎。想來在宮中出現的女郎,不是公主也是王姬等尊貴之人,玉纖阿退後避讓,那女郎卻攔住她,挑釁十分:“站住!”

玉纖阿抬目望去。

女郎冷眼打量她:“生得果然不錯。就是你讓玉嬈妹妹去和親的?玉嬈妹妹本來不用和親,都是你的錯!不知你給王後天子吃了什麼**湯,他們竟然還讓你嫁給公子湛!太可笑了!”

玉纖阿柔聲問:“女郎是……?”

旁邊宮女小聲勸玉纖阿忍耐避讓,說這位女郎,是一個公主,平時就驕縱跋扈,脾氣任性。這個公主恐是聽人吹了什麼風,就來找玉纖阿算賬。對這種沒腦子的公主,聰明人自然是能避讓就避讓。

玉纖阿卻眼睛微微一頓,一個主意湧上了心頭。

她問這個公主:“和親不和親是天子和王後說了算,你找我有什麼用?定是不敢與王後叫板,才來欺負我?”

公主頓時:“你!”

玉纖阿身後的宮女著急:“女郎少說兩句。”

那公主:“少說什麼少說?沒聽她瞧不起我?你叫玉纖阿是吧?你還敢不服氣?我玉嬈妹妹的一生都被你毀了……”

玉纖阿溫聲:“這話可笑。各家性命,旁人怎能毀。公主若是姊妹情深,自己去代嫁呀。何必拉著我?我又不認識你的玉嬈妹妹。”

玉纖阿素來伶牙俐齒,她常把範翕說的無話可說,小小一個公主,又豈能說得過她?那公主火冒三丈,看玉纖阿仍是清清涼涼、溫溫柔柔。玉纖阿擠兌了她幾句,轉身便盈盈而走。

公主卻氣得無法,衝向玉纖阿:“我與你拚命——”

湖水波光湛湛,金色陽光融漿般流轉。

“噗通——”

“噗通——”

兩聲落水聲漸次響起。

侍女們腿軟,已經嚇得麵無人色。

一下子,宮中人仰馬翻:“快、快!救救兩位女郎!”

“向王後稟報!”

這卻是糟了。

這位公主來宮中做客,那先前和親的父母也在。聽說玉纖阿推了公主落水,再加上和親之事的矛盾,那和親公主的父母火冒三丈,嚴厲要求王後定要懲罰那個玉女。

兩位父母聲淚俱下:“她不過是一個野丫頭,不知怎麼好運被成家認了回去。卻不將我薑氏王族放在眼中。王後若不嚴懲,我薑氏日後如何立威於天下?”

王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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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天子這時正與範翕在一起。

範翕和於幸蘭退了親,就來宮中向天子請示。

天子歎氣一聲,想到範翕和於幸蘭退了親,自己家中那個母老虎,自己卻全然無法……天子問範翕:“日後,你打算如何?”

範翕正要回答,外麵小宦官氣喘籲籲來報:“陛下,不好了!宗親們全都來鬨事了!要陛下給個說法!王後讓陛下趕去鳳棲宮,說有大事商量。”

天子怔住:“什麼?”

宦官答:“玉女和一宗親公主在王後宮中吵了架,玉女和那位公主落水。先前和親公主的父母正好在王後宮中,王後拿不定主意……如今宗親全來堵門了,吵嚷著要說法!”

天子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立時拂袖:“簡直胡鬨!”

他焦頭爛額,登時負手出宮。範翕眸色一沉,跟在天子身後。天子也顧不上問範翕跟來做什麼。

而等衛天子和範翕一起趕到入殿時,抬目,隻見眾人在宮殿中吵嚷,殿正中隻立著玉纖阿。麵對千夫所指,玉纖阿麵容雪白,卻沉穩無比。

範翕抬目,看玉纖阿向前行一步,她長袖絡繹縱起,向下對王後而拜——

“妾身願自囚以謝罪,平宗親之怒,望王後成全。”

殿外醒來的天子和範翕怔住,殿中撐著額頭頭痛地王後撩起眼皮。

王後問:“如何自囚?你是何意?”

殿外宦官報喝聲高,眾人都知是天子來了,紛紛讓路。玉纖阿聽到了“公子翕到”,她回首,衣袖縱橫,與範翕對視一眼後。她款款長跪——

“妾身願以心為囚,以身為牢,自囚於楚國丹鳳台,三年為期,平宗親之怒。”

“望陛下成全,望王後成全……”

就此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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