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1(1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3628 字 8個月前

登丹鳳台前,範翕讓呂歸看住薄嵐。薄嵐不知這位公子要做什麼, 隻見他不怎麼見自己, 頗有些落寞。她千裡奔他, 他分明已經留下她了,卻是何故又不理會她呢

薄嵐小女兒心思, 百般思量, 自己煩悶之時, 有衛士前來, 說公子請她前去一會。

薄嵐立時振奮起來。

在侍女的服侍下認真梳洗打扮一番,薄嵐才出了門, 在月色下前往燕王範翕的居舍。那個長跟著範翕的侍從呂歸在範翕屋外見到了薄嵐, 薄嵐記得這個人當時還騙自己公子不在, 薄嵐趁機瞪了呂歸一眼。

還頗有些得意

燕君心中是在意我的。

呂歸嗬嗬兩聲。

他剛從範翕的居舍出來,範翕現在什麼狀況, 他比這個年少不經事的薄家女郎清楚得多。呂歸大大方方地讓開路, 還體貼地給女郎開了門。他有點兒蔫壞, 迫不及待地想看彆人在範翕手下受折磨。

多一個人體驗一下他每天都過的是什麼日子外人還以為跟隨範翕是多體麵的事兒呢。

薄嵐進了範翕屋舍, 門在她背後關上, 她進入了一團幽黑中。原是這屋舍根本沒點燈,黑漆漆一片。薄嵐心臟狂跳,麵頰緋紅,想這個壞坯子這麼黑不點燈, 他想乾什麼呀

薄嵐少女懷春, 走了兩步路, 就被腳下的什麼物事絆了一下。她摔倒之前連忙站穩,然再走了兩步,她又摔了。這次是實打實地被小幾絆倒,摔在地上,跌得膝蓋生疼。薄嵐慘叫,眼中滲了淚光,然她抬目,忽然見月光過窗而入,一個人幽幽地靠壁坐在飛揚的簾幕旁邊。

那人屈膝而坐,就靜靜地看著她摔了好幾次。

薄嵐先是“啊啊啊”

她被嚇得魂魄亂飛,但過了一會兒,驚嚇過後,她淚眼濛濛地看去,認出了那人居然是公子翕。

範翕就那麼坐著,如鬼魅一般躲在黑暗中,目光森森地盯著她看。

薄嵐顫抖“燕君,為何不燃燈燭”

範翕喃聲“夜裡是做夢的好時間。點了燈,夢就不見了。”

薄嵐懵懂,揉了揉自己摔得厲害的膝蓋。

範翕靠著牆,頭向後一揚,仰頸望著窗外照入的月光。月光拂在他麵上,薄嵐看清了他原是沒什麼表情的。範翕的聲音在幽黑中響起“給我講講玉兒服侍你那些年的事。”

薄嵐“啊”

她小聲爭取自己的權利“為什麼要提玉女良辰美景,花好月圓”

範翕望著她“良辰美景,花好月圓,正該提我的玉兒。”

“講”他的手搭在膝上,輕輕叩了幾下,姿勢帶著上位者的強勢和逼迫。

嚇得薄嵐又一抖。

薄嵐糊裡糊塗,又被範翕嚇著,便磕磕絆絆、絞儘腦汁撿了幾段往事講了講。她講了一會兒,見範翕不吭氣,便想停下來歇一歇。範翕重複“繼續。”

薄嵐瑟瑟道“可是我已經忘記了她走了很多年了。”

範翕陰森道“那就把講過的再重複一遍。”

薄嵐“”

她終是覺得不對勁了。

她慢慢坐正,望向那人“難道你留我的目的,就是聽我說這個你和玉女相識你喜愛她”

她心中發涼,發冷。

好似自己身邊每個人,都隻在乎玉纖阿。從小她的父親、兄長們,都隻盯著玉纖阿。玉纖阿好不容易走了,她其實鬆了口氣。她並不喜歡侍女的容貌遠勝過自己,出門時,旁人還以為她的侍女才是女公子然而過了這麼多年,玉女昔日帶給她的噩夢重新回來了。

薄嵐也有脾氣,她站了起來“我走了”

範翕“敢走一步打斷你的腿。”

他以陳述語氣說,薄嵐後背生了寒氣。她忍無可忍地向外走一步,後麵一道勁風就追了過來,她一聲慘痛叫聲,噗通跪了下去。薄嵐發著抖,抱住自己的腿,她尖叫“我的腿”

範翕道“沒斷。隻是警告。我說什麼你們都不聽的話,隻有出手警告了。”

他唇勾了一下,聲音輕輕的,讓他襯得更可怕了“回來,乖乖坐好,繼續跟我講玉兒的往事。重複也無所謂。你是她昔日服侍的女公子,薄府上下,你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你必然記得很多很多她的事無妨,咱們,來日方長,慢慢講。”

第一次,“來日方長”這個詞從郎君口中說出,讓薄嵐膽顫。

她淚水盈眶“我、我要回家”

範翕柔聲“開什麼玩笑呢,彆犯傻了。來投奔我,就是我的人,我才不還回去。”

他下巴一樣,冷聲“繼續跟我講玉兒的事。”

薄嵐的膝蓋痛得厲害,不知道範翕對她做了什麼。她嬌生慣養十來年,從未受過這般委屈。她在寒夜中盯著郎君藏在陰影後的雋冷麵容,更加抖得厲害。但薄嵐已不敢反抗,隻好含著淚老老實實地講故事。

範翕第二日就丟下呂歸和薄嵐,獨自去登了丹鳳台。

他想知道玉纖阿在丹鳳台真實的生活,怕成渝向著玉纖阿來騙他,是以他並沒有聯絡成渝,打算孑然登台。

衛天子還在盯著他,他並不想太招搖,便喬裝打扮一番,讓怕他怕得不得了的薄嵐為他稍微化了一下妝容,變成了隨便一個侍從的模樣。這時候範翕又想起泉安,想起泉安那一手“人皮麵具”的技術。

範翕眸子沉下,眼底若深淵,冷劍被冰封在深淵下,蠢蠢欲動,即將破冰。

薄嵐看他眼神如此,以為自己又哪裡招了他。她強忍著尖叫、奪門而逃的衝動,幫範翕化好了妝玉女得這麼有病的一個人喜歡,她突然心裡有點兒平衡了。

範翕登丹鳳台之日,正巧趕的是薄家來送禮這日。如此人來人往,範翕才能逃過那些眼目,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丹鳳日這日熱鬨十分。

玉纖阿清晨時就開始迎接薄家的人。薄家的人不光來送了禮,恭敬十分;同時送來了一封薄家家主的信。

薄寧是真被範翕逼得沒法了。

薄寧向玉纖阿求助,說若是玉纖阿見到了公子,請公子將他的妹妹還給他。妹妹年少不懂事,恐冒犯了公子。而玉纖阿昔日曾服侍過薄家女郎,薄家女郎也不曾虧待過玉纖阿,希望玉纖阿看在這個麵子上,請公子放過薄家女郎。

玉纖阿看信後,並不說話,而是將信交給一旁伸著腦袋好奇得不行的小廝梓竹。

薑女也伸長脖子好奇十分,但是薑女不識字,玉纖阿不念給她聽,她隻好沮喪地繼續招待薄家來送禮的那些人。

梓竹看完了信,臉色古怪。

玉纖阿站在窗前,眼睛望著外麵忙碌的薄家人,口上慢悠悠對梓竹說“你日後服侍的郎君,就是信中所說的公子。我從今日起,慢慢告訴你他的性情。你要一點點轉變你的想法,不管你現在如何想他,三年後,你都要理解他,喜愛他,將他視作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物。”

梓竹忍不住道“可是他這樣奇怪搶走了人家薄家家主的妹妹你還說他是你的愛人,他不是想背叛你吧”

玉纖阿悠聲“他帶走的人,恰恰是我曾服侍過的女郎。薄家上下人口眾多,我曾服侍那女郎近十年。若說薄家人誰最了解我,隻有那位女公子。”

梓竹“那他也不能將人帶走啊。”

他躍躍欲試地分析範翕的心理“他是不是想和薄家翻臉”

玉纖阿再含笑回身看小廝“薄家昔日家主曾用掉包計帶走我,讓我母親,湖陽長公主和公子的父王,昔日的周天子翻臉。並因此導致了我母家對周王朝的背叛,周天子的死亡,公子母親的死亡。你說公子隻是帶走那位女郎,小小報仇一下,他已經十分善良了。”

梓竹“”

說起來很奇怪。

他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公子翕隻覺得那人有病。但是玉女每每與他一分析,他就能理解公子的難處了。或許有人天生為惡,但玉女口中的公子翕,顯然不是那樣的。玉女口中的公子翕,一直壓抑著自己心中的陰暗,他溫柔良善,助人為樂,多愁善感

他是一步步被逼到今日這般病態的模樣。

而玉女要求梓竹喜愛上這樣的主君,日後敬重這樣的主君。

梓竹托腮而歎“玉女,你說的公子和彆人口中的一點都不一樣。你不會是騙我的吧這種人怎麼會存在呢”

“一方麵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對人都不手軟;另一方麵心思敏感,多愁多病,細膩得簡直可以對花落淚去。這樣的人,真的存在,而不是你臆想的愛情,你臆想的你在他眼中與眾不同”

玉纖阿肯定地回答他“公子是存在的。不是我臆想中的人。你會見到他的。你好生聽我說,三年後,你一定會喜歡上他的。他是非常可愛的人。”

主仆二人在竹簾內說話,成渝在外和薑女一起手忙腳亂地收拾薄家送來的豐盛到過分的禮物。

玉纖阿見禮物似乎太多,成渝和薑女忙不過來,她便叫上梓竹,打算二人也出去幫忙。

然玉纖阿剛出去,便又來了一撥人求見玉女。

成渝立刻到了玉纖阿身邊,警惕地看著這波陌生人。這波人,竟然也是來送禮的,擔心玉纖阿在丹鳳台中過得不好除了被公子托付的薄家,竟然還有其他人

玉纖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喚來人,見了對麵一麵,便認出來了。玉纖阿遲疑道“是公子湛讓你們來的”

管事笑眯眯地向女郎請安,這管事正是薑湛府上的管事,玉纖阿曾見過。這位管事千裡迢迢,帶著薑湛的一番心意來給玉纖阿送禮。看玉纖阿身形苗條婀娜,一派風流昳麗氣派,管事才放了心。

管事道“我們公子想念女郎,兩月前就開始為女郎備禮。公子送的禮物不太多,因女郎是來靜養清修的,送太多不好。公子便隻送了些洛邑的特產來,讓女郎睹物思情,好記著故人。”

管事送來了送禮的冊子。

玉纖阿翻看兩眼,笑一下,讓旁邊的梓竹收了。梓竹隨便看了兩眼,他剛開始識字,認的字不多,但前後兩份禮單一對比,他看得很明白。

這位又冒出來的公子送的禮,不過是花啊草啊玉啊木雕啊之類精致的禮物,先前公子翕托薄家送來的,卻都是粟啊枕啊褥啊這樣的禮物。一類如空中月,觀賞而已;另一類,卻是玉女真正能用到的。

兩位公子的行事方向截然相反。

丹鳳台環境如此清貧,兩種風格的禮物,玉女更愛哪種,不言而喻。

玉纖阿卻不得罪公子湛這邊,隻抱歉而遲疑“我未曾收到公子的信件”

管事從善如流“公子是想給女郎驚喜。”

管事遲疑看其他人“他們是”

玉纖阿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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