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二更(1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2063 字 6個月前

不管範翕和玉纖阿私下是吵鬨還是和好,明麵上, 二人情分並沒有表現得太深厚。兩人自從說了親, 範翕向成家納彩問名等婚前禮, 都進行得非常快。湖陽夫人與湖陽君為了小女兒的婚事歸來,雙方商議後, 定下十一月中旬的婚期。

燕王範翕剛剛滅了孫家滿門, 他並沒有心思在婚事上多浪費時間, 這段時間, 他更多的心思在對付齊國。燕國始終將齊國當作眼中釘,範翕頂著壓力滅孫家滿門後, 齊國那方勢力大減, 王後自然恨死了範翕, 各種尋機會使絆子。

範翕早已和齊國決裂,如今雙方在政事上針鋒相對, 範翕更是想儘法子打壓齊國。

衛天子樂見其成。

而成家那邊, 依然低調。在外人看來, 玉纖阿是悶悶不樂地被家中定下了這門親事, 女郎心情不好, 一段時間內都不願出門,想來她對燕王並不滿意。針對兩人的事,外麵說法眾多,有說二人早就暗通款曲, 有說燕王強迫玉女。說法多了, 便難辨真假。

總是玉纖阿再願意出門交際時, 並不提她的未婚夫。倒是因為在某日筵席上,衛三公子的夫人安慰了玉纖阿兩句,玉纖阿便做出委屈又感動的模樣,和衛三公子夫人交好。玉纖阿性柔而機警,本就討人喜歡,沒過了兩日,玉纖阿就和這位夫人結為了手帕交。

衛三公子夫人更是嘗試著請玉纖阿去自己家中玩耍,玉纖阿刻意避開衛三公子的行為,讓夫人覺得她知情識趣,更喜歡這位女郎。同時玉纖阿有時候與衛三公子夫人閒聊時,有意無意地說一些話,也會影響到和夫人同枕而眠的衛三公子。

例如衛三公子在朝中被訓,衛三公子的夫人在王後那裡被敲打,玉纖阿就柔聲勸:“我不覺得夫人哪裡張狂,公子想要辦事,也是為了幫天子分憂。王後恐誤會了公子,夫人既是內眷,當多替夫人在王後那裡儘孝,讓王後明白公子的心。”

玉纖阿又道:“三公子想離開洛邑?我覺得那倒是可惜了。公子母親昔日排除萬難生下公子,想來不是為了讓公子遠離是非之地。”

玉纖阿再道:“公子如此大才,做什麼不能做好?何必仰人鼻息。”

她不動聲色,又是誇衛三公子夫人,又是借這個機會,追捧衛三公子。衛三公子初時隻以為自己夫人新認識的朋友是貌美冠洛邑的女郎,後來從妻子口中聽多了玉女的誇獎,三公子也對此女生了很多好感。有時候,更覺得此女說中了自己的心事,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

玉纖阿慢慢地挑撥著衛三公子和王後、太子那一方的矛盾。有時衛三公子偶遇到些麻煩,她還會旁敲側擊給衛三公子的夫人出主意,再傳到三公子耳中。因為這個原因,衛三公子疑心成家想和自己結盟。玉纖阿借此誤導著衛三公子,壯衛三公子之勢,攪和齊衛現在旗鼓相當的局麵。

成家當然不會站隊,玉纖阿隻是想讓衛三公子那麼以為。她做了很多小動作,讓衛三公子覺得自己和三夫人交好,有其他的意思在裡麵。這些變化極為緩慢,玉纖阿的目標隻是盯著衛天子。

衛天子自然不知道這些。

衛天子最近有些痛快。

因為範翕在朝上幫他吸引了齊國的注意力,衛天子最近的日子舒緩一些。齊國不好過,和齊國作對的燕國也很困難。但衛天子起碼願意補償範翕。範翕要成親,衛天子在背後給了範翕兵力財力、助範翕和齊國打擂台之餘,衛天子見範翕整日忙碌政務,便也虛情假意地關心一二。

這日朝會結束,諸臣與天子說一些閒話。衛天子看向範翕,想起什麼一般:“飛卿是下個月成親?”

範翕點頭。

他如今在外麵素來是一副冷清清的樣子,再沒有昔日溫情款款的佳公子形象。初時眾人不習慣,現在看他不怎麼說話,眾人卻都習慣了。

衛天子想到範翕即將迎門的妻子玉女,想到那女郎的花容月貌,衛天子就忍不住垂涎,忍不住嫉妒。那女子那般美,自己如果不是因為王後從中作梗,豈會讓與他人?

衛天子強忍住自己對臣子未婚妻的覬覦,作出和顏悅色的樣子:“整日見飛卿與寡人這些半老男人混在一起,都不見你如何陪你那位未婚妻。寡人見成家二郎最近臉拉得老長,想來是對你不滿。”

範翕不語。

成容風向來是那副樣子,並不是因為範翕就如何。

衛天子虛偽道:“這樣,寡人準你一天假,你好好哄哄玉女,陪女郎出去玩玩。你二人成親雖是誤會……但到底成了一家人,便不能再生誤會了。”

範翕道謝。

衛天子隨意問:“不知你打算帶玉女玩些什麼?可需要寡人提些意見?”

範翕道:“不必勞煩陛下。我帶她去爬爬山便好。”

他心中想得自如,想自己要和玉纖阿離開洛邑,去城外郊區玩整整一日。整日被衛天子監視著,不能在衛天子的眼皮下表現出和玉纖阿太親熱的樣子,範翕都厭煩死了。衛天子願意給假,他自然卻之不恭。

衛天子:“……”

他有些驚訝地看向範翕,卻無法從範翕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神情。

衛天子有些窒息,心想玉女不是懷孕了麼?範翕要帶一個孕婦去爬山?

然而這麼多臣子都在,衛天子不好讓世人皆知範翕和玉女的醜事,便委婉提醒:“你……讓玉女和你爬山?她隻是一個嬌弱的女子。”

範翕愣一下。

他不悅天子關心玉女,就警惕道:“她身體好得很。”

他已經忘了自己給玉纖阿強加的懷孕設定。

衛天子:“……你真的要帶人爬山?”

範翕:“是。”

衛天子:“你不怕成家與你為難?”

範翕:“為何要與我為難?我隻是和我的未婚妻出門玩玩。”

衛天子盯了範翕很久。

範翕始終想不起來他給玉女加上的懷孕設定。

好久,衛天子才同情道:“希望……玉女一切平安吧。飛卿,你可不能將婚事攪黃了。”

若是婚事黃了,成家出於報複範翕的心理,轉而投向王後勢力,這才是衛天子不願看到的。

範翕納悶地答應下來,思索著衛天子的意思。

待範翕出了殿,下了台階好一會兒,他才驀地想起來先前衛天子問玉女有沒有懷孕、他因為怕好事多變、而就此默認了。估計衛天子這時以為玉女懷孕,才不得不嫁他……範翕想到這裡,便一陣心虛。

他從哪裡變出一個懷孕的玉女來。

他即使現在讓玉女懷孕,這時間也對不上。而且範翕懷疑自己身體不好,恐不能那麼快讓女子懷孕。

他疑心來疑心去,最後還是決定裝模作樣下去。大不了待他和玉纖阿成了婚,他再想法子讓衛天子以為玉纖阿流了產,還能從天子那裡博一些同情。

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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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洛邑初雪降下那日,正是範翕與玉纖阿的成親之日。

燕君要娶君夫人,此大禮當國禮來辦,自然盛大。婚禮本該在燕國辦,不過天子要靠在燕君無父無母的份上,幫燕王籌辦婚事,婚事自然在洛邑舉辦了。婚事參照諸侯國國禮來,燕國上下重視之餘,其他諸侯國自也來賀。

燕國如今在天子的支持下,漸漸勢大,更有和齊國相抗的架勢。天子都來觀禮,諸侯國各位君主自然不放過這個和燕君結交的機會。

湖陽夫人與其夫君半月來就來到洛邑,幫女兒操辦婚事。

到慶禮那日,洛邑城中熱鬨非常。洛邑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盛世,天子要用這場婚事,向天下人表明自己對前周王朝的公子有多厚待,自己絕不是不能容臣子的人物。這婚事,便怎麼繁華,怎麼來。

而這正合了範翕的意思。

是以天子給出什麼規格,他就用什麼規格來。

各家來觀禮的諸侯國中,吳王奚禮攜自己的妹妹,九公主奚妍來賀;楚王因病不能前來,派了隨意一個公子來賀;越國大司徒薄寧代越國國君來觀禮,帶來了自己的夫人楚寧晰;楚寧晰和楚國的那位公子見了麵,私下裡又是一通齟齬算計……不管與燕王又沒有仇,各國諸侯王都給出了態度。

包括齊國。

齊國國君自然不會出席小小一個燕王的婚事,且那個燕王還屢屢和自己作對。但齊國也沒有在明麵上不給範翕麵子,齊國也派人來觀禮。齊國派來的,是於幸蘭。

正是燕王範翕的前未婚妻。

派一個差點和範翕成親的女郎,來觀範翕現任成親的婚禮……齊王的這番滿懷惡意的敲打,這番對範翕的膈應,自然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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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人對這場婚事抱著什麼樣的心思,範翕和玉纖阿本人,都心無旁騖,分外重視這場婚事。

玉纖阿婚前一月,就與母親住在了一起,由湖陽夫人教她新婚妻子該學的禮。湖陽夫人看到女兒的美貌,看到自己未曾養過一日的女兒已經這般大了,已經足以嫁人,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當日天有些冷。

玉纖阿從天未亮就被侍女扶起來梳洗,最後由湖陽夫人親自為她梳發。湖陽夫人站在女兒身後,她說不出什麼話,隻望著女兒鳳衣上的灼灼豔紅牡丹出神。玉纖阿回身看她,眉目明麗如畫,眼尾用金箔勾了幾點。她雲鬢花顏,發間金步搖與華勝玉勝交相輝映。

她美麗的,如晚霞一般絢爛。

玉纖阿盈盈立在人前,湖陽夫人已垂下目,眼中略有濕意。待成容風和成宜嘉進了舍,看到玉纖阿的模樣,都微微出神。他們未曾見過玉纖阿這樣盛裝的模樣。

玉纖阿氣質出塵,本該更適合淡雅的妝容。她平時也確實如此。然她盛裝起來,也昳麗奪目,是完全不同的美。

有侍女在外說話,大意是焦急催促:“夫人、郎君、女郎,燕王殿下來接女郎出門了!”

玉纖阿俯身,向湖陽夫人一拜。她由成容風牽著手,成容風作為兄長,親自送她出門,將她交給另一個男人。

湖陽夫人立在屋中正中,望著女兒的明麗背影。忽有種喘不上氣、自己要失去女兒的女兒……湖陽夫人忍不住喊出聲:“玉兒!”

玉纖阿立在屋門口,回頭向她看去。

湖陽夫人目中含淚,張張口,卻說不出話。

玉纖阿心中明了,向母親微微一笑,柔聲:“母親放心。”

她出了門,向其他男人走去。

屋舍簾子放下,所有侍女都被玉纖阿和燕王的容貌所吸引、齊齊出去觀禮。燕王成親,樂聲端莊典雅,正是大禮之範。屋舍中,隻湖陽夫人看著空落落的屋子,眼淚倏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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