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在這哭喪著臉給我看,這門親稍後我會派人告知吳姨娘的,她雖然隻是個姨娘,但畢竟你是從她的肚子裡爬出來的。若是吳姨娘同意,我便聯係周侍郎和周夫人,咱們兩府湊在一起商議一番,選一個吉利的日子過個八字。”王氏顯得十分的大度。
付梓妍聞言更加絕望了幾分,吳姨娘是她親娘,做女兒的又豈會不知自己個生母到底是個什麼德行。對方無甚見識卻滿心滿眼隻裝著富貴,聽到吏部侍郎四個字,怕是就會忙不迭的點頭同意了。
畢竟男方的門第,可是付家庶女中的頭一份,凡事都想壓彆人一頭的吳姨娘又豈會拒絕?退一萬步講,這門親事就算吳姨娘也不滿意,但最終估摸著也會在王氏的逼迫、勸說下點了頭,畢竟她又不止付梓妍這一個女兒,後邊可還有個付二公子哩!
付梓妍從未像現在這般思念過付嘉致,男人雖然可惡,不顧她的意願把她拉入了無底深淵,可……可最起碼在這個時候,他會護著她。
想著,付梓妍又狠狠地搖了兩下頭,表情驚疑不定,心跳如擂鼓。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覺得付嘉致是個好的?明明就是對方的自私自利她才會陷入眼前的絕境,嫁給周六公子不好,可兄妹……就好了嗎?!
“起來吧,往日裡教導你的儀態,都扔到腦後去了?”王氏也懶得去揣測她這會兒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凝聲訓斥了兩句之後便把視線落在了付綿綿的身上,雖說仍然是皮笑肉不笑的,但是好歹語氣稍有緩和:“至於四丫頭。”
“你的人家乃是你父親相中的,或許你知道杜司馬,他與老爺可是相識於微末之時。”她說到這裡頓了頓,在略作斟酌之後才再次開了口:“其實今日這些話本不該同你們說,嫁娶一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豈有讓你們知曉的道理?不過就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尊重你們,才提前知會一聲。”
說罷,她又抬起眼皮看向了付綿綿,頗為語重心長的道:“杜司馬怎麼說都是個從四品,雖說年紀上稍長了那麼一些,但給他做妾並不委屈了你。”
好一個不委屈,看來這付老爺是拿她出去待客了,狗屁的相識於微末之時!大武國朝中文官、武官一向多有摩擦,兩個人理應見麵就互掐才是,什麼時候關係竟這般親近了?
稍微一思量,付綿綿就想通了內裡的關鍵,付老爺眼瞧著要成為太子少師了,以後身上自然會被打上太子一脈的標簽。他這是上趕著為太子謀劃呢,舍出去一個自己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麵的庶出女兒,替太子拉攏一個從四品的武官,真是好大的忠心呐!
“行了,你們二人且先回去罷,最近這段時間也彆想著往外跑了,都給我乖乖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裡。三丫頭,你女紅一向很好,閒來無事就繡繡嫁衣什麼的。周侍郎一家為人都很寬厚,你隻管安心就是,至於嫁妝我會和你姨娘商量著來的,一定不會委屈了你。”王氏衝著付梓妍擺了擺手。
方才還說著商量,果真隻是說的好聽的,看樣子這門親事竟是就這麼定下來了。
付綿綿微不可查的揚了揚眉毛,這八字還沒過呢,王氏憑什麼這般篤定?看來這侍郎府,也不是什麼清淨之地。
“至於四丫頭……嫁衣就不用繡了,你要是實在閒不住,我趕明兒也吩咐庫房給你送兩匹布,你可以給自己縫製兩套新衣裳意思意思。做妾的話自然是沒那麼多講究的,待到杜司馬覺得哪天是良辰吉日,就會派馬車來接你的。”王氏言罷,扭身去端起了茶杯,就連過多的眼神都不願意施舍給她們。
付梓妍站起身,強忍著在眼眶不停打轉的淚水,輕手輕腳的後退兩步正準備告退。未曾想付綿綿卻忽而開口問道:“母親,那我的嫁妝呢?”
迎著屋子裡所有人那十分詫異的目光,她絲毫不懼的接著說:“總不能因為我做妾,就什麼都沒有吧?母親好生偏心,我不求三姐姐那全套的嫁妝,難道半套母親還不給嗎?!”
王氏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扭過頭看著她,最終深吸了兩口氣敷衍道:“我還能虧待了你?!”
“母親自然和那些小家子氣的主母不同。”付綿綿故意惡心了對方一通,這才歡天喜地的出了主屋,之後也沒管身後的付梓妍是個什麼反應,迅速收斂了神色徑直的帶著鶯歌出了雪鬆院。
杜司馬?
也不知是個什麼貨色。
她倒是敢嫁,問題是,對方真的敢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