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仍然沒理他,這就不對勁了。
淨斂默默閉了嘴,不敢吭聲了。
陸廷這件事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做局,今日大理寺清查,陸廷勾結臣子,共謀巨額軍銀,謝韞奉命扣押他隻是第一步。不久之後,還要等謝簷帶人過來搜查證據,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謝韞還會這裡等一會。
那個女人醒來之後最好為她的口出狂言道歉。
她的出現實在是個意外。
甚至對於謝韞來說,是個並不怎麼重要的意外。
桑家同他之間並沒有直接往來,謝家如今也不欲搞結黨營私這種東西,現在來往比較密切的臣子,之前大多是他父親的門生。
而關於那個蘋果姑娘,之前幫一回她是因為還桑印個人情,後來則是情況所致舉手之勞。
謝韞開始破天荒的反思自己。
他原本就知道桑窈喜歡他,意圖勾.引這事她也乾過不止一回,雖說他次次都有明確拒絕,但事態的發展還是非常出乎意料。
比如上次,她竟然已經色膽包天到按耐不住公然親他的地步了,這事尚且還沒跟她清算,這次居然又被倒打一耙。
難道是他拒絕的不夠徹底,被認為還留有餘地?
夜色已深,男人走在長廊下,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不欲再想。
也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況且,他確信自己對她沒有絲毫心思。
但奇怪的是,他手上此刻似乎還停留著少女肌膚的觸感,難以描述的觸感。
隔著一層形同虛設的薄衫,軟嫩細滑,盈盈一握,稍用些力似乎就能掐斷一般。
而拇指往上頂,是不小心誤觸的一塊柔軟,他曾不慎窺見過這禁忌一角,像山峰之雪。
她今天來這裡乾什麼?
為了求陸廷?所以是陸廷給她灌的春.藥?
謝韞抿住唇,不管是不是,這些關他什麼事。
他忽而頓住腳步,冷眸掃向淨斂:“說什麼?”
淨斂一愣,什麼什麼?
謝韞耐心耗儘:“你剛剛說什麼?”
我剛剛根本沒說話啊!
我的上句話還是半柱香之前,這也算剛剛嗎?
他試探著道:“……有人傳話過來,二公子已經在路上了。”
頓了頓,他又默默補充,“現在應當已經到了。”
謝韞嗯了一聲,道:“去見他。”
……不是,您現在才想起來二公子?
*
房內燈火通明,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太夫走後,屋內的小丫鬟替桑窈又添了層被子,在桑窈半夢半醒時小心的給她喂了藥。
桑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痛苦的夢。
她身處於一個極其燥熱的夏天,蟬鳴聲聲,身上不管穿的多清涼最後都會大汗淋漓把衣服汗濕,然後黏在身上。
這是這般灼熱的天氣,她還要出門去摘大西瓜。
起因是爹爹對她說,你看看人家李瑤閣,能一下摘四個西瓜回來,你能嗎?
桑窈氣壞了,她可最煩她爹拿她跟李瑤閣比,然後她跟他爹吵了一架,獨自一個人去山上摘西瓜。
她一定要摘的比李瑤閣多!
山上的西瓜好多也好大,可是她抱不動,更彆提把它們帶下山了。
太陽依舊火熱,她坐在瓜田裡頹喪不已,身上已經被汗浸的濕透了,四肢也尤為酸軟。
然後謝韞坐著馬車悠哉的來到了她麵前,她頂著強烈的日光看過去,男人穿著一身白衣,慵懶的坐在馬車前,長腿耷拉下來,看起來十分清涼。
桑窈羨慕極了,她問:“可以幫我把西瓜帶下山嗎?”
謝韞對著她勾了勾手指頭,道:“求我。”
於是她拉住他垂下來的衣擺,道:“謝韞,求求你了。”
謝韞不滿意,道:“就這嗎?”
她對著他的臉頰吧唧親了一口。
他看起來滿意了不少,還誇她:“窈窈真棒。”
她還心心念念著她的西瓜,道:“那你可以給我帶西瓜了嗎?”
謝韞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陪她一起站在瓜田裡,還是道:“不行。”
“那要怎樣才行呢?”
謝韞俯下身在她耳邊道:“陪我去榻上。”
她想了想,提出了一個現實的問題,“可是這兒沒有榻怎麼辦呢?”
謝韞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壓在這綠油油的瓜田裡,道:“那就隻能在這瓜田裡當野鴛鴦了。”
桑窈想掙紮,可是她根本推不動謝韞,於是隻能被迫接受。
兩個人遂而在瓜田裡滾了起來,滾著滾著,突然不對勁起來,好像旁邊有什麼東西,她側眸一看,是一隻無比肥碩的大青蟲。
——救命!!
她又被嚇醒了。
意識開始回籠,深陷夢境的她漸漸摸到現實的邊緣,眼前是一片透亮,可是她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麼。
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夢境與現實交彙,她下意識抗拒道:“謝韞,彆壓我了。”
“有大青蟲。”
“你彆壓我了……”
她囁嚅出聲,可怎麼也推不開眼前的桎梏,直到耳邊模糊的響起一句聲音:“姑娘,姑娘?”
桑窈慢吞吞的睜開眼睛。
入目是兩個十分麵生的丫鬟的臉,她們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房內燭光明亮,她身上壓著兩床被子,很熱。
記憶漸漸回籠,她後知後覺想起自己似乎中了□□,後來是謝韞把她放在了床上。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需要奴婢去叫謝大人嗎?”
桑窈沒太明白,她下意識搖了搖頭。
她渾身仍舊沒什麼力氣,剛剛醒來令她整個人都有幾分遲鈍,思緒還停留在最後見到謝韞的時候。
難道謝韞真的給她弄的下來不床了?
一名丫鬟道:“小姐您醒了,方才小廚房送了蓮子粥,奴婢吩咐去給您熱熱。”
桑窈開口道:“我怎……”
剛剛醒來,她嗓音還略有幾分沙啞。
另一名丫鬟道:“大夫說您是受涼了,方才您休息的時候,奴婢已經給您喂過藥了,太夫臨走時交代,您隻要睡一覺捂身汗就好了。”
“如今您醒了,應當就沒什麼事了。”
受涼了……?
直到現在,她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長睫眨了眨,她委婉的提問:“那我有沒有中什麼藥?”
比方說催.情香什麼的。
丫鬟回想片刻,道:“應當沒有,大夫隻到您是受了涼,這幾日又心有抑鬱,這才發了熱。”
“真的嗎?”
“奴婢騙你做什麼?”
“……”
這不可能,她的分析明明很有道理!
記憶終於串成了一條線,她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經警告過謝韞的內容。
她叫謝韞什麼來著?
哦,想起來了,大淫.棍。
丫鬟遞了杯茶過來,疑惑道:“咦,姑娘的臉怎麼又紅起來了,可是熱還沒褪下去?”
桑窈捏緊杯璧,覺得自己最後的臉麵正搖搖欲墜,她小聲問:“那…謝韞知道嗎,就是我隻是受涼發熱了?”
丫鬟點點頭道:“大人自然知道呀姑娘,是吳太夫親自去稟報的。”
啪一聲。
桑窈的最後的臉麵碎了。
“那他說什麼了嗎?”
丫鬟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知。”
桑窈心如死灰的低下頭。
丟人。
明明她覺得她這次已經非常聰明了,怎麼到最後還是要被自己蠢哭啊。
謝韞脾氣真好,換作自己,好心救了人還被平白無故這樣罵,怎麼著都得找對方算賬。
她一點不想麵對謝韞,不由捏緊自己麵前這厚重的被子,打算趁人不注意偷偷回家。
也正是這時,方才出門的另外一名丫鬟走進門,將熱好的蓮子粥放在桌麵,喜氣洋洋道:“姑娘,謝大人讓您吃完去找他呢。”
“大人可真關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