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紛亂,她想了很多事情,最後畫麵停在了謝韞那張清雋的臉上。
這段時間來,她同謝韞其實也見過幾麵,他似乎有事在忙,兩人說話的機會也不多。
不過她跟謝韞也沒什麼好說的。
雖然他們要成親了,但仍舊有點陌生。
不過婚姻大約都是如此,同一個不太熟的人關一個房子,時間久了,就熟了。
想著想著,她又想起了那個瓷碗。
桑窈翻了個身,難受極了。
原本她隻是出嫁前的忐忑,這下好了,她要開始焦慮了。
其實桑窈的接受度非常高,在她眼裡,不管是什麼,咬咬牙都能過去。
這件事也不例外,可堅持歸堅持,願意歸願意。
除了抵觸外,她還有點害怕。
彆說是她不喜歡謝韞,就算喜歡,她也沒法接受謝韞戳她啊。
而且她跟著謝韞到目前為止,最親密的接觸也就是上回她主動親他一口。
越想她就越覺得這婚結不下去了。
但八月十五這日還是如期而至。
從清早桑窈睜開眼睛起,整個桑府就忙成了一團。
匆匆的用完早膳,桑窈就沒怎麼閒下來過,她要在進謝家前就對謝家有個基本的了解,這所帶的首飾,也要一一問過她的喜好。
臨近中午時,桑窈便坐在銅鏡前被好幾個侍女擺弄著上妝,挽發。
她本就生一副濃顏,平日不施粉黛時就嬌豔無比,如今上了層厚厚的妝,越發顯得國色天香。
申正時分,終於一切終了。
謝家的迎親隊伍已至桑家門口。
紅綢覆上,桑窈視線被遮擋。
她被桑晏和背出門,走出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繼而被緩緩放在了寬敞的車輿上。
從清晨到現在,她一直都被動的忙碌著,一切似乎都擠在了一起。
此刻她垂眸,隻能看見自己一身鮮紅的嫁衣。
她隱約聽見桑晏和和她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什麼,男人嗯了一聲。
聲音冷冽,無甚波瀾。
是謝韞,她在他的身側。
忙了一天,她總覺得自己仿若在虛空當中,不知自己在忙些什麼。
直到此刻,她才仿佛找到些實感。
頭飾很重,但她還是默默挺直了腰背。
桑窈其實有點想象不出來謝韞著婚服的模樣,他平日的衣著大多都是墨色為主,或是什麼其他深色的衣裳,連白色都很少穿。
喜官這時高喊:“吉時到——”
車輿駛動,街市喧鬨起來。
一路無言。
直到走下車輿時,她因為婚服繁重,行動不方便,身側才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手臂,扶著她下了車輿。
她因為蓋著紅蓋頭,周邊又喧鬨,對四周的感知都弱了下來,在一通複雜的流程後,終於送了洞房。
謝韞走在她身側,在重重衣料遮擋下,一直扶著她的手臂。
喝過合巹酒後,喜婆婆還有一眾人等退了出去,桑窈獨自坐在榻上,喧鬨過後,周邊寂靜無比。
該挑蓋頭了。
可身邊太靜,她不知道謝韞還在不在這裡。
正當她思索時,眼前的紅綢忽而被挑起一角,桑窈頓時緊張起來。
緊接著,蓋頭被一下挑開。
映入謝韞眼簾的是一張格外精致又豔麗的臉龐。
她鮮少會上這麼重的妝,描著花鈿,烏發紅唇,出其的美豔,她還是她,但彆具一格。
有點好看。
兩人四目相對。
謝韞率先移開目光,將帕子置在一旁。
桑窈上次見他時,還是在半個月前,那時他們已有婚約在身,按禮製最好還是不要見麵。
但謝韞顯然不是什麼遵禮製的人,所以即便是在眾目睽睽下,他也絲毫不知避嫌,直接來問她關於婚禮的事宜。
他的態度一直沒發生什麼變化,一如既往的不溫柔。
桑窈看著他,率先道:“一會你要出去嗎?”
謝韞嗯了一聲。
提起這事,男人的神色間就略顯煩躁。
照以往,謝韞是怎麼都做不出迎賓客這事的,
看來他以前選擇不成親真是個無比明智的選擇,成親這事,真的很麻煩。
這輩子絕不會有第一次。
桑窈哦了一聲,因為許久未曾說話,這會嗓子有幾分乾澀,她道:“那我等你?”
才問出來她就後悔了。
這不是廢話嗎。
謝韞靠在桌案邊緣,頗不在意道:“隨你。”
言罷,隨手倒了杯茶遞給桑窈。
桑窈抬手接過,動作間,衣袖滑落一些,露出纖細的手腕。
她客氣道:“謝謝你。”
謝韞的目光掃了眼少女的手腕,繼而蹙眉道:“你怎麼瘦了?”
桑窈渾身一僵,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
她其實並沒有瘦很多,臉還跟以前一樣帶點肉感,胸還是一樣的大,肉還跟以前一樣軟,沒緊實多少。
目前發現她瘦了的,隻有姐姐和謝韞。
她低下頭抿著茶,打算敷衍過去:“沒有吧。”
謝韞隻當聽不見,目光落在麵前這個美豔的少女身上,自然而然道:“你這是因為要跟我成親,所以緊張的?”
桑窈:“……”
他也太會自欺欺人了,他們的這場婚約本就是各取所需,她有什麼好緊張的。
桑窈將瓷杯放下,道:“我才不緊張。”
謝韞此刻站在桑窈麵前。
桑窈坐著,一抬眼就是男人的腰胯。
革帶下,男人腰身勁瘦,藏著力量,她目光往下一點,看見了他修長的雙腿。
兩人一坐一站,桑窈的正望著男人革帶下配的香囊出神。
那是她繡的。
是她在十幾個香囊中,精挑細選出的一個。
上麵是一隻白鶴,姿態傲然,跟他有點像。
隔了一會,頭頂忽而傳來一道聲音:“你在看什麼?”
桑窈仰頭,剛欲回答。
就見謝韞蹙著眉,神色間有幾分不悅盯著她道:“桑姑娘,現在距離晚上還有大概一個半時辰,請你自重。”
他在說什麼?
桑窈又看了一眼那香囊。
這才發現,香囊掛在革帶上,垂落的高度恰與他的胯平齊。
她又是坐著,從謝韞的角度隻能看見她盯著這一塊不動,而看不見她的目光其實偏移在他腿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