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窈繃著身體坐在床上, 手指緊緊的捏著那枚銅錢,目光始終落在謝韞身上。
男人姿態從容,動作不急不慢。
謝韞的手抬高又落下, 桑窈緊張的連呼吸都屏住了, 時間在她眼中仿佛無限拉長。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那個小木匣,終於, 她還是沒能沉住氣,抬起手臂,揚聲製止道:“等一下——”
原本被她捏住的銅錢因為她的動作, 一下沒捏緊, 應聲落地。
與此同時, 謝韞的手落在木匣旁的茶壺。
他動作頓了頓。
方才的那枚銅錢從桑窈手裡掉落,在寂靜的房間裡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它掉在了榻前, 然後在兩人的目光下一路滾到了謝韞腳邊。
沉默中,謝韞看了一眼慌忙的桑窈,然後又垂眸看向自己腳邊的銅錢。
她鬆了口氣,兩人的目光聚集到這枚小小的銅錢上。
區區一枚銅錢罷了, 那風花雪月幾個大字雖說沾點曖昧, 但跟那小匣子比可好多了。
謝韞道:“你緊張什麼?”
言罷, 謝韞彎腰撿起那枚銅錢, 桑窈看他的動作,心虛道:“……沒什麼。”
她隨口胡扯道:“這是之前一個老道給我的,據說是開過道的物什,雖說你我成婚並非出於情愛,但婚後和睦也很重要。”
謝韞站起身來,將這枚銅錢捏在手中。
銅錢正麵刻著風月雪月幾個字, 他將銅錢隨手翻轉過來。
燭火晃蕩,使得銅錢背部的圖案格外清晰。
桑窈還在繼續道:“我特地將它帶來,就是希望日後我們能相處和睦,你可不要欺負我哦。”
謝韞靜靜的盯著這圖案上堪稱大膽的動作。
片刻後,將目光緩緩落在了老老實實坐在榻上的少女身上。
她穿著身輕薄的寢衣,因為褪去了厚重的妝麵,所以臉上的緋紅顯得非常明顯,她的緊張實在太明顯,謝韞想忽略都難。
從拜完堂起,她就在緊張了。
謝韞將銅錢收攏掌心,靜靜問:“哪方麵和睦?”
他又道:“我為什麼要欺負你?”
桑窈答不上來,其實謝韞也沒欺負過她。
謝韞似乎也不關心她的答案,緩步朝她走了過來,桑窈連忙將雙腿收攏置床榻上,然後朝裡挪了挪,給謝韞騰出位置。
他將銅錢遞到她麵前,詢問道:“你剛才是要拿著它睡覺?”
桑窈仰著頭看他高大的身影,睡這個字又讓她敏感起來,她搖了搖頭,低聲道:“你幫我放那就好。”
謝韞將這枚銅錢放在床邊的矮桌上。
一張床就這麼大,謝韞自走近她,她身上那種清淩的花香就侵襲了過來。
她因為挪身子的動作,使得這件特殊的輕薄寢衣印出裡麵瓷白的肌膚。
關於她的身體,謝韞很早之前就曾窺得一角,也早在方才進門時,他就注意到了這件衣裳的特殊。
她拘束著動作,以為這樣就能遮擋住什麼,但其實不頂什麼用。
謝韞也不想提醒她。
從六月到八月,這場婚事對他而言比他處理過的任何一件事都要繁複。
他向來厭惡這種沒什麼意義的流程瑣事,其實他也完全可以選擇簡單一些,這樣不必到八月,六月就能嫁進來。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按照禮製,一樣都沒給她落下。
如今這件事終於宣告結束,他反倒不急著去把她一探究竟了。
夜色已深,外麵一片寂靜。
謝韞姿態自然的脫下身上那層鬆垮的外袍,然後將之置在銅錢旁邊。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桑窈這裡放大。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燭火被吹熄一盞,房裡暗了不少。
他半躺在她身側,可他未曾動作。
“……”
他怎麼不動!
總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先動吧。
桑窈鼓起勇氣,朝他身邊挪了挪,讓自己碰到他,然後提醒道:“我們睡…睡吧。”
謝韞這才朝她看了過來。
她的臉頰依舊帶著讓他熟悉的肉感,長發乖巧的披散在肩頭,腦袋靠著他的肩膀,看得出這句提議已經耗費她所有的勇氣了。
這不行。
謝韞眸光低垂,如她所願,朝她伸出手來。
桑窈下意識躲了一下,但男人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他的指尖強行落在她的臉頰,指腹擦過她的下巴。
桑窈不敢動了。
這是桑窈第一次被他以欲的名義撫摸,她緊緊抿住唇,覺得被他摸過的地方開始發麻。
她其實並不厭惡謝韞的靠近,隻是他每一次碰她,都讓她從身體和心裡覺得難熬,像是沸騰的水,她控製不住的會很緊張,想找個被子把自己蒙住。
謝韞的手來到了她的脖頸,像在撫摸一件精美的瓷器。
桑窈覺得好癢。
然後他繼續往下,直到手指碰到她的衣襟,他知道在下麵不遠處,藏著一顆小痣。
他輕輕將之挑開一點。
桑窈不知道他的動作為什麼那麼慢,這比直接讓她褪下衣裳還煎熬。
他終於如願,完整的看見了那顆痣,在危險之處的邊際。
他很滿意。
越發覺得當初決定娶她是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可他耐著性子,他並未伸手去碰。
桑窈一直僵著不敢動,她覺得自己心口清涼,等到謝韞再次動作,仿佛無意間碰到她的時候,心裡的羞恥終於達到了頂峰。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可剛退她就後悔了,她其實沒有拒絕,隻是未曾經曆過,他動作又慢,這才實在沒忍住。
桑窈原以為謝韞會像剛才一樣追上來。
可他沒有。
那張清雋冷然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與欲.望相關的東西。
兩人目光相對,謝韞鎮靜的收回手。
方才的旖旎似乎被他一並帶走,他低聲道:“睡吧。”
桑窈愣了愣,什麼意思,他這是生氣了嗎?
甚至沒顧得整理自己的衣裳,她主動抓住了他的手臂,磕磕巴巴的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