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內, 劉娟對坐在陸韞身邊的同學使了個眼色,對方挺配合,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將位置讓了出來。
劉娟如願地坐在陸韞身邊。兩人同在大院長大, 陸韞小時候是很冷酷的,從不跟女孩子玩, 長大之後兩人還作為同班同學,關係卻一直淡淡的,每當她想找機會接近,陸韞總會刻意避開。
好在陸韞身邊從來都是男性朋友, 沒有彆的女生。兩人的父輩是同事, 在他們小時候經常開做親家的玩笑。劉娟從情竇初開的時候就喜歡陸韞,可惜近水樓台也不能先得月,陸韞對她一直很冷淡。
前兩年陸韞放棄好好的工作跑去深圳, 成了大院裡的笑話, 劉娟也幾乎要放棄了, 沒想到他會混得這麼好, 小火苗又壯大成了熊熊烈火,劉娟看著陸韞硬朗的側臉,目光勢在必得。
“陸韞,給我們講講你在深圳的經曆唄。”她主動跟陸韞搭話。
陸韞雙手戴著手套, 很認真地剝蝦, 冷淡地回複,“沒什麼好講的。”
劉娟被冷冷地頂了回來, 也不氣餒,撒嬌般說道:“那你給我剝隻蝦吧,我不想戴手套,太麻煩了。”
陸韞剛好剝好了一隻, 劉娟伸手過來拿,沒想到陸韞躲開了她的手,“這蝦太醜了,你不配吃。”
坐在對麵的秦海明將剝好的蝦遞給劉娟,語氣調侃,“陸少爺什麼時候給人剝過蝦?還是我給你剝吧。”
劉娟開玩笑一般將他手上的蝦打落在桌上,“我才不吃你剝的蝦,”她看向陸韞冷淡的側臉,不願放棄,“陸韞,吳天明的新電影老井上映了,我買了兩張票,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嗎?”
陸韞剝蝦的手沒停下來,專心吃蝦不理會她,秦海明冷冷一笑,也不願再幫她解圍了。
白鬆也吃得不亦樂乎,龍蝦配酒才過癮,又叫舞廳的人送來一件酒,幾個同學好久沒見了,拚起酒來。
一直吃到十一點過,眾人才意猶未儘地散了,陸韞走出包房,劉娟跟在他身邊,像隻花蝴蝶,“陸韞,我有點喝多了,我們一起回去吧?”他們兩家都在大院,一道回去也方便。
沒想到陸韞還是不給麵子,“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劉娟無奈地站在原地,不甘地看著陸韞走遠。
“我都說了你這是白費功夫,以前的陸韞一事無成的時候就看不上你,現在他還能看上你?”
身後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劉娟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秦海明,我們可是有言在先,你不能乾涉我的生活,我怎麼樣那是我的事。”劉娟扭頭,遷怒秦海明。
秦海明叼著根煙,幽幽地吐了兩口,“我沒有乾涉你,我隻是作為朋友的角度跟你提個醒而已,彆做這些無用功。”
“那也跟你沒關係!秦海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樣,你能跟陸韞比嗎?”
這話太傷人,秦海明個頭不高,和劉娟差不多,但都是大院子弟,出身並不差,劉娟話裡的嘲諷似乎刺痛了秦海明,他上下打量了劉娟一眼,嗬笑一聲,“你在床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劉娟頓時惱羞成怒,“秦海明,你答應過我不提這個的!”
秦海明將煙頭扔在地上,一腳碾滅,不再說什麼,攔下輛車獨自走了。
另一邊,吳曉夢從劉秀娟的口中得到了吳能武他們今晚上也去撿了龍蝦的事實。
“會不會撿來吃的?”吳能文遲疑地說道。
劉秀英否定道:“怎麼可能,他們現在就兩口子,能吃多少,他們兩口子今晚上兩個撿,撿了起碼兩三桶。難不成他們也想去城裡做生意?”
吳曉夢並不在意他們會不會去擺攤,現在夜市上賣龍蝦的好幾家,多他一家也不多。
“隻要他們有本事,想賣就賣唄,不管他們。”
劉秀英擔心地說道:“但是李紅應該知道你的龍蝦是怎麼做的,你之前在家裡做過幾次,我們都知道你是怎麼做龍蝦的,這樣一來,肯定會對你們的生意造成影響。”
吳曉夢無所謂地搖頭,“沒有關係,他們能賣出去那是他們的本事,龍蝦這東西是季節性的,頂多能賣三個月,後麵就要各憑本事了。”
接著吳曉夢又把要將劉秀英帶去一起擺攤的事說了,“大嫂要是願意去的話,我們能輕鬆一些,現在我們跟舞廳合作,以後隻會越來越忙。”
能掙錢劉秀英當然願意,但是她也有和吳能文當初一樣的顧慮,“我能行嗎?”
“肯定可以的,一開始不熟悉你就幫忙洗碗收拾桌子這些,等你慢慢熟悉了,就能做彆的了。”
劉秀英跟著他們出攤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吳能富笑道:“下一步咱們的目標就是再買一輛三輪車!”
吳曉夢搖頭,“咱們先把家裡差的債慢慢還了,錢是掙不完的,差人家錢就是差人家人情,還是早點還了好。”吳曉夢的嫁妝家具都是借錢打的,加上以前上學用的都是家裡的錢,所以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幫著還錢。
“等還了錢,咱們的目的就是在城裡租個房子,住得近點,以後就不用來回跑了。”
吳能武和劉秀英對視一眼,他們還真沒想過要在城裡租房子呢,吳能富倒是很支持吳曉夢,“對,這樣的話,咱們就不用每天來回跑了,確實太累人。”
吳曉夢打了一盆水泡腳,隱隱好像聽到隔壁玉琴嫂子家有爭吵的聲音傳過來,沒吵兩句就停了,她也沒放在心上。
次日,吳曉夢睡到九點鐘才起床,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她背著一家人昨晚上換下來的衣服去河邊洗,路過玉琴嫂子家,裡麵有隱約的說話聲傳來。
“玉琴啊,男人嘛,不就是好這一口,日子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過得下去...”是玉琴婆婆黃素芬的聲音。
吳曉夢突然想起來,上輩子她沒有離婚,玉琴嫂是他們村離婚的第一個女人,因此被千夫所指,但是玉琴嫂沒有因此自哀自怨,她離開了村莊,去了廣州做起了女裝批發,兩千年後,她錦衣還鄉,成了模範女企業家,非常勵誌。
她想起來離婚的原因好像是玉琴嫂的丈夫跟村裡的張寡婦有染。
正這樣想,她迎麵就遇上了洗完衣服往回走的張寡婦。張寡婦說來也是個苦命人,她生了三個孩子,在工廠裡工作的丈夫在她懷著第三胎的時候出的事故,工廠以她丈夫是臨時工為理由一分錢都不賠,公婆也是不講理的人,不許張寡婦改嫁,留她下來帶孩子。
為了生計,張寡婦不得不周旋於各種各樣的男人中間,換來微薄的口糧養活孩子。
久而久之,不知道張寡婦是不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她穿著很是豔麗,看到吳曉夢笑了笑,“這不是曉夢嗎?聽說你回家來了,我一直沒有見過你。”
張寡婦名叫張麗,在村裡名聲不好,吳曉夢不喜歡她去破壞彆人家庭,冷淡地嗯了一聲,越過了她。
張麗十六歲就嫁了人,到現在也才二十五歲,容貌溫婉,大概是操勞了太多,臉上過早地留下了歲月的痕跡。見吳曉夢並不想理會她,張麗也不以為意,她端著一大盆洗好的衣服往家走。
衣服過了水,即使擰掉了一部分水還是很重,她不僅要洗公公婆婆的衣服,還要洗小叔子一家的衣服,木盆沉得很,幾乎壓得她腰疼。
路過村口的大古木,一個沒留神和人撞在了一塊,洗好的乾淨衣服也散落在了泥土地上。
“哎呀!真是對不住。”
張麗看過去,認出是吳能富,乾淨衣服被弄臟,她也不生氣,和氣地笑道:“沒事,我也沒有注意。”
吳能富趕著要去摸黃鱔,將桶放在一邊,蹲下身幫她把臟衣服撿起來,張麗也彎腰撿,吳能富就站在她對麵,一抬頭,不小心看到了張麗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他目光一滯,隨即紅著臉彆開頭。
吳能富要幫張麗將臟衣服洗乾淨,張麗爽快地笑道:“不要緊,重新過一遍水就行了。”她看向吳能富提著的木桶,又看向他紅得憨厚的臉,笑道:“你是要去捅黃鱔吧,你可真會掏洞。”
吳能富臉更紅了,一時間分不清她在開玩笑還是在認真說話,連忙提著桶跑了。
吳曉夢蹲在河邊洗衣服,沒多久張麗又端著木盆回來了,她也沒注意。
兩人安靜地洗著各自的衣服,沒過多久,有人從背後的路走過去,好些人,邊走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