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夢也不是生氣, 她就是害羞,自己和陸韞還沒結婚呢,他怎麼能在彆人麵前叫自己媳婦, 叫人多難為情。
陸韞拉住她的手, 連忙認錯,“我錯了, 彆生氣了。”
吳曉夢下意識地解釋, “我沒有生氣, 你怎麼當著外人麵這樣叫我啊。”
陸韞笑了起來, “當著外人的麵不能叫,私底下可以是不是?”
吳曉夢臉更紅了, 扭過頭, “私底下也不能叫!”
陸韞拉住她, 輕聲哄道:“我知道了...媳婦。”
吳曉夢害羞地跺了跺腳, “都說了不能叫!”
陸韞看她紅著臉的模樣, 心裡真是愛慘了,掩著笑拉住她,輕輕地用手指撓了撓她的掌心,沒再逗她, “我們去買皮尺吧, 明天我看一下能不能幫你把縫紉機弄來。”
兩人去買了東西回來, 在門口的時候撞見房東, 帶著一個小姑娘, 看樣子是她的女兒, 房子是陸韞找的,所以房東也認識他,“小陸啊, 你們這是出去來了?”
房東姓郭,看著四十來歲,戴個金絲眼鏡,看著是個文化人,陸韞笑道:“是的,阿姨。”
郭阿姨看了他們一眼,看模樣這兩人應該是情侶,不然這姓吳的女租客不會跟她兩個哥哥租在這裡,據她所知,陸韞就在旁邊的大雜院租了房子,那邊沒有空房了,這才找到她這來。
跟在郭阿姨身後的小姑娘看著比吳曉夢還小不少,十五六歲的樣子,目光一直害羞地在陸韞臉上來回轉。
吳曉夢看到了也當沒有看到。
吳能富他們已經徹底將家打掃乾淨,吳曉夢拿著皮尺幫陸韞量了尺寸,又想要幫陸韞量身高。
陸韞當然知道自己多高,但是為了配合吳曉夢,他也沒直接報出身高來,腳尖踩著皮尺,吳曉夢弄了張凳子放在陸韞跟前,站在凳子上才能量得到。
陸韞怕她摔了,伸手扶住她的腰,之前就知道她腰細,今天這樣一握,感覺更真實,她的腰細得好像用手都能折斷。
吳曉夢盯著皮尺上的數字,感歎道:“你竟然有183。”
陸韞的真實身高是184,用皮尺量差了一公分,看著吳曉夢吃驚的臉,陸韞不覺有趣,“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吳曉夢美滋滋的,笑道:“高點壯點好啊。”
陸韞聽出了她的潛在意思,雙手直接將她摟了起來,舉高,這一下太過突然,嚇得吳曉夢低低地驚呼了一聲,隨即失重感傳來,但因為腰間的雙手非常有力量,反應過來之後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陸韞甚至舉著她轉了兩圈才將人放了下來,自豪地笑道:“怎麼樣,夠壯吧?”
外麵的吳能富兄弟聽到動靜,趕了進來,見兩人好端端的,“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看到了個蟑螂,陸韞已經踩死了。”
吳能富撓了撓頭,“可能是有,我們打掃衛生的時候還看到了呢。”
陸韞看著她因為撒謊而微紅的臉頰,輕笑了一聲。
吳曉夢瞪了他一眼,羞惱地趕人,“尺寸也量了,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陸韞就住在隔壁,也就是幾步路的事,此時明明才六點過,遠遠還不到回家的時候,便磨著不願意走,剛好吳能富也想跟他聊聊,幾人就去外麵說話去了,吳曉夢也不是誠心要趕他走,沒出去,坐在房間裡開始琢磨西裝的款式。
明天還得抽空去挑布料。
房東一家也住在這個院裡,這個院子很大,正屋一共五間,仿照四合院,但房子的材料並不是木頭,而是磚砌的,房東家應該是有人在廠裡做領導,才能分到五間大房。他們並不公用一個廚房,吳曉夢他們現在用的這個廚房應該是房東為了好出租重新修起來的,在轉角位置硬生生擠出了這麼個位置,所以很小。
東麵住著一對夫妻,西麵空出來了,似乎還沒來得及租出去。不過西麵不是房東的房子。
吳曉夢記得這一片鋼鐵廠的老房子,在九十年代初就拆遷了,規劃了一個大型商圈在此,要是有機會,吳曉夢想在這裡買幾間房。
院子裡支著張桌子,陸韞他們就坐在這裡聊天,吳能富聽陸韞說起他在深圳的經曆,一臉的驚歎,誰能想到陸韞竟然是白手起家。但陸韞隻是含糊地說自己在深圳開了工廠,具體規模多大,他沒說。
吳能富和陸韞說得火熱,吳能文隻是靜靜地聽著,沒怎麼插言。
他們都沒注意到西邊一間窗戶後麵有雙窺視的眼睛。
“我工作需要,會申請一部電話,這兩天大概就能來安裝了,以後你們要是有需要要打電話就來我那裡。”
吳曉夢伏在桌上寫寫畫畫,她隻能畫出一個大概的雛形,具體的樣式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聊到夜深,陸韞告辭回去了,臨走時,他跟吳曉夢打了招呼,深圳那邊有工作需要自己親自去處理,他要出幾天差,會在食品工廠開業之前趕回來。
天都黑透了,林峰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房內,他已經放棄了繼續參加高考的想法。之前他一直將心思都放在學業上,家裡的地都荒廢了,張梅是個爛貨,也不種地,眼看著家裡沒錢沒糧,一家人就要吃不上飯,李峰就進城來想找個事做。
本來以為他高中學曆是很好找工作的,但沒想到現在城裡找工作不僅要學曆,還要關係,也有些隻看學曆的,但是工資低得出奇,林峰看不上。
出租房裡冷鍋冷灶,他走了一天,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給自己下了碗麵。不由得越發想起吳曉夢的好來,要是吳曉夢沒離開,家裡家外有她支撐著,自己再拚一年都行。她在的時候,到了飯點隨時有熱湯熱飯,家裡幾個孩子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哪像現在家裡又臟又亂,幾個孩子臟得沒眼看,都生了虱子。
何況他聽說吳曉夢他們現在幾兄妹在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都在盤了鋪子了。要是能將人哄得回心轉意,他就不用為生活發愁了。
這樣一想,林峰更加堅定了要將吳曉夢哄回來。
林峰猜測吳曉夢他們也在這一片租了房子,就是不知道在哪一處。李峰坐在冰冷的床上,不覺回想起今天他在一家酒店門口看到的一幕,他當時正要進去詢問招不招人,在門口的時候撞見一個綠裙子的女人挽著一個中年男人的胳膊從裡麵出來,乍一眼林峰沒在意,都穿過玻璃門了,他才反應過來那個女人跟他前妻韓茹長得很像,等追出來,他們已經坐著轎車走了。
林峰一遍遍回想那個場景,不能確定那女人到底是不是韓茹,當年他追到首都機場,親眼看到韓茹進了國外航班的登機通道,兩年多時間過去了,她一個電話一封信都沒來過。
想起前妻,林峰心情更加低落,他內心感情很複雜,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對韓茹是什麼感情,或許愛恨都有。
第二天,林峰繼續找工作,有一些工廠招臨時普通,待遇比正式員工第一半,他不願意去,他一個高中文憑的人,怎麼樣都得找個坐辦公室的工作。
又失望地從一家工廠走出來,林峰頹喪地遊走,接連的打擊讓他幾乎失去信心了,到蓮花路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到了中午十分,他注意到路中段有家店生意很好,一眼看進去,外牆玻璃明淨透亮,裡麵燈光亮堂堂的,原木色的桌椅很好看,店裡已經坐滿了人,門口還等著不少。
林峰看到這樣高端的裝修,本來不打算進去,看到門口有個招牌啟示,待遇四十塊一個月,比工廠還高十塊錢,他猶豫了很久,放下了可憐的讀書人的尊嚴,走了進去,再不找一個工作,他身上的錢就要用完了。
一走進店,一個很熟悉的人迎了過來,他忙著給顧客分發點菜單,都沒有看他,“不好意思,顧客,我們需要拿號等的。”
“能...能富?”
聽到對方叫出他的名字,吳能富百忙之中抬起頭來,看到是林峰,笑臉頓時拉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將人往外麵拉,一直拉出店外十來米,吳能富才將人往地上一搡,冷著臉說道:“你來做什麼?”
林峰擠出笑容,“能富,我來看看你姐。”
吳能富嗤之以鼻,“林峰,我姐現在過得很好,掙了大錢不說,還找了個比你條件好一千倍的對象,你現在後悔晚了,彆來這一套惡心人,趕緊滾吧!”
吳能富這話像是晴天霹靂將林峰驚呆當場,這才幾個月,吳曉夢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
“我不相信!吳曉夢離過婚,怎麼可能會有人要她!”林峰一瞬間想通,吳能富肯定是故意這樣說來騙他的。
“我跟你姐是有感情的,她以為我生不了孩子了所以才決定要離開我,我已經打聽好了,有黑診所可以做解紮手術,隻要她回心轉意,我馬上就能去做手術,以後一樣可以生孩子的。”
吳能富愣了愣,當時吳曉夢確實是以他無法生育的理由提出的離婚,現在林峰能生育了...隨即他反應過來,就算林峰現在能生育了,兩人也回不去了,林峰條件這樣差,當時吳曉夢是腦子不清楚才會嫁給他,現在好不容易脫離了那個家,他們一家人的日子也越過越好,且吳曉夢現在又有了陸韞這麼好的對象,傻子才會選擇回去。
“行了,林峰,你趁早死心吧,我姐是好馬不吃回頭草,你們已經結束了,知道嗎?以後各家過各家的日子,互不相乾。”
林峰注意到吳能富遲疑那片刻還以為他是在考慮這件事,吳能富雖然不是吳曉夢,但他的態度大概率代表了吳家和吳曉夢的態度,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林峰以退為進,“我看到你們門麵在招人,你看我行不行?我很勤快的,我甚至可以不要工錢!”
吳能富‘呸’了一聲,“我忙得很,沒工夫跟你瞎扯,行了,林峰,你要是痛快點彆再糾纏,我還當你是個男人,你是不是看到我們家現在日子紅火了,才想貼上來的?”
這一句話就讓林峰羞得紅了臉,雖然他心裡確實也抱著這個想法,但是被人當麵揭穿,麵子還是過不去,“我是為了你姐好!這個年代,離婚的女人能有什麼好結果,還不如就跟我好好過日子,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吳能富不想理他了,轉身往回走。林峰想跟上去,被人家這樣當眾羞辱,到底抹不開麵子,隻好餓著肚子等在外麵,想等吳曉夢出門的時候,親自跟她說一說。
林峰站在外麵等,看到一輛三輪車停在了路邊,上麵坐著一個看著麵熟的男人,他朝店裡張望片刻,臉色有些焦急,似乎看到了什麼人,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下了三輪車往店裡去。
林峰看到三輪車裡裝了不少東西,用籮筐裝著,他湊過去看了一眼,是一根根細細的竹簽,好幾籮筐,看著起碼得幾千上萬根。
不多時,吳能富就跟那人走了出來,林峰突然想起來,這人應該是吳能富他們村上的。
“怎麼這麼多?”吳能富看了一眼,疑惑地問道。
吳能學摸了摸頭,“不少人在你家削竹簽呢,這還是其中一部分呢,還有一些沒拉過來。”
吳能富有些迷糊了,“很多人在我家削竹簽?”
“是啊,不少人呢。我媽都去你家削竹簽去了。”吳能學笑道,“能富哥,這裡是一萬二千根簽,你點一下。”
“怎麼會這麼多,不是昨天才送了一批上來嗎?”吳能富算了算,三天的量頂多不超過兩千吧,怎麼會一下來了這麼多。
“這不是你們托人帶話回去說竹簽不夠供應了嗎?叔他們就招了些人在你家削竹簽,一塊五一百根。”
吳能富他們現在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按之前那幾個老人削的竹簽確實不夠用了,所以他們帶話回去,多找兩人削竹簽,但也用不著這麼多啊,他們現在一天穩定能賣個三四千根竹簽,吳曉夢不用回收的竹簽,所以每天都是用新的竹簽串,幾個老人每天隻能削不到一千根。
“有多少人啊,一天能削這麼多出來。”
吳能學算了算,“一天可能得有五六十個人吧,你們家都坐不下這麼多人,不少人都是自己在家削了送過來的。”
一個年輕人一天能削五六百根竹簽,老人的手腳要慢點,頂多能削個兩百根。
吳能富皺了皺眉,“這事我得跟我二姐說一下,她估計都還不知道。”
接著林峰就看到吳能富進店去了,沒多久吳曉夢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得知他們竟然找了這麼多人,還以為是爸媽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對吳能學說道:“能學,你回去之後跟我爸媽說一下,我們一天頂多隻需要三四千根竹簽,根本就用不了這麼多,人也太多了,而且我的意思是儘量幫助村裡的孤寡老人們,讓他們能掙個生活費。”
吳能學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昨天我叔把消息放出去之後,不少人都提著東西來你們家,不少人都是親戚,我估計叔是不好將人拒之門外,才答應了下來吧,消息越傳越廣,人也就越來越多了。前麵的人都收了下來,後麵的人總不能拒絕吧。”
吳曉夢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她想了想,對吳能學說道:“這竹簽我們先瘦下來,你也不用傳話了,我們今晚上回家去一趟。”
吳能學撓了撓腦袋,看著吳曉夢不好意思地說道:“曉夢姐,我以後能不能專門幫你們送貨啊?”
吳曉夢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送貨是送竹簽,他們每天要用這麼多竹簽,而且需要新削出來的,確實需要個人來送。吳能學比吳能富還小,以前接觸不多,看著還是挺本分。
吳曉夢笑道:“行啊,每天送一趟竹簽,一個月給你開二十塊錢,你看怎麼樣。”
吳能學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他送一趟貨來回也就不到兩個小時,其他時間還能做彆的事情,而且這工作這樣輕鬆,二十塊也是彆人求之不得的工作,還好他機靈,今天跟他建國叔討了這份差事。
吳能學心滿意足地走了,吳曉夢皺著眉往店裡走,早上也有不少人來應聘,吳曉夢大致聊了聊,沒有特彆滿意的。
“曉夢!”旁邊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吳曉夢抬頭看去,是林峰。
吳能富率先擋在吳曉夢麵前,指著林峰罵道:“林峰,你什麼意思啊,沒臉沒皮了是吧,讓你走你聽不見嗎?”
吳曉夢也不想理會這人,轉身就往店裡走,現在確實很忙,人手太少了,早上他們要起得非常早來備菜,上午十點鐘才能開門營業。
林峰沒能跟吳曉夢說上話,被吳能富攔住了。
“我警告你林峰,趕緊走,以後彆再出現在我們麵前!”吳能富警告般地揮了揮拳頭,瞪了林峰一眼,轉身回了店。
吳曉夢忙得很快就將林峰拋到了腦後,太忙了,他們人手嚴重不足,容不得她細挑慢選,下午來了兩個人應聘,她的條件之一是僅限女人,來的兩個女人看著三十多歲,穿著挺樸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