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1 / 2)

吳能富仔細研究了很久, 沒看出端倪來,“這就是香料吧?碎成這樣了,看不出是什麼香料。”

吳曉夢前世在一家餐館後廚做過事情, 對這個東西她太熟悉,老板悄悄地加在香料裡,最後被查出來。

她湊到吳能富耳朵邊上,低聲說了兩個字, 吳能富倏地瞪大了眼睛。

當天,吳能富就將吳曉夢寫的檢舉信投進了工商局的舉報信箱裡。

但是這封信石沉大海,好幾天都沒有回音。

“小燕不知道是去哪了, 她是做錯了事情,但她還小,她被人哄騙了,我們就這樣將人趕出去,萬一出什麼事情怎麼辦?”好幾天沒有曹燕的消息, 吳能富有些擔心。

這個時候拐賣人口非常猖獗, 吳能富擔心曹燕會被人拐走。

“我們之前那樣照顧她,她幫著外人害我們,真被人販拐走, 那也是她自討苦吃。”吳曉夢是寒了心,不想管曹燕的事情了。

吳能富這邊還在擔心,第二天,他就看到曹燕出現在隔壁的烤肉店裡幫忙,熊躍進看到他,還特意出來解釋,“前幾天我偶然碰到這小姑娘,抱著行李無家可歸, 看著怪可憐的,我就讓她來我們店裡上班。”

曹燕扭身跑進後廚去了,似乎不敢麵對吳能富。見她這樣執迷不悟,吳能富也徹底寒了心。

見投訴信沒有用,吳曉夢又打電話到工商局舉報,這樣一來,工商局就不能視而不見了。

當天下午,工商局的人來了一趟,吳曉夢站在綠化帶下麵,看著工商局穿著製服的人走了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熊氏兄弟陪著笑臉將人送了出來,看到她站著,熊躍進還是微笑朝她點頭致意,熊鋼鐵則目光不善地瞪了她一眼。

吳曉夢走進自家鋪子,吳能富問:“怎麼樣?”

吳曉夢搖了搖頭,知道舉報也多半沒有結果,不知道是工商局沒有用心查,還是對方行了賄。

她讓吳能富找個麵生的人去買一些羊肉串回來,這回她要拿著羊肉串去工商局舉報,看他們還能不能坐視不理。

可等羊肉串買回來,吳曉夢就發現肉羊串上麵的香料裡好像已經沒了添加物,試著嘗了一口,果然吃著沒有以前那樣香,味也變柴了,到這個時候,她可以確定對方確實是行了賄,而且得到工商局的人提示,已經不添加東西了。

可這樣一來,他們家的生意肉眼可見地下滑。

吳能富總算小小地出了一口惡氣,臨近年關了,城裡各色騙子開始猖獗,在外打工了一年,到了年關兜裡幾乎都有錢,吳能富差點就被騙著買了一桶長白山的神仙水,號稱能延年益壽。

想到住在城中村的張麗母子,她賣服裝,過年應該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她肯定沒有回家,這天晚上,吳能富提著兩斤肉,兩斤雞蛋,去看望他們。

城中村比他們住那裡條件還差,幾乎沒有路燈,到處都是黑漆漆的,難怪這裡經常發生搶劫案。張麗他們竟然住在這樣的環境裡,吳能富不由得替他們擔心起來。

過年的服裝生意最好做,家家到了新年都要買新衣,多數人舍不得去商店買,地攤上買便宜又劃算,張麗忙得不可開交,可到了六點鐘她就要收攤,她一個女人晚上在城中村走夜路不安全。

她租住的房子是二層民宅,住在她隔壁的是個酒瘋子,經常喝醉,一喝醉就耍酒瘋,張麗怕嚇到孩子,跟房東投訴了好幾次,也沒什麼效果,她打算過了年,就算房租貴一點,也要租到安全的地方去。

今晚上隔壁的男人又喝醉了,在自家發瘋還不算,因為她多次投訴,對方對她懷恨在心,趁著酒勁,來到了她的房門口,‘砰砰’砸門。

“開門!臭婊子,開門!我今天要好好弄一弄你!”男人話語汙穢不堪,張麗縮在房間裡,捂著最小的女兒汪悅的耳朵,等著對方離去。

可今天這個男人好像是非要進來不可,叫不開門,開始撞門了。

張麗的大兒子汪明明跑到廚房,拿著菜刀站在母親和弟妹麵前,他瘦弱的身體像蝦米一樣弓著,死死地瞪著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就在木門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撞門聲戛然而止,幾道打在肉上的悶響聲傳來,緊接著,男人的慘叫聲持續響起,好像是被人打了。

張麗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口,她接過兒子手裡的菜刀,今天這個男人要是敢亂來,她拚死也不會讓他進來。她湊到門縫中往外看,過道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一道結實人影,他抓著那男人的衣領,如死狗一樣將他拖到了樓梯口,一腳將人踹了下去。

看到他,張麗緊繃的身體陡然鬆懈下來,手顫抖得甚至打不開門。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變得輕柔。

汪明明以為那人還沒走,繃著臉衝了過來,張麗拉住他,語氣裡夾著驚喜,“快開門,是你吳叔叔來了。”

當天晚上,吳能富就將人接到了和吳曉夢一起買的房子裡,起初張麗不同意,吳能富指著汪悅說道:“這孩子才四歲,住在這個環境裡,你知道暗黑處的壞人有多少嗎?你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出現永遠後悔的後果,還有明明和亮亮,城裡人販子這樣猖獗,你一個人看顧得過來嗎?”

吳能富第二天才跟吳曉夢提起,“我把他們母子四人都接過來了,張麗要交房租,他們住在城中村,昨晚上...”他將昨晚上碰巧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我實在不放心他們住在那邊。”

吳曉夢想了想,問吳能富,“你現在對張麗是什麼想法呢,還想娶她嗎?”

吳能富沒有馬上回答,吳曉夢說道:“你若是想娶她,那住在我們那邊沒有問題,你若是不想娶她,那就最好不要,重新給他們在旁邊找房子都可以。你未婚,她又是守寡的身份,對你們兩個的名聲都不好。”

吳能富撓了撓頭,最終還是說道:“我覺得張麗能吃苦,又務實,真的娶她,是我的福氣。”

沒兩天,吳曉夢他們也停業回家過年了。,李杏花不回家,張麗母子也不回村過年,正好有伴。

臘月二十四,吳家殺年豬,趕在這一天,他們回家過年,今年回家沒有吳能文和劉秀英,車坐著寬敞了不少,大包小包的年貨將車子堆得滿滿當當,幾乎快坐不了人。

農村年味醇厚,剛進村子就看到兩家在殺年豬,陸韞的吉普是村裡的常客,如今也沒人來看稀奇了。

吳曉夢和去年一樣,給家裡人都添了衣服,去年她給大哥大嫂都買了,今年隻給兩個孩子買。大哥大嫂比他們回來得早,前天就回來了,沒等他們一起。

見到幾個孩子,波波和絹子都穿著簇新的衣裳,招娣和來娣還穿著去年吳曉夢給買的衣裳,吳曉夢一開始沒多想,到了晚上,張玉蘭悄悄地跟她說,劉秀英隻給自家兩個孩子買了衣服,來娣和招娣什麼都沒買。

她買是她的心意,不買也不是她的責任,若是以前吳曉夢還會吃驚劉秀英竟會這樣厚此薄彼,可今年發生了這麼幾件事,她也不意外。

“管她買不買。她不買,我們招娣和來娣也有新衣服穿。”

吳曉夢已經結婚了,再回來就是客人,張玉蘭卻因此對她更加親昵了。

“曉雲也還沒有回來,我聽說彆的村的大學生早就到家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她給你打電話沒?”

“打了,說是學校有個課題,要做完了才回來。”

張玉蘭這才放心了。

她仿佛跟吳曉夢有說不完的話,又說起吳能武來,“你二哥這回是真出息了,家裡買了彩電,還買了冰箱,洗衣機,全都買了,花了這個數,”她對著吳曉夢比了五根手指,語氣欣慰,“你二哥也有了出息,一家人,就剩你大姐過得不如意了。”

吳曉夢隨口問道:“是啊,二哥是出息了,他孝敬了你和爸媽多少錢?我看他如今闊氣得很。”

說到這個,張玉蘭就不吭聲了,顯然,吳能武一分錢都沒給。

見狀,吳曉夢輕哼一聲,再有錢又怎麼樣,在外麵散六塊錢一包的煙,穿上千塊的衣服,卻不舍得孝敬父母半分錢,這種人再闊氣也讓人瞧不起。

“行了,這下他有出息了,你以後顧著自己吧,彆再接濟他們了,你看看,人家有錢之後想過要感恩你們嗎?”吳曉夢不是不知道張玉蘭接濟吳能武一家,借機勸張玉蘭。

張玉蘭還是一聲都不吭,看來她自己對此也有意見。

回家的當天晚上,吳能武過來了。

穿著金利來的羽絨服,大頭皮鞋,腋下還夾著一隻小皮包,像極了暴發戶的派頭,看到陸韞特意從皮包裡取了一包中華出來散。

陸韞不出意外地拒絕了,吳能武又遞煙給吳能文,吳能富,“大哥,三弟,你們乾這個也太辛苦了,一年忙到頭,能掙個萬把塊嗎?不如跟著我混算了,輕鬆,來錢快。”

他現在看不起炸串店了,曾經撒潑耍賴也想進去。

吳能武坐在火坑邊上,雙腿張得很大,幾乎占據了火坑的一半,彆人都隻能擠著坐。

吳曉夢看不慣他這嘚瑟樣子,“二哥,你做的什麼生意,跟我們講一講?”

吳能武看著她,嗤笑了一聲,“曉夢,你怕不是忘記了你之前是怎麼對二哥我的吧?想跟著我掙錢呐?沒門!”

吳曉夢還沒說話,張玉蘭聽不下去了,“那你過來做什麼?討人嫌?趕緊回家去,沒做你的飯!”

“我還有事沒說完。”吳能武漫不經心地吐了個煙圈,對吳建國說道:“爸,我們家在村口的那塊宅基地在修房子了吧?我聽說你們要修三層,這樣吧,我也出一份錢,我要一層。”

吳能富不同意,“我們不缺錢,也不要你的錢,我們也不跟你住在一棟樓裡。”

“那你說了不算。”吳能武沒將他的話當回事,“這宅基地是大家的,分家的時候沒分,那我也有一份,要麼你們讓我也修一層,要麼,就補我宅基地的錢。”

吳能武也不是非要在這個宅基地上修房子,隻是他心裡很不爽,不爽吳建國他們修房子將自己撇開一邊,他要揚眉吐氣,要為自己爭口氣!

“吳能武,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宅基地沒你的份!”吳能富氣衝衝地說道。

吳能武慢悠悠地比了兩個手指,“兩千塊。”

“你獅子大張口啊,宅基地要兩千塊錢。”

吳能武笑道:“不給也行啊,我自己出錢修一層,我就修在頂樓。”

吳能富氣紅了臉,吳能武則小人得誌般看著他笑。

吳曉夢剛才一直沒說話,她拉住吳能富,示意他不要再跟吳能武爭辯了。

吳能武達到了目的,優哉遊哉地回家去了。

吳能富差點破口大罵,沒想到吳曉夢這會兒卻說,“讓他修吧,隨他怎麼修。”

這房子沒兩年就要拆遷,吳能武自己出錢修,以後有賠償他拿的是自己出錢修的部分,如果現在阻止他,不讓他修,或者是拿錢將他的部分買斷,以後拆遷了,他一樣會找過來扯皮,占便宜的事,吳能武從來不會落後於人。

而且,吳曉夢也看出來,吳能武就是存心過來找不痛快,真讓他修,他未必會修,以前是沒有錢,現在有錢了,吳能武估計會在城裡買房子,看不上鄉下了。

這還真是讓吳曉夢猜對了,吳能武打算過完年就去城裡買套房子。

吳能武回到家,李紅還在床上躺著,冷鍋冷灶沒有做飯,他頓時不滿起來,“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才會娶了你這麼個懶母豬。”

李紅身上也穿著簇新的衣服,可她人就像西山邊的太陽,瘦如枯柴黯然無光,睡在身邊的兒子餓得嗷嗷直哭,她也沒有反應。吳能武也發覺了她的不對勁,即使心裡嫌棄,畢竟是發妻,還給自己生了兒子,他挽起袖子自己去做飯了,心想,等過了年,就帶李紅去醫院看看。

吃了飯,吳能武丟下李紅,抱著兒子打牌去了。李紅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兒子拉屎拉尿她也不管,整個人像神經錯亂了一樣。

打牌的時候,吳能武抽出五塊錢,拿給曹秀花,讓她幫自己帶兒子。

吳家村今年牽了電線,家家戶戶都用上了電,就是電壓不穩定,經常停電。

吳家這會兒還在亮著燈,陸韞在幫吳建國處理豬肉,新殺的年豬,要抹香料和鹽巴,熏臘肉。

他老丈人的名字和他爸是同一個,人卻是完全不同的人,陸建國在家什麼都不做,吳建國眼裡都是活。

吳曉夢坐在廚房,跟劉秀英和張玉蘭一起炸丸子,幾個小孩歡快地跑來跑去。

劉秀英沒話找話地問吳曉夢,“什麼時候生孩子?”

吳曉夢淡淡地說道:“隨緣吧。”

張玉蘭說道:“還是快點把孩子生了吧,女人掙再多錢,沒一個好的家庭,那也是空的,沒用的,你趁著年輕,趕緊把孩子生了好恢複。”

說完,張玉蘭還神神秘秘地低聲對吳曉夢說道:“你爸之前認識了一個中醫,他能開生兒子的方子。”

吳曉夢皺眉,“媽,你什麼時候重男輕女了?我們可沒有這個思想。”

張玉蘭之前確實沒有這個思想,可是她總覺得吳曉夢是高嫁,陸韞那樣的家世,肯定不比農村人,要生個繼承人的啊。

劉秀英連連點頭,“曉夢說得對,現在城裡人都講究男女平等,陸韞是高級知識分子...”

劉秀英話裡話外都在捧著陸韞,吳曉夢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曉夢啊,你和你大哥他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怎麼將她們給分出去了。我聽你大嫂說這幾個月以來他們經營的那個店鋪一直在虧錢,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張玉蘭突然說道。

這倒讓吳曉夢很驚訝,她上次聽說劉秀英將之前的店員全部辭退了,換成了她的親戚,這才幾個月,就開始虧損了?那個店一個月的利潤起碼也有五六千塊,怎麼也不可能倒虧吧,大哥又不是完全不懂經營。

“你們偷工減料了?”吳曉夢問道。

劉秀英臉上閃過尷尬,偷工減料是她姐姐的主意,想節省成本,就連竹簽也不像之前那樣全部用新的,將舊的回收起來利用,肉和菜都不是當天新鮮的,甚至肉用的是邊角料。

顧客又不是傻子,一吃就吃出了不同,慢慢地就都不來了。

吳曉夢嚴肅起來,金龍分店現在還沿用著他們之前的店名,要是金龍分店將她們炸串名聲給壞了,對總店也不是好事。

“你們現在還用著真好吃小吃店這個名頭,就偷工減料,到時候這個店的名聲都要被你敗壞,過完年之後你們自己去辦理營業執照,我會去變更我的,我提前通知你們了,到時候營業執照作廢了彆怪我沒有提醒。”

劉秀英臉色霍地一變,真好吃小吃店這個招牌非常響亮,要是他們不能用這個招牌了,那顧客將會更少。

“不行!”劉秀英立刻拒絕,“曉夢,凡事留一線,當初可是你大哥跟著你們一起打下來的江山,我們不可能放棄這個招牌的。”

“行啊,那這個招牌你們留著用吧。”

劉秀英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曉夢,你大哥前不久發現了我們偷工減料的事,狠狠地將我姐姐他們訓斥了一頓,差點將人都趕走了,可是生意還是沒有以前好了。你送來的那個機子,之前會用的員工都已經走了,你看看能不能重新分一個會用收銀機的員工給我們?”

“之前不是你將人趕走的嗎?我分不了,我店裡人手不夠。你自己找人吧。”吳曉夢一口拒絕。

劉秀英尷尬地看了一眼張玉蘭,張玉蘭看他們姑嫂不和,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做長輩的希望子女和睦相處,於是說道:“曉夢,你不看你嫂子的麵,要看你哥的麵子呀。”

吳曉夢麵色如常地擠著丸子,“就是看在我哥的麵子上,不然這分店都不可能分給他們。”她看了一眼劉秀英,“大嫂,你們店的問題可不是一台收銀機能解決的。”

說完,她起身去找陸韞了。

陸韞穿著報喜鳥的羽絨服,外麵圍著一條大花圍裙,像模像樣地抓著一把鹽往肉上抹,白皙英俊的臉上還濺了幾滴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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