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這樣說,吳曉夢還是抽了個時間陪她去了醫院。
手術做完,吳曉夢在張麗臉上看到了幾分愧疚,畢竟吳能富那麼想留下這個孩子,最後為了她妥協了。
“你那個批發市場,做得怎麼樣了?”
“現在還在招租,我們主要是想將總批發做起來,以後彆人都從我們這裡拿貨。”
“那你租一層,所有人都在你這裡拿貨,豈不是貨都是一樣的?”
“不是,玉琴姐在廣州代理了很多服裝品牌,有很多種選擇。”
這就超出了吳曉夢的認知範圍了,但是她還是挺欣賞張麗,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盲目地依靠信任男人。
大年初八,吳曉夢接到了消息,上海的兌獎點有兌獎人出現,終於將人給逮住了,馬上就扭送了公安局。
到初八為止,肖華他們已經收到了超過兩百份兌獎卡片,已經整理成冊,交給了警方。
幕後兌獎人的出現,警方深挖出了後背的詐騙團隊,抓了好幾個,從他們口中得知,這些卡片是他們頭目在某處買來的,但因為頭目太過警覺,所以沒有抓住,具體卡片在什麼地方買到的也無從得知。
最大的問題是,吳曉夢他們現在有兩百份兌獎卡片,這些卡片中,絕大部分是詐騙分子寄過來的,但是肯定也有少部分是真實的用戶,吳曉夢不想將這些全部作廢,因為很有可能,某套兌獎卡片背後,是某個渴望著大獎的小朋友。
吳曉夢做出要成立走訪組,挨個挨個地去走訪調查真偽的時候,市場部的同事們都不太能理解,尤其是肖華,她不能理解為什麼明明已經查出來是詐騙分子在背後搗鬼,吳曉夢寧願花費大量金錢時間去走訪調查,而不是全部作廢。
吳曉夢沒有第一時間給出解釋,她現在要做的最重要的時候,就是研發卡片真偽碼,這個對以後鑒彆真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與此同時,對卡片數量進行嚴格的控製。
研發這種防偽小卡片非常困難,而且時間緊迫。
吳曉夢正在苦惱之時,突然想到了陸韞,他可是從頂級大學出來的,他曾經的資源肯定有這樣的能人,想到這裡,她立馬給陸韞打去了電話,讓他幫忙找找。
剛掛完電話,肖華就敲門進來了。
她遞過來一份成本預算案,“吳總,如果按你說的,成立一個走訪組,就按每組兩個人,每個人前往三個城市走訪,預計花費時間一個月,差旅費初步估算需要花費三千往上。”
三千塊,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吳曉夢看向肖華,笑道:“你是不是覺得這種行為是在自討苦吃?都已經查出是詐騙了,直接取消這一批的獎勵就行了,是嗎?”
肖華沒有說話,她心裡確實覺得這種事,登報就可以澄清,根本不是他們企業不講信用,如果換成她是兌獎的人,也能理解的。
吳曉夢往背椅一靠,她這個想法,是過年的時候就認真想過的,不是臨時起意。
她問肖華,“你平時看雜誌嗎?現在最火的雜誌是什麼?”
“半月談吧,我不怎麼看。”肖華不知道吳總為什麼突然扯上雜誌了。
其實吳曉夢也是在經過一份報亭,看到裡麵擺放的雜誌才突然有了這個走訪的想法。
她也確實很想將獎品給那些努力集齊卡片的小朋友。
“聯係電視台吧,我們要自費出一期節目,就叫圓夢,拍一期實地走訪的故事,費用由我們來出。先聯係電視台,做一個預算給我。”
肖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驚訝得嘴巴能塞下雞蛋,最後朝吳曉夢比了個大拇指,這才急匆匆地出去了。
吳曉夢靠在背椅上,心裡估算著費用,主要是跟拍剪輯和上節目的費用,十萬以內她都能接受,要賭,就賭一把大的。
肖華的執行力很高,很快就跟電視台那邊對接了,估算出拍片,上節目,大概需要六萬塊。
這錢吳曉夢可以先墊付,但是最終要算在公司的賬上,夢夢食品廠,吳曉夢是絕對的老板,甜甜食品廠,她是大股東,她做出的決策所要花費的費用,甜甜食品廠也要承擔一半。
得知她要花六萬塊去拍一個什麼走訪的節目,劉明第一個就不同意。現在甜甜食品廠轉虧為贏,在大半年內實現淨利潤六萬塊的目標,距離對賭條約十萬塊還差四萬,廠子活了,劉明很是欣慰,但是吳曉夢馬上就要從這六萬塊抽出三萬去拍什麼節目,相當於是將她們好不容易盤活的廠子又架在火上烤,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找吳曉夢表達自己的反對意見。
一開始吳曉夢還會跟他解釋兩句,後麵見他完全說不通,不想浪費時間了,直接說道:“劉總,我現在是甜甜食品廠的大股東,甜甜食品廠掙錢,我也掙錢,它虧錢,我也虧錢,你覺得我會希望它虧錢嗎?這個節目是一定要拍的,你不要再試圖說服我了。”
正月十五都還沒過,走訪組就已經成立起來,電視台派出三個跟拍導演,分彆跟著三組人去拍攝去了。
上次三十萬的貨已經銷售得差不多了,現在經銷商們天天打無數個電話來催促,要他們趕緊補貨。
防偽技術是跟陸韞一個同學的朋友買的,對方申請了專利,吳曉夢跟他簽署了獨家使用授權書,使用權限是二十年。
這樣一來,吳曉夢隻需要代工廠那邊嚴格控製生產數量,並且跟他們再補簽一份防止卡片外泄的協議,就基本萬無一失了。
除此之外,吳曉夢還讓新上任的人事成立駐上海工作室,老員工自願報名,上海那邊的待遇會更優厚一些,隔得也不願,休息的時候都可以回來,還是有人願意去。
有人在那邊盯著,儘可能杜絕以後發生同樣的事情。
吳曉夢一直忙到元宵節,一家人要一起吃湯圓。
元宵節對做工程的人來說,元宵節是一個很重要的節點,元宵節過後,農民工們會陸續返崗,工地就能正常開工了。
今年的湯圓是黃阿姨和宋阿姨兩人自己包的,包了兩種口味,吳曉夢喜歡吃甜的,陸韞喜歡吃鹹口。
他們晚飯吃得早,因為城裡有燈會,吃完飯,準備去燈會逛一逛,說來兩人結婚這麼久,還沒出去好好地玩過,都是一年忙到頭,沒好好休息過。
吃了飯,吳曉夢給朵朵穿上了厚實的羽絨服,帶上毛線帽子,手套,小圍巾,隻露了一個紅彤彤的臉蛋在外麵,水靈靈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知道要出去玩,“媽、媽”地叫個不停。
穿多了的朵朵沉手得很,吳曉夢抱不了多久,隻要出門,她都是騎在爸爸脖子上。
燈會就在他們家門口不遠處,這邊街道是現成的,還是古宅群落,非常有節日氣息,因為是政府籌辦,特彆熱鬨,他們站在院子裡都能聽到鼎沸的人聲。
朵朵等不及,已經被爸爸駕到肩膀上了,拍著陸韞的頭,要催他們走。
吳曉夢忍著笑,幫陸韞將羽絨服的拉鏈拉了上來,她也穿著厚實的羽絨服,一家三口出了門。
到了燈會,像趕集一樣,人來人往,各色小販穿插其中叫賣,其中最多的就是零食和燈籠。
今年是馬年,賣得最多的燈籠也是小馬,吳曉夢買了一個給朵朵拿著玩,不過沒有點燃,朵朵還小,拿著點燃的燈籠不安全。
陸韞怕吳曉夢走丟了,他乾脆將朵朵從肩膀上接下來,一手摟著朵朵,一手牽著吳曉夢。
朵朵被迫從爸爸的肩膀上下來,也不哭鬨,她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看到有人畫糖人,陸韞笑道:“我給你買個糖人吧?”
吳曉夢不愛吃這種純甜的東西,但圖個高興,還是讓老板給畫了一隻小馬,給朵朵拿著舔,這糖都是麥芽熬出來的,很健康。
可憐的朵朵一個四個月,才吃到甜食,驚為天物,吭哧吭哧地舔著。
兩人逛吃逛吃,燈會還挺長,中間還有藝人表演打鐵花,高蹺等等,非常熱鬨。
在看打鐵花的時候,因為鐵花不受控製地朝外麵他們這邊飛過來,周圍人都慌忙閃躲,陸韞護著朵朵就護不了吳曉夢,她隻得自己閃躲,一閃躲,竟撞到了人。
“真是對不起。”剛道完歉,一抬頭,發現是熟人。
男人死死地盯著她,他身邊的女人看到吳曉夢,還很驚喜,“曉夢!”
吳曉夢看過去,“寧姐,你們也來逛燈會啊!”
他老公唐茂傑抱著女兒雪兒,雪兒比朵朵大幾個月,已經快兩歲了,梳著兩隻小丫辮,嬌俏可愛。
嶽寧教女兒叫阿姨。
吳曉夢不動聲色地打量嶽寧,嶽寧臉色看著和上次差不多,可能是出來玩,多了幾分喜意。
陸韞抱著女兒走了過來,緊張地打量吳曉夢,“沒事吧?”
吳曉夢搖頭,“沒事,你抱著女兒注意一點就行了。”
吳曉夢也叫女兒叫人,但是朵朵隻會叫阿,姨字不會說。
唐茂傑看著朵朵,臉上有了幾分笑意,甚至還摸出錢夾子,取出一張大團結遞給朵朵,“初次見麵,給你買糖吃。”
可惜朵朵不認識錢,她春節收的都是紅包,隻知道紅包是好東西,紙幣她不稀罕,扭著不接。
吳曉夢沒想到唐茂傑竟然會給紅包,笑道:“謝謝唐總,你太客氣了,留著給雪兒買東西吃吧。寧姐,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嶽寧笑道:“有一陣子了,我們都逛完了,準備要回去了。”
唐茂傑和陸韞也打上了招呼,因為吳曉夢說過這個男人家暴老婆,所以即使知道對方是銀行高管,認識了,這個人脈以後可能會有一定的作用,陸韞都沒有要結交的意思。
吳曉夢不肯收紅包,唐茂傑臉色不太好看,嶽寧連忙笑道:“那你們繼續逛,我們就先回去了,有點冷,彆給雪兒凍感冒了。”
說完,她拉著唐茂傑就彙入了人群中。
“沒想到他們會來逛燈會。”
吳曉夢也很久沒跟嶽寧聯係過了,她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打電話找人閒聊,嶽寧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
燈會後,彆墅上訴案就要開庭了。
在這之前,陸韞他們必須得找到更多的證據來證明這個房子是違建,而不是授權,陸韞將陸邦良的東西都查看了一遍,沒找到當年分土地的證明,這塊證明是集體分土地證明,上麵列舉了所有人的名字。
吳曉夢想起嶽寧家也在那邊,她記得之前嶽寧說過,那塊土地是她老公的爺爺分到的,那或許唐茂傑家裡會有。
吳曉夢給嶽寧打電話,說了這件事,請她方便的話,幫一下忙。
嶽寧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我會幫你找找的,這東西我之前好像還見過。”
“那太好了。”吳曉夢笑道。
“這麼久了,彆墅的事情怎麼樣了?”嶽寧問。
吳曉夢說道:“彆提了,當時我老公他爸修彆墅的時候,土地證還是爺爺的名字,後來爺爺才將土地轉給了我老公,現在法院那邊就以當年我老公不是土地所有者這個為依據,駁回了訴求。”
嶽寧吃了一驚,“那你們的彆墅豈不是要充公了?那也太可惜了,現在這邊這樣一塊土地,起碼要賣二十多萬。”
“如果真的弄不下來,那也沒有辦法了。我也覺得那邊的居住環境很舒服,錢不錢的倒是小事,主要是這土地是爺爺留給我老公的,他特彆想保住這塊土地。”
“那爺爺還健在嗎?可以讓爺爺起訴啊,這棟彆墅又還沒辦房產證,咬死是違建就行了。”
“爺爺患了老年癡呆,什麼都忘記了,隻怕不行。”
嶽寧哦了一聲,“那確實,爺爺現在是限製民事行為人,不能自行起訴了,對了,可以讓他的監護人起訴啊。”
吳曉夢愣了愣,這才說道:“他的監護人,是他的子女嗎?”
嶽寧嗯了一聲,“對,他的子女。”
吳曉夢還真不知道陸邦良有幾個子女,因為她隻見過陸建國,彆的都沒見過,也沒聽陸韞提起過。
“如果他隻有一個兒子,並且坐了牢呢?”
“那就麻煩了。”嶽寧沉吟片刻,“如果坐牢的被剝奪了政治權利,那老人的孫子,你老公應該也是監護人。”
“我老公?”吳曉夢不知道這個法子能不能行,畢竟陸韞請的是專業律師,如果這個法子能行,對方早就提出來了,她記得嶽寧說過她隻是在律師事務所做助理。
不過既然是個法子,她也想試試。
掛了電話,她嘗試給請的律師打電話,詢問他這個法子能不能行。
“之前我們也考慮過這個,讓您先生代替老先生起訴,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畢竟當事人和對方關係太過緊密,有可能法院不承認。”
“總要試試吧?”吳曉夢說。
“您想試試這個法子也是可以的,但是成功率非常的低,我還是建議你們找找證據。”
吳曉夢有些懵,現在他們上哪裡去找證據,證明房子是陸建國私自建的,而不是陸邦良的授權呢。
吳曉夢決定,要是這塊土地他們打官司打不贏,那她就花錢買過來,這是陸韞想要保住的東西啊。
臨到案子開庭的前一天,他們還是沒有找到充分的證據,律師都表示隻能儘力再試試,這是二審,如果這次繼續駁回上訴,那他們就不能再次起訴了。
陸韞已經跟吳曉夢商量好,如果真的敗訴,那他就想辦法將地皮買過來,這是爺爺留給他的地皮,也是他承諾要給吳曉夢建彆墅的地皮。
本來如果順利的話,今年過年拿到工程款,他就能開始動工的。
如果這場官司輸了,那他們就要試試最後的法子,以陸邦良監護人的身份來起訴陸建國違規建房。
這就需要陸韞出示證明,證明他是陸邦良的監護人。
開庭前一天,吳曉夢帶著女兒在家,宋阿姨陪老爺子在花園散步,黃阿姨在廚房包餃子。
吳曉夢在整理女兒的玩具,朵朵自己在家裡到處走,因為家裡沒有什麼危險物品,所以吳曉夢沒有太在意。
等朵朵再次出現在客廳,手裡拿著一隻鐵盒子,吳曉夢從來沒有見過,她接過來一看,盒子表麵上還有一隻掉了色的紅色五角星。
她立刻意識到這是陸邦良的東西,好奇地打開看了看,她以為裡麵會是軍需物品,沒想到裡麵放著一些紙質文書,她拿起來看了看。
其中一份,抬頭寫了兩個字: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