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韞放下禮品, 拿出兩個紅包遞過去,“媽,宋叔, 給你們拜個年。一點心意, 請收下吧。”
鄧萍見他坐都不坐,也不接紅包, 冷著臉說道:“急著要走, 你們就趕快走吧。”
吳曉夢拉了拉陸韞。
陸韞將紅包放在桌上, 說道:“曉夢的外婆還在醫院住院,我們要過去看望,就不坐了。”
鄧萍冷著臉沒說話, 宋叔站出來打圓場說道:“那也不差這一會兒,喝杯茶再走吧。”
吳曉夢也覺得來都來了,應該坐一會兒。可沒想到陸韞卻說道:“不了, 我們先走了,你們多保重, 有事聯係。”
說著,準備帶著吳曉夢告辭了。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鄭秀群帶著孩子走了進來, 看到吳曉夢夫妻在,先是吃驚,隨即表情變得憤恨,顯然,她還沒有忘記被陸韞從陸宅趕出去的屈辱。
“你們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們!”
陸韞也不在意她說什麼, 本來就準備要走了。
鄧萍連忙解釋道:“他們是來看我跟你爸的,大新年的,一起吃個飯。”
沒想到鄭秀群嗬斥道:“吃什麼飯?跟誰吃飯?阿姨,你要跟你兒子吃飯,出去吃去,我們家的飯可不給白眼狼吃!”
這口氣鄭秀群憋了大半年了,總算找到機會全撒出去。
鄧萍陪笑道:“我來做飯,你們先坐一坐。”
老宋也站了起來,對鄭秀群說道:“秀群,大新年的,少說幾句。”
陸韞看向鄧萍,鄭秀群不是個好相處的兒媳婦,尤其是鄧萍還是繼婆婆,鄧萍在這裡生活,隻怕是沒少受氣。
但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當初陸韞要給她跟宋叔重新找個住處,是鄧萍自己拒絕了。
“媽,飯我們就不吃了,你們保重,有事聯係。”
鄧萍看向陸韞,從她的眼神中能看出來,鄧萍很希望兒子能留下來吃頓飯,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陸韞也沒給她說的機會,拉著吳曉夢往外走。
宋叔連忙說道:“我送送你們。”
“彆,宋叔,您留步。”
他們前腳走出門,剛將門帶上,聽到背後鄭秀群大聲地對鄧萍說道:“愣著做什麼呢,飯做好沒有?小誠還沒吃飯呢!”
兩人出了小區,上了車。
“媽看著精神沒以前好了,也不知道在這邊過得怎麼樣。”吳曉夢說道,其實都不用猜,一個人過得怎麼樣,從她的精神麵貌上多少能看出來。
陸韞沒接話,沉默地開著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吳曉夢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一家人走到現在這個程度,陸建國還要幾年才能出獄,現在在監獄不知道怎麼樣了,吳曉夢他們也沒去監獄看過。
陸洋也不聯係了,現在鄧萍也生分了,這些都不是他們的本意,但是事情就發展到現在這樣了。
以前陸韞對鄧萍包容很多,很多事情陸韞都不計較,但是這次,就連吳曉夢都不知道到底鄧萍是做了什麼事情,讓陸韞徹底寒了心。
兩人前往療養院看望外婆。
老太太精神好了很多,高端療養院護理很精細,就是人不熟悉,有點孤單。
比她在農村躺在床上等死好,外婆拉著曉夢和陸韞的手,感慨地抹淚,“要不是你們,我隻能等死了,一把年紀了,活著也是負擔。”
“外婆,你千萬彆這麼想,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在一天,我們都有外婆,你就安心地在這裡住下,你能花多少錢,我們有錢,你千萬彆覺得自己是負擔,你活著,我們都貴氣。”
看了外婆,吳曉夢接到了家裡的電話,說是要買點東西,他們又去采買。
吳家要辦喜事的事情已經通知給親戚們了,吳曉雲拗不過,最後還是跟單位請了幾天假,在家裡等著辦喜事。
吳曉雲神秘地搖頭,“感覺,你想啊,他之前喜歡張麗姐,現在肯定也喜歡那種類型啊,朱美麗就是完完全全的小姑娘,三哥能喜歡才怪了。”
吳曉夢知道她的意思了,就是吳能富喜歡的是成熟型的女人,朱美麗屬於不太成熟的。
“人會喜歡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嗎?”
吳曉夢覺得曉雲的理論未必正確,人變化起來很快。
這天晚上,張玉蘭突然問曹立達,“立達啊,你們家那邊應該知道我們這邊在籌備結婚的事情吧,我看不如這樣吧,既然我們這邊都在辦,你們那邊也辦吧,你們要是有時間,就回去一趟,一切從簡,酒席還是要的嘛。”
吳曉雲聽了,立時就要反駁,他們在這裡就已經耽誤了好幾天了,要是再去一次北京,豈不是耽誤得更久。
而曹立達也有這個想法,吳家這邊都已經辦了出閣酒,曹家那邊肯定也得辦酒,但是光是在這邊辦酒,吳曉雲就已經很排斥了,他都不敢將自己的想法提出來,剛好張玉蘭提了,曹立達順著說道:“是這個道理,我跟我父母商量一下,就是太倉促了,這邊辦了,也不一定要銜接著辦,乾脆就讓我爸媽他們在那邊也挑個好日子。”
張玉蘭點頭,“可以,這樣就圓滿了。”
吳曉雲的白眼都快翻到屋頂了,“這麼麻煩做什麼,國家都已經將領結婚證的流程精簡了,在這邊辦了酒,你們還不滿意,還得去那邊也辦一次。”
“曉雲!”吳曉夢出聲了,“你跟媽怎麼說話的呢!”
吳曉雲也知道父母是不想讓她受委屈,在他們眼裡,領了結婚證不辦酒,就是委屈她了,所以才會一再提出要辦酒席。
吳曉雲不說話了。
張玉蘭對曹立達說道:“立達,到現在為止,我們跟你父母那邊,還沒有通過電話呢。”
“是我考慮得不周,我馬上就打。”曹立達是早就想安排雙方父母見個麵,但是隔得太遠,通電話的事情,他也跟吳曉雲提起過,但是吳曉雲一直說沒有必要。
等他們聊完事情,陸韞說道:“立達,我們先去院子裡抽根煙。”
曹立達一愣,怎麼要抽煙?而且他都沒怎麼見過陸韞抽過煙。
陸韞拿起自己的大哥大,率先走了出去。
曹立達反應過來,跟著走了出去。
等兩人都出去了,張玉蘭才說道:“真是趕巧,這個時候抽什麼煙啊?”
吳曉夢幫陸韞解釋:“立達先給家裡打個電話安排一下啊,突然打電話過去,人家沒個準備。”
張玉蘭明白過來,嘀咕道:“這個要提前安排什麼?城裡人真是講究。”
曹立達出了院子,陸韞將大哥大遞給他。
“謝謝姐夫,你想得周到,我都沒想到先打個電話。”
曹立達站在院子外麵打電話,陸韞並不聽他們說話內容,走到了一邊欣賞風景。
之前這邊隻是一個普通的山村,現在經過吳能富鈔能力的改造,四麵的山頭全都種上了果樹,之前的農田也變成了寬闊的魚池、蝦池,農家樂的房子周圍也種上了景觀樹,之前下雪的時候,天地融為一片,看起來漂亮得像東北雪鄉。
也許很多年之後,這裡會成為旅遊勝地。
曹立達這個電話打了很久,幾乎快半個小時。
陸韞中途先回去了。
家裡是硬板凳,吳曉夢坐一會兒就會覺得屁股不舒服,要站起來走一走,正好孩子們也不消停,在外麵不停地跑來跑去,吳曉夢站在院子裡看著孩子們玩遊戲。
“嫁妝?曉雲嫁給我是下嫁,她要什麼嫁妝啊?再說了,曉雲在北京有一套民宅馬上就要拆遷了,起碼能分到三套房,這就是她自己的嫁妝啊!”
“過戶給曹立源?憑什麼?”
“要給我什麼保障啊,我是男人,還需要什麼保障?”
院外,電話那頭,曹立達他媽聲音很大,“她現在是什麼身份,研究生!還是在國外留學一年的,她雖然是農村人,現在想嫁個什麼樣的找不到?你之前犯傻,將房子買給她,寫了她的名字,我都問了,那是婚前財產,一旦你們離婚,那房子就是她的了!現在北京房價多貴,一套房子價值幾十萬,憑什麼要給她?”
她繼續說道:“等拆遷了,分一套房寫你弟弟的名字,假如離婚,這房子還是我們老曹家的,她拿不走,扯平了,兒子,你年輕,想事情沒那麼周到,你聽媽媽的,絕對沒錯!”
曹立達捂著額頭,“媽,你能不能盼著我們好,成天都在說離婚離婚的!”
他媽激動起來,“你是當局者迷,你看不出來嗎?吳曉雲她已經變心了,出國一年,你就傻傻地等了她一年,回來之後,國內有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她不要,跑去廣州工作,還不是為了遠離你嗎?依我看,酒席都不要辦了,彆人財兩空!”
曹立達忍著怒氣說道,“曉雲不是那樣的人!”
“那房子是我甘願送給曉雲的,就算以後離婚,房子我也不會要回來。”
“你傻啊,你不為自己著想,得為你弟弟著想吧,現在北京房價多高啊,房子要回來給你弟弟。”
曹立達氣道:“房子我已經送給曉雲了,我要說幾遍你們才明白!結婚的錢我自己來出,彩禮錢,酒席的錢,親戚的住宿費用,這些我全出,你們一分都不必出,將酒席幫我辦好就行了。”
“那你得花多少錢,再說了,你都婚前送給她一套房了,現在還要什麼彩禮!真是好沒道理!她要彩禮,這酒席就不辦了,反正你們現在連結婚證都領了,法律上也已經是夫妻了,乾脆就不要辦酒席了,她家那邊辦了就行了。”
曹立達聽到這裡,才明白雙邊父母對兒女心情的差距。吳曉雲的父母擔心吳曉雲嫁到曹家受委屈,所以一定要讓他們辦婚禮,而曹家父母卻一分一厘都在算計,生怕自己多吃一點虧。
可是吳家這邊婚禮都已經在辦了,要是曹家那邊不辦,他實在不好跟吳家父母交代。
“你們幫我把婚禮辦了,所有費用我來出,你們什麼事情都不用管,酒店也由我來定,事情都由我來安排,你們出席就行了。”
“要辦酒席也行,但是要按我說的,要麼曉雲將你之前給她的那套房子還回來,要麼就出一個書麵承諾,將拆遷的房子分我們一套。”
掛了電話,曹立達站在院外冷靜了很久,將心裡的怒火完全壓下去了,才準備推門進去,剛伸手,想起雙方父母通電話的事情完全忘記說了,於是又將電話撥了回去。
剛才曹立達已經表達了不管曹父曹母辦不辦酒席,他自己都要將酒席給辦了,曹母才憤怒地掛了電話。
他再打過去,將雙方父母通話的意思說了,曹母察覺出這是她脅迫曹立達就範的機會,立馬說道:“什麼時候你們同意我們的方案了,我們再通電話。”
說完,曹母掛斷了電話,曹立達再打過去,曹母不接了。
吳曉夢聽了一半,就回屋去了。
過了好半天,曹立達才進來,卻對張玉蘭說道:“我爸最近不太舒服,我媽在醫院照顧他呢,這幾天可能沒時間能通話呢,不過酒席的事情已經落實了,肯定辦得風風光光的。”
聽說是曹父生病了,張玉蘭倒也理解,沒有懷疑地問道:“你爸爸生什麼病了?嚴重嗎?”
“不嚴重,老毛病了,住幾天院就好了。”
吳曉雲懷疑地看了曹立達一眼,沒聽說他爸有什麼老毛病啊!
本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偏偏到了晚上,又有一通北京的電話打到了陸韞的手機上,聽對方說的京味普通話,就知道應該是曹立達的家人,正要去找曹立達接聽,對方卻說道:“讓曉雲聽電話吧,我找曉雲。”
吳曉雲在吳曉夢的房間,姐妹倆在說話,陸韞敲門進來,將電話遞給吳曉雲,“是立達的家人。找你。”
吳曉雲有些意外,接了電話。
“是我,阿姨,新年好,您有什麼事嗎?”
吳曉雲也沒避著姐姐姐夫,當著他們的麵接了電話。
“曉雲啊,你單位還沒開工呢?”
吳曉雲一聽就知道對方在意指他們在老家玩了這麼多天,都沒去北京看看,吳曉雲說道:“跟單位請了幾天假,今天立達應該給你們說過了,我家這邊準備辦出閣酒。”
曹母笑了一聲,“是,他說了,你們年輕人主意大,自己就決定下來了。結婚這麼大的事,領證我跟他爸也不知情,辦酒席也是後麵通知我們,今天立達讓我們辦酒席,我還說呢,這些事情你們做主就行了。”
吳曉雲跟曹立達的父母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早就察覺到這位婆婆不太好相處,最開始的時候,事事謹慎,樣樣小心,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讓她不舒服,現在吳曉雲也不怕她了,隻是說道:“阿姨,這些事都是立達安排的,就像你們說的,我跟立達也沒辦婚禮,也不好麻煩你們太多,這些事我都不知道。”
最開始領證的時候,吳曉雲改口叫媽,曹母不陰不陽地說道:“婚禮都還沒辦,叫什麼媽呢,我可不敢答應。”
從那次開始,吳曉雲還是叫阿姨。
吳曉夢和陸韞對視一眼。
吳曉夢直接將鍋推到了曹立達身上,直接將自己摘了出去,反正曹立達是她的親兒子,有什麼問題找曹立達去,找她做什麼。
或許是吳曉雲的態度沒有曹母想象中這樣恭敬,曹母換了一種方式。
“立達跟我說了,你們準備辦婚禮,我們北京這邊呢,最講究規矩,立達給了你一套婚前房產作為彩禮,那相應的,我們這邊也得提前知道你的陪嫁是什麼,到時候好印單子擺出來。”
吳曉雲知道她的話還沒說完,平靜地說道:“阿姨,什麼陪嫁?我不知道。”
曹母聽她裝傻,說道:“是這樣的,曉雲,立達那套房子現在少說也值幾十萬,照我們這邊的風俗,彩禮多少,陪嫁就得多少,差不多就行,我聽立達說你在北京的那套民宅要拆遷了,到時候你分一套房子給我們家,就行了。”
吳曉雲問道:“分給你們家?分給立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