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沈澤秋就去找了隊泥瓦匠來,要把兩間鋪子打通,後院倒好辦,直接將圍牆拆掉就好,鋪子則複雜些,不能完全把牆拆除,和泥瓦匠商量後,決定在牆中間開一扇大門。
“澤秋哥,我想在牆壁上畫幾幅美女圖,你覺得怎麼樣?”
安寧的意思,等兩間鋪子打通以後,左邊也就是原屬自家那半,主要還是擺放布匹成衣,而右邊則多置胭脂水粉,鞋襪珠簪,牆壁上繪幾幅美女圖,更顯得應景。
“這些我也不懂,聽你的吧。”
於是下午沈澤秋就去尋了幾名畫匠,安寧挑來挑去,選了位姓陳的,三十餘歲,幾筆就能勾勒出人物的神韻,是個愛鑽研畫畫的癡人。
一聽有差事是讓他在牆壁上繪畫,既為主家大膽的想法所驚訝,又倍感欣慰,他的畫作能被來往的客人所欣賞,那可太好了。
“陳畫師,那便辛苦你了。”安寧笑著道,接著從抽屜裡拿出一摞自家衣裳的花樣,告訴陳畫師,美女圖上人物所穿的衣裳,務必是上麵這些。
“好,待我回去打上一遍草稿,妥了拿來給你們看。”陳畫師喜不自勝道。
何慧芳則帶著慧嬸子她們,和幾個泥瓦匠一塊先把鋪子裡裡外外清掃一遍,鋪子裡大部分舊家夥什都不能用了,要麼過於破舊,要麼不符合安寧的設想,她和沈澤秋想把店鋪裝點的更敞亮精致些。
望著被拖出去的舊家具,何慧芳一琢磨,收舊貨的給不上好價錢,她乾脆自己賣!
“安寧,澤秋,我去雇一輛板車!”
何慧芳喊道,說著快步走到菜場,真雇來一輛車把那堆舊物給拖走了,要到菜場上自己賣。
“呸,咋個有這樣的人,鐵公雞!”
何慧芳這一招可把桂婆婆一夥人給氣得夠嗆,花街上客來客往,商鋪易手一年也得發生一兩回,每次新掌櫃裝修鋪子,淘汰些舊家夥什,都是直接扔了,她們撿去賣或者燒。
所以一看沈澤秋家要翻修隔壁鋪子,桂婆婆已經蹲了好幾日,沒想到何慧芳一板車,把所有東西都給拉上去菜場賣嘍。
桂婆婆那個氣呀,和身邊幾個“同道中人”嘀咕個不停。
“虧她家
裡還開商鋪,也不缺錢,咋就這麼叩門?”
一個極瘦還有些駝背的老嫗接著話茬說,“噫,誰說不是,走,咱們跟去瞧瞧,倒要看看她那堆破爛能賣得出去不。”
說完了幾個老婆婆就跟在何慧芳的板車後頭,一塊兒去了菜場,其實心裡小算盤打得可溜了,要是何慧芳賣不出去,照樣得仍!她們撿就是了。
哼,何慧芳一邊押車邊往後看,把身後幾個竊竊私語的老太看在眼裡,將她們的心思猜得門清,想在她這占便宜,等下輩子吧!
“賣舊家具咯,賣一件送兩件!”
“都過來瞧瞧看看哩。”
何慧芳一邊用手帕子扇風,一邊呦嗬起來。
路上的人一聽都被吸引來,啥?買一贈二,還有這樣的好事兒嘞。
“這個小桌子,一口價三十文,送這兩個大海碗。”何慧芳豪氣的說道。
宋掌櫃一家留下的有不少家具,大部分做工都不錯,一些燭台、碗筷、杯盞也留了下來,但何慧芳嫌晦氣,安寧也不喜歡,自家就沒留。
許多打短工的,家貧的樂得撿這個便宜,紛紛上來挑揀,不一會就賣掉了大半。
桂婆婆等人在邊上看得都快急死了,哎呀,再這樣賣下去,就剩不了啥好東西哩。
看著這幫老太婆想占便宜占不到,急得就快跳腳的樣子,何慧芳覺得有些好笑,瞄了瞄剩下的東西,不是缺胳膊短腿,就是舊得快散架了。
但再舊,修修補補也能湊合。
“瞧瞧看看哩,最後幾樣,打包賣啦,十文錢一堆!”
“機會錯過可就沒啦,這都是好木頭做的東西,買回家收拾收拾,照樣能用。”
何慧芳的大嗓門在菜場裡也絲毫不輸,一吆喝原本清冷的攤子前又圍攏了不少人。
“這一堆就十文錢呐?唉,你這矮凳隻有三條腿?”
“再便宜些把,看著個碗都有缺口了。”
何慧芳繼續揮著手帕扇風,擺了擺手,“夠便宜了,不講價哩。”
沒過一刻鐘,最後一堆東西都叫何慧芳給賣完了,就連幾個破木板也被她算做添頭,給人家拿回去搭雞籠或者做柴禾了。
掂量著荷包裡的一兜子銅板,何慧芳笑得合不攏嘴,“走嘍,回家。”
這可把桂婆婆
她們給氣得夠嗆,她們蹲了這麼久,啥都沒撈著。
“呸,小氣到家了!”
剛才那個極瘦又駝背的老嫗憤憤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故意聲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分明就是說給何慧芳聽的,成心讓她堵心。
“哎呦,這有個一等一的大方人呢。”
“在人家糕餅鋪子前蹲了一下午,不知道趕走人多少生意,咋沒見你這大方人去買上一塊?”
何慧芳冷瞅她們幾眼,故意站著不動了,桂婆婆還記得上回的事,另外幾個也是外強中乾的,見何慧芳停下,臉上一哂,灰溜溜的走了。
原來也就這點本事。
“給我稱一斤白糖糕。”何慧芳走上前對店主道,這白糖糕是留著晚上安寧餓了,給她墊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