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無後顧之憂了。
謝漪又看了看劉藻,確認她睡熟了,方將她交與胡敖。
外間宴還未散,皇帝卻不見了,還需將宴中諸人遣散。
這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大臣們縱有疑惑,也不敢多問,各自散了出宮去。
謝漪卻仍在想陛下中意之人究竟是誰。可惜陛下醉時問不出來,待她醒來,必是又張牙舞爪,警惕重重,更加問不出來。隻是她想了一會兒,便將此事放了開去。她何必非要糾纏於那人是何人?她隻需旁觀,保護陛下不為情傷心便好了。除此之外,其實都不重要。
謝文在宴上射箭,得了魁首,心情好得很,他騎了馬,跟在軺車旁,也與謝漪說話。
“姑母,今日宴上,可有人能入陛下之眼?”謝文問道,他自是知曉今日之宴是何用意,隻是他對此倒無心思。
謝漪反問:“你覺陛下如何?”
謝文攬著韁繩,想了想,道:“陛下自無不好,可我總覺但凡小娘子,皆麻煩得很,不如軍中能一同習射一同賽馬的同袍來得投契。”
謝漪一笑,合上眼,不再開口。
劉藻醒來已是深夜。
她睜開眼,看了看四周,發覺她躺在寢殿中。昏脹的痛意驟然席卷,劉藻低吟一聲,抬手捂住額頭。
“陛下醒了?”
耳邊有人說話。劉藻轉頭看去,就著燭光,看清是胡敖,她應了一聲,又抬起身子,欲坐起來。
胡敖忙上前,將一迎枕塞入她的身後,使她靠坐著。一宮娥捧了一托盤入內。盤中有一杯蜜水,還有一鼎肉糜。
胡敖先侍奉皇帝飲水,又捧著肉糜,欲請陛下吃一點。
醉酒之人,頭疼欲裂,腹中也翻滾著難受。勉強飲下一杯蜜水,肉糜卻是咽不下。劉藻揮了揮手,示意他拿開。
胡敖也未勸,將肉糜放至一旁。
“朕睡了多久?”劉藻問道,一開口,嗓音喑啞。
“有七個時辰了。”
劉藻合起眼來,心中頗有些懊惱,她隱約記得自己去了一亭中欲醒醒酒,這一醒就醒了七個時辰。懊惱之餘,她又不免慶幸,幸而提前走開了,若是醉態為人所見,不免丟人。
胡敖留意著小皇帝神色,並不主動開口。
劉藻的思維被酒所擾,減慢了不少。
“過飲誤事。”她惱怒著說了一句。原是要與謝相說一說擇婿之事的,結果卻睡了過去。想到謝相,劉藻模模糊糊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熟悉的人影。記憶破碎不堪,且皆是瞬間的畫麵,她記不清楚了,卻又依稀記得謝相似乎來過。
劉藻問道:“謝相可曾來過?”
胡敖本分答道:“來過。”
劉藻一驚,騰地坐了起來,有些焦急,又有些後怕道:“朕可做什麼了?”她聽聞醉酒之人,最不講道理,少不得醉態百出,顏麵大失。她若胡言亂語驚到了謝相,可如何是好。
“陛下沒做什麼。謝相入亭,見陛下醉了,便退下了。”胡敖的聲音有些刻意的平穩。
若是平時,劉藻必會留意,然而眼下她本就遲緩,且又一心想著自己醉後有無失態,便未發覺。她一聽自己並未失態,鬆了口氣,靠回迎枕上,但一想到謝相見她醉了,就直接走了,又覺難過。
“她什麼也未說,就走了?”劉藻不甘心地問道。
“是。”
劉藻頓時蔫了下去。
醉酒可難受了,頭疼,傷身,腑臟也不適,謝相來了,卻不置一詞便離去,可見一點也不關心她。
劉藻蔫巴巴的,毫無精神。
胡敖很想說一句,陛下安心,謝相對您,也是有情分在的。隻可惜謝相離去後便將那宮娥一並帶走了,使他不得不從,更不敢多說一個字。
他正要勸陛下再睡一會兒,便見小皇帝忽然握拳,自己躺了回去,翻個身,背對著他,似乎打算繼續歇著。
胡敖張了張口,又靜默著退了下去。
劉藻閉上眼睛,她決心要好生歇息,將身子養好了,明日也要再接再厲。
謝相今次對她視而不見,待她奮起,得到了謝相,非得再醉一次,逼她照料她不可!到時,必使她後悔今次之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