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言,句句有理,臣自是信的。”謝漪被她抓住了手,試圖將手抽出。
劉藻卻握得更緊了,謝漪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劉藻更覺慌張,她不知如何是好,更不肯將手放開,無措之下,哀求地喚了一聲:“姑母。”
一聲姑母,使得謝漪身子一僵,劉藻捉住了時機,輕聲道:“姑母,你且信我一回。”她努力克製了,可話語卻不由自主地到了嘴邊,“你在我心中,是不同的。”
她說罷,伸開雙臂,試探著欲抱謝漪。
她稱她姑母,願做一小輩,以此來打消謝相的心防。謝漪被她抱緊,耳邊小皇帝又喚了她姑母,她仿佛在剖開自己的心,努力將話說得真誠:“你是姑母,於我而言,是不同的。我知道,我在你心中,也是不同的。”
兩句不同,終於使得謝漪鬆懈,將身子軟化,靠在劉藻肩上。
劉藻攬住她,心瞬間就滿了。
可惜謝相的脆弱,隻是短短數息。不過片刻,她便輕輕推開了劉藻,道:“陛下去見過老夫人,再回宮吧。”
仍是催促她走,但語氣已是軟了下來。
劉藻依依不舍,謝漪對她笑了一下,笑意很淡,卻很暖:“去吧。”
劉藻再是不舍,也知眼下不宜再多留,她點了點頭,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卿信朕。”
謝漪既未說信,也未說不信,隻將她送到門邊,又喚來一侍婢,領她去見老夫人。
算起來,自上回見過外祖母,劉藻已有大半年未來過相府。她至小院,院中無人。秋日肅殺,老人家畏寒,又是夜幕降臨,自是留在房中,並不輕易外出。
劉藻走入門去。
老夫人見她乍然駕臨,也是一驚,忙起身,拉著她的手,問道:“你怎麼來了?”
劉藻說不清眼下是何心情,既歡喜於抱到謝相了,也見了謝相溫柔脆弱的一麵,又憂傷她抱她,是借著小輩的名分。
“孫兒有事與謝相商議,故來了相府。”劉藻答道,扶著老夫人,讓她到榻上坐下。
她留不了多久,再遲宮門該閉上了。
“我來看一看外祖母,就要回去。”
老人家很是通情達理,點頭道:“你忙,便不必特來看我。我在此處,過得很好,謝相待我與家中長者無異,衣著吃食,皆從未短缺。”
劉藻笑了一下,眼中浮現暖意。
外祖母斟酌了片刻,道:“聽聞你在朝中頻頻舉動,已握了些權柄了。”
劉藻並不瞞她,點了點頭:“是。過了這幾日,帝黨還會壯大。”皇夫一事,已要告終。她已與太後談好,太後會騰出一些官位,來安置她的人。
外祖母顯出欣慰的神色,握住了她的手,連連稱好。她站起身,送劉藻出門。外頭秋風蕭索,劉藻自不願使老人家勞累受寒,忙道:“不必送了,待來日,朝局再好些,我便親來接您入宮。”
老人家笑了笑,眼角皆是慈祥的皺紋:“好。”說完,看了看劉藻的神色,不經意般道:“謝相說來,也是曆經三朝,又擁立你有功,雖愛權勢,把持朝政,但也不曾有什麼貪枉之事。若有朝一日,還政與你,你當寬容一些,不可追究過甚。”
劉藻不解,不知外祖母為何會為謝相說話。謝相將她扣押府中,用以轄製她,外祖母當十分怨憤才是,怎會反過來,為她說話?
但她分毫未將疑惑顯露,乖順地笑道:“聽您的。”
老人家這才拍拍她的手,讓她快回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