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5689 字 8個月前

接下去數日, 劉藻都見不得肉, 乃至連肉味都聞不得。胡敖犯了愁, 劉藻倒不覺怎麼, 安心照料謝漪, 事事親力親為。

謝漪隔日就醒了,隻是比剛受了傷時,更為虛弱。劉藻在她醒時, 與她說話, 睡著後,就去宣室,看看太後與梁集又在如何鬨騰。

孫次卿是投機之人,他先投了丞相, 眼下丞相才一傷, 便立即轉投天子,怕將與人口舌,來日無立足之信, 便不肯受了皇帝延攬。可他口上推辭,行動中卻時時與皇帝方便。

待聞說丞相解了毒, 很快便可痊愈,梁集越加瘋狂, 卻也無濟於事,他雖不至於落敗, 卻因劉藻應對及時,也無法再進一步。如此僵持日久, 不說謝相傷愈回朝,就是單單皇帝一人,也能尋機再行壯大,從而將他們撲滅。

梁集頻頻往長樂宮去,與太後商議大計。

這過了四日。

四日來俱是豔陽天,風消日暖,外頭的雪都軟了。謝漪仍在床上躺著,殘留體內的毒使她渾身乏力,隻是刮骨之痛都忍下來了,餘下的不過多用些藥,多歇一歇,倒也無甚可憂。

劉藻知她操心慣了,不與她說,她反倒多思,便將朝上發生什麼,俱說與她,又將如何應對的也一並告訴,好使她安心。

入了夜,白日的暖意皆消融,寒冷順著門縫窗縫無孔不入地往裡鑽,呼嘯的風聲隔著窗都清晰可聞。

劉藻打發了眾臣,急急忙忙往回趕,一入寢殿,便見殿中燭火氤氳,那人正躺在她的床上。

她快步入殿,又忙關上殿門,轉身,就見謝漪睜開眼睛,轉頭望向門口。劉藻眼睛一亮,大步邁到床前,彎身問道:“姑母醒了?可覺得餓了?”

謝漪的目光在她臉上留了片刻,便垂下眼瞼,道:“不餓。”

胡敖捧了藥上來。

劉藻已將照顧謝漪的事做得很熟練了,聞到藥味,就彎身扶著謝漪起來,讓她靠到自己懷中,又接過藥碗來喂她。

謝漪無力動彈,由得她擺弄,靠在懷中,讓她喂著飲下了藥。

藥自是苦,但謝漪也習慣了,一碗藥儘,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劉藻將碗遞給胡敖,按照慣例,她本該將她安置回床上,可今日不知怎麼,劉藻抱著她,低下頭,在她頸間好奇地聞了聞。

她的氣息靠近,鼻尖蹭過她的頸側,謝漪合上眼睛,微微偏開頭,滿心都是排斥。

“姑母身上香香的。”劉藻的聲音響起。

謝漪語氣淡淡:“休得胡言。”

“就是香香的。”劉藻堅持道。她總覺謝相身上的氣味熟悉,又好聞。從前不知為何這般覺得,後來知曉了往事,便猜想興許是年幼時,謝相時常抱她,她記在心裡了。

總之,她很喜歡。

她將謝漪重新安頓下,忍不住問道:“姑母平日用什麼香?”

“不曾用香。”謝漪回答。

劉藻便顯出果然如此的模樣,認真道:“那就是姑母生來就有的香氣。”

這話語,倘若換了男子來講,便是輕薄無力。謝漪已惱了,然而轉頭卻看到劉藻清澈的眼眸,那透亮的眼眸中有淺淺的歡喜,深深的依戀,唯獨沒有半點輕浮之氣。

劉藻沒有聽到謝漪開口,也不著急,醫官囑咐過,接下去半月,謝相皆乏力,體態虛弱,時常昏睡。

她隻以為謝漪累了,不愛說話,便令人取溫水來,欲為謝相擦洗,好讓她早些歇息。

這是每日都做的事。宮人們早已備下了溫水,待陛下召,便送了進去。劉藻動作嫻熟地擰了帕子,先為謝漪擦了擦臉。

溫熱的帕子,觸到皮膚,很是舒適,加上劉藻的力道恰好,謝漪感受不到半點不適。

劉藻仔細地為她擦過臉龐,脖子,接下去便該是手,但她卻停了一下,望向謝漪,關切問道:“姑母身上可難受?不如我為您擦一擦身子吧?”

她說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其他,隻是想謝相出了汗,身上興許黏膩難受,擦洗過必會舒服許多,但一說完,她想到更深處,臉就紅了,忙轉身去洗帕子,來遮掩自己紅到發燙的臉色。

她背過身,也就沒有看到謝漪驟然冷下去的臉色,還有眼中的失望。

“不必。”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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