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深的眼睫微微一顫,就要起身。
可那隻手的力量卻出奇的大,不讓他動。
嬴子衿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次說了三個字:“不許動。”
她重新低頭,另一隻手還拿著銀針,針尖在幾個穴位中中穿梭。
仿佛她抱著的不是人,而是一片刺繡。
“小朋友……”傅昀深眉梢挑起,尾音勾著笑,“你這算不算公然占便宜了?”
這句話剛一說完,又是一根銀針落下,刺入了他另一個穴位。
手勁兒明顯要比剛才大。
傅昀深輕輕地嘶了一聲,沉默了下來。
他還挺相信,他要是再說什麼話,他們家小朋友很有可能一針把他送走。
半點不帶留情的那種,看臉也沒用。
隨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傅昀深的身子從緊繃到放鬆下來。
片刻後,他垂眸。
兩人都坐在地上,但高度差距跟站著的時候沒差多遠。
女孩的頭隻到他的下巴處,在給他施針的過程中,輕軟的發絲時不時地會擦過他的臉龐。
從這個角度看去,傅昀深能夠看見她翩長的睫羽,和凝脂般的肌膚。
幾儘透明色,攏著淡淡的瑩光,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即便隔了兩層著衣服,也有清晰溫度傳來。
她的手很冰,指尖也帶著涼意。
傅昀深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抬起來,替她把垂下來的頭發挽在了耳後。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將喉嚨中泛起的微微腥甜咽下。
他是故意受的這一槍。
以前也經常這麼做,都是隨隨便便包紮一下,大不了昏迷幾個小時也就醒了。
一個人獨來獨往,他習慣了。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給他醫治。
傅昀深突然笑了笑。
將鮮血完全止住之後,嬴子衿又拿出了乾淨的紗布,將染滿鮮血的紗布摘下來,重新給他纏繞上。
她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是一個人。
她也能感知到他的強大,否則她不會和他接觸這麼久了,也算不出來他的深層次信息。
所以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不過嬴子衿也沒有去追問,她也不在意這些。
幾十秒後,她才將他鬆開來。
嗓音冷清,聲線平緩,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好了。”
傅昀深手撐著地,準備自己站起來的時候。
那隻冰涼的手又按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
她用半個身子,托著他。
像是在攙扶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家。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傅昀深扶著牆,直起了腰,還是懶洋洋的樣子:“小朋友,你哥哥我,可不至於這點路都走不來。”
他也沒說謊,他的自愈能力的確很強,遠遠超過普通人。
從海關一路到現在,傷口已經愈合不少了。
算算時間,到明天就能夠完全恢複,連疤痕都不會留。
所以他才會選擇受傷。
嬴子衿稍稍沉默一瞬,還是把他放開了。
傅昀深也沒問她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來,他咳嗽了幾聲,側頭:“夭夭,你……沒什麼要說的?”
“嗯。”嬴子衿看他,頷首,“手感不錯。”
“……”
傅昀深也習慣了她用很平靜的口吻語出驚人了,眉梢挑起:“小朋友,有沒有人告訴你,男人的腰腹不能亂碰?”
聽到這話,嬴子衿打了個哈欠,困了,很敷衍地回:“碰了,你就會變禽獸?”
“……”
這對話實在是沒法進行下去了。
他們家小朋友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孩。
“走吧,小朋友。”傅昀深揉了揉她的頭發,“今天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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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槍神榜第七在滬城死了,原因還不明,所以至少在短時間內,沒有獵人會踏足這片土地了。
一切風平浪靜。
嬴子衿沒讓傅昀深回他的單人公寓,索性就又收留了他一次。
隻不過兩人回來的時間太晚,雖然都收斂了各自的氣息,腳步聲根本無法被聽到。
但巧的是,剛好碰見了起夜的溫聽瀾。
傅昀深的呼吸放緩,還沒開口解釋什麼,就見少年揉了揉眼睛,又停了幾秒後,去洗手間了。